第20頁 文 / 黎斐
「我對你的感情……是很複雜的。」她緩緩地開口。
「沒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他溫柔地說。
詩童侷促的玩弄著一雙扭動在一起的手指,在說與不說之間掙扎。
她從來就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更別說是要當著他的面作真情告白。然而昨夜的情景歷歷在目,從他的手心裡傳來的溫柔是那麼的真實,彷彿他是真的在乎她、疼惜她、憐愛她……
詩童深深地吸進一口氣,帶著慷慨的赴義般的決心,抬起頭重新面對他。
「總而言之,我……喜歡你。」雖然是簡簡單單四個字,對詩童而言,卻是需要無比的勇氣才能說出來。
她坦蕩蕩的眼神令他既感動又著迷,其實憑著他南征北討所累積下來的豐富經驗,卻還是逃避不了命運的捉弄。
這當然並不是第一次有人說喜歡他,可是這幾個字從詩童嘴裡說出來卻讓他最有感覺,最能觸動他最深沉的柔情。
看著她晶瑩閃耀的跟睛,他身體前傾,一手托住她的後腦勺,眼神定定地望著她。
「你知道自己有多漂亮嗎?」奇怪的是他竟然一直到這一刻才完全瞭解,白詩童的美麗是他從來所不曾體認到的,她的美麗不是在於那對水汪汪靈黠的雙眼,不是白裡透紅、吹彈可破的肌膚,也不是一雙豐盈小巧的柔軟朱唇,這些都不是讓她之所以會美得與從不同的原因。她的美在於一種風韻,一種優雅又怡然自得的風韻;在於偶爾流露出的性感,一種純真的性感;在於她眼睛裡認真的表情,一種堅定不移的眼神……這些都不是可以讓人一下子就能從她身上捕捉到的優點,他慶幸自己是第一個發現到她美好的人,也希望是唯一的一個。
他佔有性的肢體動作讓她屏息,一雙彷彿被催眠了的眼睛閃耀著一種奇異的光芒,讓她好不困惑,她知道自己雖然還算清秀佳人,可是也還到達不了他對美女的那種高標準呵!可為什麼他看著她的樣子,好像她是他魂牽夢繫許久的女神?唯一渴望的女人?
「我……我才不是你喜歡的那種女人。」她垂下視線,害怕從他口中聽到殘忍的話語。
「你又知道我喜歡什麼的那種女人。」他似笑非笑的看著詩童。他其實一點都不懷疑她對他的瞭解,當一個女人連他的每一本書都背得滾瓜爛熟,她還會有什麼不瞭解的呢?只不過她所瞭解的是以往的聶子揚,那個尚未認識她白詩童的浪子。
她氣他明知故問。「還不就是那種有著大胸部、大屁股,走起路來會扭來扭去的『真』女人。」她不自覺的加重語氣,掩飾不住酸葡萄的心理。
她吃醋的模樣讓他忍俊不禁大笑了起來,當他從眼角意識到詩童從對面發射出來的目光足以將一隻蚊子烤焦之後,他總算稍微克制一下,眼睛帶笑地凝視著她。
「老實說,昨晚我又在酒吧裡遇到另一個『真』女人。」
詩童眉頭深鎖,腦海裡一下子湧進千百個煽情的畫面。「既然如此,我們還有什麼好談的?」她悶著聲音,克制著不讓委屈的淚水肆虐。
「難道你不想知道後來發什麼事嗎?」他挑高眉梢,不打算放過這個逗逗她的好時機。
「可以選擇不聽嗎?」臭聶子揚!根本就不在乎人家的心情,還想自暴墜落的情史,真是一點羞恥心都沒有!儘管詩童氣他氣得牙癢癢的,卻也拿他無可奈何。
「不行,因為這件事跟你有絕對的關係,所以你非聽不可。」他搖頭拒絕她的選擇。
「既然如此,幹麼還問我……」」詩童嘴裡啐啐念,一點也不明白他去獵艷干她啥事。
「那個女人啊……」子揚故意拉長音調,臉上還裝出一副很陶醉的樣子,詩童看得真想叫他住口別說了。「嘖嘖嘖、那對大胸部少說有36E,襯衫上的扣子還差一點撐不住而迸開來,她還主動得很,坐到我身邊要我請她喝酒,不過最後我們還是酒也沒喝就直接到賓館辦事,後來——」他一邊誇張地陳述,一邊注意著她越來越僵硬的臉部線條——
「夠了!我不想再聽下去了!」詩童再也聽不下去,衝動地站起來,拚命不讓眼淚流出,全力維持最後一絲尊嚴。
子揚反應快速的伸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不讓她脫逃。
他一掃之前的輕佻,眼神專注且深情地注視著她。「你怎麼可以不聽呢?因為是你讓我對那種『真』女人失去興趣的啊!」
她停止掙扎,半信半疑地盯著他。「你說什麼?」
「當我到了賓館後,我問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當我終於面對她赤裸豐滿的軀體時,我心裡想的竟然是你纖細的身影。我無法假裝興奮,假裝可以繼續下去,於是我臨陣脫逃,回到酒吧喝了好幾杯威士忌,希望可以重振雄風,變成原來的聶子揚,那個瀟灑地遊走人間的浪子。可是無論我喝了幾杯酒,多少大胸脯的女人對我拋媚眼,我還是無法對她們任何一個產生興趣,你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嗎?」他修長的拇指輕輕撫揉著她敏感的手腕內側,詩童整個人差點站不穩,跌坐在他身上。
「因為,最後我終於發現到,讓我失去興趣的並不是她們的身材辣不辣,不是她們的笑容美不美麗,也不是她的穿著性不性感,真正的原因只有一個——只因為她們不是你。」
他所說的每一個字深深地敲打在她的心坎裡。這是真的嗎?他喜歡她,喜歡到連她是個小胸部、小屁股的女人也不介意?
「為什麼?」她聽見自己開口問出心中的困惑。
聶子揚稍一使力便將詩童給拉了過來,讓她親暱地坐在他的腿上。「為什麼?這得問問你自己在菜裡對我下了什麼藥?」他將下巴擱在她的頸肩,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敏感的耳根,惹得她心猿意馬的。
「我才沒有。」她半閉著眼睛,呼吸紊亂地反駁。
「沒有才怪,若不是你偷偷地下了藥,我怎麼會看得你的美好?怎麼會捨不得放開你?怎麼會看到你就忍不住要微笑?」詩童柔軟的嬌軀在抱,讓他的一雙手又不安分的在她的身上到處摸索起來。
詩童試著保持頭腦清醒,想好好仔細的聽他講了些什麼,無奈腦子偏偏不聽使喚,只顧誠實的傳達由於揚手中所傳來的陣陣電流,詩童最後乾脆放棄,放縱他取悅彼些的身體及靈魂。
事實上經過昨晚一夜「奮戰」,她女性最脆弱的部位還在隱隱作痛。儘管如此,她的身體還是不由自主的因為他熟練的愛撫而升起了最原始的反應,不斷的扭動著飢渴難耐的身體,只為了能與他更加的貼近。
他們瘋狂且溫柔地親吻著彼此,在眉心、鼻尖、下巴、兩頰以及耳後印下一個個看不見的烙痕,那是屬於情人間的特殊印記,一種宣示心有所屬的符號。
雖然昨天已經將自己獻給了他,可是現在的感覺和昨天全然不同。儘管昨晚緊緊地抱著他,也隱藏不住心中的隱憂,不斷地在該與不該的防線當中掙扎。
然而現在不同,原以為最多只能偷偷喜歡上的偉岸男子,竟親口向她告白;彷彿今生的等待只為了這一刻,她全心全意、義無反顧的獻上自己的靈魂,只為了能夠與他更貼近,再貼近。這樣的感覺是何等的美妙、偉大。
子揚的雙手以幾近崇敬的態度輕捧著詩童小巧的臉蛋。這個小女人怎能有如此大的魔力?只要一接近她,心靈就能獲得症靜?只要她在身邊,寫作的靈感就不會停歇?他想為她作一首詩、譜一段曲,迫不及待的想為天下所有的人歌頌愛情的美好……愛情?他剛剛有提到「愛情」這兩個字嗎?他不是那種會將愛啊情的掛在嘴上的人,事實上他輕視愛情,不相信愛情,認為愛情不過是女人用來俘虜男人的工具,因此,即使談了幾次感情,他也從不將「愛」字掛在嘴邊。女人因渴望他的外貌和才華和他交往,他因;為渴望女性柔軟的軀體而和她們上床,各取所需,雖有時不免感到空虛,可是自由自在的也算快活。
但在這一刻,當她以如小鹿般天真、無邪的眼神,充滿信任的注視著他時,讓他有種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為她撐起一片天的衝動,讓他想要好好的保護她、照顧她、逗笑她、愛她。看來他這一次是真的注定要栽在這個小女人的手中了。
兩個原本孤單的靈魂相遇,兩具原本空虛的身體相互填滿,任何言語都是多餘的累贅,唯有彼此的心才能真正的感受到,此刻在他們生命中所帶來和震撼。
但是,聶子揚的心中還有一個牽掛,那就是——他該如何告訴沛文,他已經無可自拔的與她墜入愛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