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黎斐
「你在想什麼?明明有咖啡還要咖啡,明明熱了還要加熱,你頭暈啦?」
「我只是要把她支開,伯母還好吧?」幸好他的頭腦轉得快,不過他也是真心關心秦沛文他母親的健康。
他眼色一黯。「乳方的腫塊已經取出來了,剩下的只能等待觀察了。」
「幸好發現得早。」
「是啊。」其實他早就知道秦伯母的病情已經獲得控制,之所以會這麼問只是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
唉!不知道自己究竟吃錯了什麼藥,發什麼神經,差點讓秦沛文笑掉在牙。
不行!再這樣下去,他一世英名鐵定毀在白詩童手裡!
***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詩童發現一件事——
秦沛文很熱情,相較之下,聶子揚就悶了許多。
可是她的眼睛還是只看得見他,還是只會為他心跳加速,
不過這一、兩天他很奇怪,本來就不多話的他,最近話更是出奇得少,而且詩童感覺到似乎在躲她,每當她一出現時他就會藉故離開;當她正想跟他說話時,他也會冷冷地回答:「沒空。」
他怪異的舉止讓她難過,她不明白,他倆為何變得如此疏離?
想著想著,一不小心刀子不長眼,切到手指頭,劃下一道深深的傷口,鮮紅色的血液瞬間流出。
寫完了一個章節,聶子揚點了一根煙,享受片刻吞雲吐霧的快感。
最近心思繁雜,也間接的拖慢了原本預估的寫作進度,而所謂的「心思繁雜」都跟白詩童脫離不了關係。
就好比之前二週刊的緋聞事件好了,她心情不好,他的心情也間接的受了影響,雖然他百思不解她心情不好關他鳥事?後來她受到處分離開,那一天他整整一個字也沒寫,想著該如何將她抓回來好繼續欺負她;好不容易她回來了,他的心情非但沒有轉好,卻更加浮躁,彷彿像是有把火在心中隱隱燃燒,可是卻找不到位置以致無法澆熄。
而現在秦沛文那個小子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竟對她產生興趣,一看到他們倆有說有笑他就一把火,最後乾脆眼不見為淨,隨便他們去搞。
「哎呀——」隔壁廚房突然傳來白詩童酌驚叫聲,聶子揚想也沒想,丟了煙就往廚房衝過去。
他看到白詩童皺著眉頭,低頭按著手指頭,他三兩步就來到她身旁。
「怎麼回事——」他止住腳步,看見她的手指頭沾滿了鮮血。
他立刻從口袋裡掏出乾淨的手帕,緊按著傷口。
「你先到客廳等我,我回房間拿藥。」他冷靜地發號施令,旋即轉身走回房間。
詩童跟在他身後,走到客廳坐下,緊緊地按著傷口,染紅的藏青色手帕讓她心裡發毛。
幾秒鐘的時間,聶子揚手裡提著急救箱出現,在她面前蹲下。
「怎麼這麼不小心?」他輕聲責備,口氣中竟帶著濃濃的不捨。還有一股淡淡煙草的味道……
「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吧!」他將OK繃覆蓋住傷口,避免碰觸。
「謝謝。」她囁嚅道謝。
他勾著手指輕敲她的頭蓋骨。「沒想到你這個大廚切菜時也會切到手指頭,是不是功夫退步了?」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此刻的動作有多麼親暱。
在他近距離的注視下,詩童簡直像巧克力般化了開來。
「只是想事情想出了神……」
她垂著著,不敢向他承認,她是因為想他想到出了神……才會切到自己的手指頭……」
他聽了之後臉一沉,之前親暱的氣氛一下子蕩然無存。「怎麼是想他想出了神嗎?」他的嘴角譏誚的上揚,眼神藏著一抹苦澀。
詩童聽不出他的暗示。「誰啊?」她呆呆地問。
當然是秦沛文那個傢伙!他想對她這樣大吼,可是他最後只是搖搖頭,站了起來。
「算了,沒事就好。」他淡淡地說,而後轉身離開。
又來了,他又要離開她了。她心一涼,有種說不出的失望。
她悠悠地歎了口氣,緩緩地走向廚房。
當聶子揚聽到嘩啦啦的水流聲,他急忙奔回廚房,正好看到詩童站在流理台前,清洗剛剛切好的蔬菜。
「你這個笨女人,手都切成這樣子了還想煮什麼萊?」他氣呼呼地關掉水龍頭,拉著她的手往外走。
「做什麼?要去哪兒?」她踉蹌地跟在他身後,心撲通撲通地跳。
突然,他在大門前停了下采,不耐煩地開口。「把衣服脫掉。」
詩童唰地臉一缸。
「你……你說什麼?」都還沒互訴愛戀之意,就直接跳到這個步驟,會不會太快了些?
知道她想歪了,聶子揚邪邪地勾著嘴唇。「你在胡思亂想什麼?你總不會要穿著圍裙上館子吃飯吧?」
這下她的臉更紅了。「喔……」她低著頭,手忙腳亂地褪去圍裙。
***
住在這個地區最大的好處,就是要吃哪一國的美食——不管是法國菜、意大利萊、墨西哥菜、印度菜、越南菜……這裡都有。
最後聶子揚挑了一間家庭式的意大利餐館,兩人各自點了一盤意大利面及幾道小菜,大快朵頤了起來。
看著她吃東西其實是一種享受,她的動作極為優雅,拿叉子的模樣像是拿畫筆,一餐吃下來沒有聽到半點餐具碰撞的聲音。
主食畢完之後,提拉米蘇及咖啡也端了上來。
「哇!好飽哦!」她心滿意足地摸著肚皮對著他笑。
她甜美的笑容讓他一下子看得出神,直到詩童尷尬地開口。「怎麼,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她摸著自己的臉龐。
他溫柔地笑笑,指著自己的嘴角。
「你的這裡有蛋糕屑。」
糗斃了!她伸出舌頭想偷偷將它舔走,殊不知道這個動作多麼誘人,害得聶子揚頓時心中小鹿亂跳了下。
「這樣還有嗎?」她緊張地抿著唇。
「還在。」他故作鎮定地回答。
她眉頭一皺,接著抬起手想將蛋糕屑攆走。
聶子揚終於看不下去了。「別動。」就在詩童還搞不清狀況時,聶子揚身體忽然往前傾,一手輕柔地握住她顫抖的下巴,另一手輕輕地將蛋糕屑拭去。
詩童整個人傻了、呆了。
「謝……謝。」她機械化地說。
「不客氣。」接著他伸出手指,順手將那塊小小的蛋糕屑舔走。她驚訝的表情讓他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一件蠢事,他咕噥一聲,故作無所謂狀的解釋。「別誤會了,一塊提拉米蘇很貴的,這樣做才不會浪費。」
「當然。』她訕訕然的拉扯嘴角。
很爛的藉口,可是似乎沒有其他更好的解釋了。
第六章
秦沛文白天的時候上班,下了班大部分的時間則直接回來與聶子揚和白詩童共進晚餐。而後,當聶子揚回房間寫書,秦沛文則會陪詩童一塊兒下棋或看電視。
秦沛文是個很好的同伴,她多少也看得出來他的用心,例如前天他下班回來後買了一大束玫瑰送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人送花,嗚嗚……)、晚上搶著幫她洗碗、當她被羅密歐襲擊時他會幫她趕跑那只臭猴子、怕她一個人無聊會陪她下棋聊天……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被尊重與疼愛的滋味,可是她總是覺得哪裡不對……他為她所做的一切,她只有感激,卻沒有其他感受。是她太貪心了嗎?被條件這麼好的男子捧在手心,自己早就該偷笑了,怎麼還敢嫌哪裡不足?
相反的,聶子揚沒為她做任何事,可她光是看著他就能心滿意足了……
「……詩童。」
詩童尷尬地被秦沛文的叫聲給喚醒。「喔!換我了嗎?」
「你最近下棋好像都不怎麼專心,在想誰啊?」他似笑非笑的挑眉看了她一眼。
詩童低頭看著棋盤,不敢讓他看到她心虛的表情。「沒啊,我在想該怎麼贏你這一輪。」她理所當然地回答。
「想贏我?可能要等到下輩子了。」他得意地露齒微笑。
「才怪!看我……」屬於詩童的黃棋連續跳了七步,來到原本空白的黃色領土,暫時領先秦沛文。
「哇!你真開竅了!換我……」
「該死的!」聶子揚用力的將筆一丟,一把撕起稿紙用力的揉成一團,精準地投入寫字簍。
真的很背!而且是背到了極點!心裡明明知道接下來故事該如何發展,可是卻是怎麼寫都寫不順一改再改,改了又改,整張稿紙活像鬼畫符,心一煩,也顧不得上頭還記錄了文字,直接一把撕掉以解怨氣。
客廳裡再度傳來一男一女愉快的笑聲,他修長的手指梳過頭髮,閉著眼睛,眉頭緊得舒展不開來。
他不是一個容易受到環境影響寫作的人,就連吵雜的酒吧他也可以照寫不誤。可是最近只要一聽到白詩童和沛文的交談聲,他的心思就亂了,一把無名火就這樣升上來,然後就得克制自己,別像個打翻醋缸子的男人,衝出去將他們倆的拉開。
天啊!白詩童跟誰在一起關他鳥事?他吃哪門子的醋啊?他臉上露出一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