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黎斐
「找靈感!怎麼?這還得向你報告才行嗎?」他皮笑肉不笑的,心裡暗自盤算究竟要怎麼設計她才會爽快。
「我又沒這麼說……」她委屈地噘著嘴巴。「我要柳橙汁啦!」真是的!哪裡不去偏來Gaybar,真不知道他們這些搞文藝的人都在想什麼。
詩童發現他的人面在這裡也挺吃得開的,時常有人來找他敬酒、打招呼,只不過他們感興趣的對象全是他。對她反倒是不聞不問。
不久,子揚又突然站起來。
「你又要去哪裡?」她緊張地開口。
「洗手間,你也要跟我進去幫我擦小屁股嗎?」他假兮兮的冷笑。詩童不好意思地紅著臉、低著頭,乖乖地喝起她的柳橙汁。
好不容易擺脫了詩童,他走到吧檯跟小四咬耳朵。
「喂,看到那個跟我一起來的女孩沒?好好的替我『照顧』一下。」
小四看看他指的方向,瞭然於心的笑笑。「沒問題!」他爽快地答應。
子揚高高興興地從後門溜到隔壁的撞球間,打算再給白詩童一次難忘的回憶,讓她早日離開他的生活。
***
奇怪?他怎麼去了這麼久還不出來?不會是吃壞肚子了吧?詩童心裡好不擔心,一點也沒想到他可能又再耍什麼花樣。·
「Hi,我可以請你喝杯酒嗎?」一位留著木村柘哉式長髮的男子,不知從哪兒冒出來,未經她的話可便逕自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謝了!我不喝酒。」她簡短並堅定地回絕,瞧也沒瞧他一眼。
「不喝酒怎麼會來酒吧呢?」他故作瀟灑地撥弄那頭秀髮,似乎想引起她的注意。
可詩童就偏偏對這種裝模作樣的男人提不起興趣,更何況是在Gaybsr裡遇見的男人。
「就跟我不是Gay也來Gaybar的意思是一樣的。」她毫不修飾地說,心裡祈禱這個不請自來、自以為是什麼曠世美男子的人能離她越遠越好。「我的朋友待會兒就回來了,你何不識相點,自己先離開?」
「你指的是聶子揚吧?」他陰險地勾勾嘴角。
「知道就好。」
「嘿嘿,你這個傻姑娘,難道你被他設計了還不知道?」他誇張地搖搖頭,假裝為她感到惋惜。
詩童皺著眉頭,不解地瞪著他。「你在胡說些什麼?」她口氣微慍,不相信聶子揚會對她做出這種事。
「難道你不覺得他消失的時間也未免太長了點嗎?」
他說得沒錯,他去廁所的時間是久了點,不過……不!他不可能這麼做!她想替他辯解,然而證據確是如此的薄弱。
他當然可能這麼做,畢竟他從不隱瞞對她的鄙視,總認為她是出版社派來的走狗,恨不得她離他越遠越好。
詩童氣得站了起來。
「你要去哪裡?」他也跟著站起來。
「不用你管!」她回過頭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希望他能自重,別再纏著她。
「難道你不想知道他哪裡嗎?」
詩童立刻停下腳步,這個該死的聶子揚!
***
他仔細的想瞄準球桿,可是心裡雜念太多,無論如何也靜不下心來專心打球。
「砰!」清脆的聲音伴隨著桿子的推進響起,可是球卻沒有乖乖進洞,固執地停留在離球袋0.公分遠的地方。
「該死!」他煩躁地將球桿一丟;願賭服輸,他拿出皮夾,抽出三千元鈔票遁給對方。
「再來一局?」對方再度邀約,想趁著他心煩氣躁的時候讓他多貢獻點鈔票,否則等他恢復正常的時候,要贏他球簡直是天方夜譚。
「不了!我有朋友在隔壁,得回去看看她才行!」話一說完,聶子揚毫不遲疑地轉身就走。
真是麻煩的女人!他心裡嘀咕著。
他知道將她交給小四是再安全也不過的事,反正她人在Gaybar,有哪個男人會真對她提得起興趣?可是儘管心裡這麼想,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妥,心裡直犯哆嗦。
女人真是麻煩啊!
一回到酒吧放眼望去,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喂!那個女人呢?」
他的口氣掩飾不住緊張的情緒,讓小四看了有些奇怪。
「你不是要我好好『照顧』她嗎?剛剛令偉來的時候,我就叫他順便去……『處理』了。」子揚陰鷙的表情讓他嚇得話越說越小聲,難道他搞錯了?子揚並不是真的要他「照顧」她?
「令偉?你把她交給那搞性派對的曹令偉?」他氣得差一點講不出話來,他要的只是讓幾個沒有殺傷力的Gay去調戲她,可不是要真的傷害她啊!「他們是多久前離開的?」他的聲音像彷彿從地獄發出來那樣低沉,如千年冰山般酷寒的表情,看起來十分駭人。
「大概……十分鐘之前吧!」他害怕自己真的不小心捅出樓子來,講起話來開始結巴。
聽完,他立即旋風般的轉身朝門外奔去。
「詩童!」他對著街道狂吼,企盼能得到回應。
可是回應他的只有來往呼嘯而過的喇叭聲。
他不死心的沿著巷道呼喊她的名字,心情的恐懼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面越來越深。
「詩童……你在哪裡?」
忽地,他隱約聽到輕微的撞擊聲,他循著聲音來到一整排停滿車子的街道。
撞擊聲緊接著又響起——
「你——快放開我!」
聶子揚毫不猶豫地朝著一輛黑色的馬自達跑車衝過去,正巧看到曹令偉趴在詩童嬌弱的身軀上,動作粗暴地上下其手。
他怒火中燒,用力的打開車門,將曹令偉從車子裡硬拉了出來。
「嘿,是你——」他話沒來得及說完,卻被聶子揚用力的揍了一拳,往後倒在引擎蓋上。
曹令偉自認被揍得一頭霧水、莫名奇妙。「你幹麼打我——」他這次還是沒能把話說完,被另一記左鉤拳給打得瘀青凝血,不省人事地趴在車蓋上。
解決了曹令偉,他心中的罪惡感並沒有因此消失。
聶子揚突然害怕去面對詩童怨懟的眼神,錯的是他,若她要他死,他也會立刻躍入河內,絕無半句怨言。
當他回過頭的時候,看到詩童已經自己下了車,他無法從她冷靜但慘白的臉孔中窺探她所受的傷害,可是她胸前殘破的衣襟卻讓他看了好不忍心。
他二話不說,脫下了襯衫,輕輕地披在她的肩上。
「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的錯。」男子漢敢作敢當,他誠心誠意地請求她的原諒。就連當她抬高手臂時,子揚也沒有做任何閃躲的動作,只是默默地承受她的怒火。
「啪!」這一個巴掌又狠又猛,連詩童自己也被這麼大的聲音給嚇了一跳。
「你怎麼不躲開?」她的嘴唇咬得滲出血來,眼淚也不斷地在眼眶打轉。
「我說過了,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疏忽所引起,要打要罵全由你了。」他的眼神既固執又憐憫,尤其是看到詩童不斷的壓抑自己脆弱的情緒,肩膀也抖個不停時,他心裡的罪惡感就不斷的上升。
「你——」她那雨水落下般的拳頭敲擊他堅硬的胸膛。「我恨你、恨你……」她不再隱瞞淚水,用力的打著、忘情的哭著,直到力氣用盡、淚水也干了。
「對不起、對不起……」聶子揚安安靜靜地抱著她,輕輕地拍打她單薄的背,在她的耳邊不地懺悔。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貼著他的胸膛開口。
「你真的這麼恨我嗎?」她哭啞了的聲音好不委屈。
「不!我不恨你,我只是希望——」他欲言又止的停下來。
「只是希望我離開?」她替他接了下去。
他慘淡地笑笑。「可以這麼說吧!」
她舉起手臂,抹去滿臉的淚水。
「無論如何,在你交稿以前我是不會離開的!」提起工作,她又重新點燃鬥志。
「我知道。」他淡淡地說,心裡開始不怎麼厭惡這樣的想法。
「那麼……你還會趕我走嗎?」她噘著嘴巴問。
「再說吧。」他模稜兩可的回答,主要是因為還不知該如何處置她。
她瞬間將他推開,對著他橫眉豎眼道:「哼!我就知道你一定還不死心,你儘管出招吧!不過勸你最好有個底,不管你又打算使出一些多麼下流的招數,本姑娘也絕不會善罷甘休!」
他嘴角藏薯一絲苦笑,不知道自己上輩子究竟是燒了什麼好香,竟然會招惹到這個打不死的傢伙,看來他悠哉且墜落的日子是岌岌可危嘍!
而在另一個角落,兩個神秘的黑衣男子,頭戴安全帽,脖子上背了幾台廣角相機,偷偷摸摸的按著快門。
嘿嘿——這下又有好戲可看嘍!
***
日子一天天過去,子揚漸漸發現,有個女人在家裡也不是什麼壞事,不但能把他的豬舍打掃得乾乾淨淨,每天還有香噴噴、熱騰騰的食物可以享用,連平時疏於照顧的花草,也因為她的細心照料重新恢復生機。
有個女人在不但不壞,若他再誠實一點就該承認——真是他媽的好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