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冷軒
但她身上的傷阻礙了她的速度,應承中只是站在門口招來兩個保鏢,就輕鬆的將應有悔逮住了。
「我們回去。」
「不,我還有東西放在宿舍裡,很重要的東西。」應有悔幾乎要絕望了,眼眶凝聚起淚,感覺距離她心愛的男人愈來愈遠了。
「東西讓人去拿,我們現在就走,我再也受不了你的愚蠢。」老太爺拄著枴杖,率先走出了校長室,只因他相信應承中會照他的吩咐替他辦得妥妥當當的。
金郁娘走過她的身旁時,若有所悟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就什麼也沒說的離去。
她一直以為這個女兒應該是逆來順受的,到底是汁麼改變了她?但金郁娘不願仔細去探究,她關心的永遠是她自己。
應有悔絕望的掉下淚來,她的手被人捉得好痛,但怎麼也比不上心裡的痛,難道她就在一定要被關任應家大宅,過著沒有歡笑、沒有希望的日子嗎?
「把眼淚擦擦吧!」應承中讓兩個保鏢放開她。
「我沒有流淚。」應有悔仍是倔強的說。
「倔強是沒有用的,應家的人每一個都比你還固執。」應承中攤開手帕,動手替她擦去淚水。
她的淚愈掉愈凶,彷彿要洗去內心的悲哀。
「如果不回去,你有落腳的地方嗎?」應承中彎下腰,與她的臉平視著。
「呃?」她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如果有一絲絲的可能,這是不是代表他會幫她呢?
應承中攏攏她的發,「這麼驚訝!都不像剛才天不怕、地不怕的有悔了。」
「爸。」她喚出許久不曾出口的字眼。
「如果我答應放你走,不用回應家老宅,你要去哪裡?」他又重複問了一次。
應有悔想起雷霆,「有個朋友,他一定會收留我。」而且絕對隱密,因為雷霆也不希望讓她曝光。
「瞧你又是高興,又是難過的模樣,那個朋友是男的?」他有些感慨,真是吾家有女初長成啊!
「是的。」應有悔老實的承認了,「爸會反對嗎?」
「你跟他只是朋友的關係嗎?」
「我愛他。」她說的肯定,只不過,她知道他的心裡根本沒有她。
「這樣就夠了。我也不再問下去,你長大了,許多事情已經可以自己作主,不需要我再替你拿主意了。」應承中摟著她站起來,「現在去收拾收拾,我送你出去。」
「爸。」她感動極了,沒想到向來怯懦的父親會在此刻伸出援手。
「我自己也在奇怪,怎麼會忽視你這麼久?」若不是剛才她指責金郁娘的那番話,他到現在還不曾體認到他這個做父親的有多差勁。
應家有太多事都不正常,就像因利益聯姻而成就的脆弱婚姻般,他和金郁娘已經是個悲劇,若再連累下一代,那就更不應該了。
「爸,太爺那邊怎麼辦?」她這一走,大概就不會再回去了,而可憐的父親就得獨自忍受老太爺的怒氣。
「只好跟他說你逃走了,而我沒用,連追都追不上。」懦弱歸懦弱,應承中倒是頗能應付精明的老太爺,老是有辦法讓老太爺氣到忘了正事,「太爺始終認為我是個沒有用的人,既然這麼沒用,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是理所當然的羅!」
「不會有事吧?」應有悔對父親露出難得的關心。
「放心吧!大不了,被他念一頓就是了。」
父女倆相視一笑,覺得彼此從未如此親密過。
第七章
雷霆正埋首忙著一件事關數億兒的大案子。
突然,開門的聲音令他皺起了眉頭,「陳秘書,我不是要你跟國科會的蔣先生聯絡,怎麼到現在都還沒有接上線?」
「陳秘書現在正忙著和美國的客戶接治事情,你要我叫她進來嗎?」童秋人替他遞上公文,笑吟吟的順手奉上一杯熱咖啡。
「怎麼是你?」雷霆見到是她,並沒有特別高興,反倒覺得訝異。
「下課沒事了,所以過來看看雷哥,」童秋人皺皺眉,「最近你這麼忙,很多事都錯過了,連昨天雷大哥的生日你也沒去。」
最近忙得天昏地暗的雷霆自覺是有點冷落她。「我派人送了禮物過去,相信大哥會喜歡那輛黑得發亮的積架。」
「那我呢?」童秋人坐在他的椅背上,撒嬌道:「你要送我什麼生日禮物?」
「你的生日還早咧!我不打算這時候傷腦筋。」雷霆取過公文仔細翻看。
「雷哥,你該不會是還在生我的氣吧?」童秋人仔細凝望著他臉上的表情,「人家已經知道錯了嘛!而且,你也不能怪人家啊!在校園裡談一場純純的戀愛,是人家好久以前就有的心願。」
雷霆看了她一眼,「我以為我們之間沒有秘密。」
「種事情說得太白就不浪漫了嘛!雷哥,你有沒有想過,我們這樣到底算不算一對戀人?」
說實在的,他也有了不確定之感。他一直以為自己將來會娶童秋人,會忠心於她一人,但最近,他時常想起那個時而脆弱、時而堅強的小女人,以及她那輕如羽毛般的吻。
「雷哥,下午我回了聖風學園一趟。」童秋人皺皺鼻子,「其實,你不該故意不讓我知道李泰生被退學的事,你知道嗎?李泰生才不是最慘的呢!至少李家因為丟不起這個瞼,立刻將李泰生送到國外去唸書,不用面對大家的指指點點,算是便宜他了。」
「哦?對於這件事,他知之甚詳,因為是他在背後大力促成李泰生遠走他鄉,免得他哪天回過頭來再找上童秋人。
「我現在才明白,我根本不愛李泰生,只不過他是我第一次看順眼的人,身處在封閉的校園裡,才會讓我誤以為我很愛他。」現在想想,還真有點蠢。童秋人頑皮的吐吐舌,笑了。
「我一直想問你,暑假那幾天,你到底跟他做了些什麼?」他終於問出梗在心頭許久的疑問。
「沒做什麼啊!只是跑到中部玩了幾天罷了。」童秋人想過過外宿的癮,所以,才說服李泰生帶她去玩,結果,一路上兩人吵吵鬧鬧的,倒是頗有小情侶的模樣。
他深深的望了她一眼,「那就好,等過了這一陣子,我帶你出國看服裝秀。」
「好啊!可是雷哥每次出國臉都臭臭的。」童秋人嘟起小嘴,不滿的說。
「我對服裝沒興趣,怛是為了你,我可以忍耐。」他寵溺的揉揉她的俏鼻尖。
她笑著閃躲,「真是委屈你了,雷哥。」忽然,她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對了,雷哥,我還沒告訴你我下午瞧見的事呢!」
「哦!很重要嗎?」他再次將心思放在批閱公文上,只打算花一點點小精神應付她。
童秋人不怎麼確定的說:「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很重要啦!是……是關於應有悔的事,不曉得雷哥還記不記得她?」
應有悔?雷霆的頭馬上抬起來,被自己心底忽然湧上來的擔憂駭住了,這是二十七年來不曾有過的感覺,他覺得心好酸楚、好軟弱,好像在期待些什麼、又害怕些什麼。
他強自按捺住所有的不安,沒想到這些日子沒見到她,思念竟然已經這麼深了。「她怎麼樣了?」
「很糟,她和李泰生的事被傳開了,王家的人堅持要退掉這門婚事,所以應家老太爺下午就到校園裡狠狠的打了應有悔一頓!還打算替她辦休學,帶她回應家。」她雖然沒有親眼瞧見,不過,校長室外多的是八卦消息,校園裡傳得繪聲繪色的,想不知道都難。
「她被打了?」雷霆感到一股難以掩飾的憤怒在胸口間激盪,渾身散發出會令人戰慄的壓迫感,連空氣也為之凝結,語氣卻溫和得一反常態。
「是啊!」童秋人靠在辦公桌邊,深思的瞧著他冷峻的表情,「老太爺用枴杖打了她好幾下,聽說,打得她連站都站不起來呢!應家的人認為她丟盡了應家的臉,所以堅持要帶她回家,而她不肯,後來……」
「怎麼樣?」他始終冷著一張臉,但眸中微露的焦急洩漏出他的關切。
「聽說她逃了,現在下落不明,應老太爺正式將她逐出家門,聲明今後她是生是死,都與應家人無關。」
該死的!雷霆心頭一凜,倏地站起身!連外套都不拿便甩門出去了。
「雷哥,你要去哪裡?」童秋人及時在門邊拉住他。
「我去找她。」他拋下一句話,想爭取更多找她的時間,他知道她根本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唯一的可能,就是到這裡,他的懷抱。
「何必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這麼費心?」童秋人不敢相信的看著他。
「她……不算是不相干的人,我曾經……照顧過她。」雷霆覺得自己的臉微微的發熱,俊美的臉上洩漏出濃烈的愛戀,只是,他卻自欺欺人的一直以為那與愛無關。
童秋人聽得似懂非懂,但不一會兒,她便愉悅的笑說:「去吧!我不知道你們在我不在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我會耐心等候,等到你願意說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