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雷詠娟
在凌霜觀察申玉烙的同時,申玉烙亦再一次將她瞧了一遍。相對於凌霜對他的驚艷與欣賞,他卻對她的外表不敢苟同;倒不是說凌霜清純秀麗的容貌不入他的眼,相反的,在看慣了「天界」眾多俊男美女後,凌霜的淡雅可人反倒比較合他的眼。他所不贊同的是她的裝扮。
為了在職場上顯示出絕對的專業與能力,她所展現出的正是上班族的強悍與精明幹練,而合身的套裝將她玲瓏的身段凸顯了出來,沒有給人嚴肅刻板的沉悶。但是,教他受不了的是她盤在頭頂上的如雲秀髮,難道她不會痛嗎?
光是看她盤得一絲不苟的髮型,他的頭皮就發麻。
來不及細想,他的手彷彿有自己的意識般自動將她的髮髻解了開來,綢緞般的秀髮如瀑布似的傾洩而下,這樣的光景令人看了驚喜不已。
申玉烙闃黑的眼眸快速閃過一抹激賞。他感到不可思議,解下髮髻後,她那女強人的強悍、精明全被軟化了,此時的她怎麼看都像是個天生要讓人呵護的花朵,女性的柔媚全數展現在他眼前。「你……你——哈啾!哈啾!」他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她細緻的臉龐染上了一層紅暈。
罪罪魁禍首很滿意自己所製造出來的效果,正可惡的笑著。
「明天開始,不准你再將頭髮盤上去。」他霸道地宣稱。「你可以回去了。」
說罷,申玉烙不理會她杏眼圓瞠的怒氣,逕自離去,留下氣呼呼的凌霜。
不准?!這個自大傲慢的沙豬,她會乖乖的聽從才怪。
***
翌日。
凌霜鬥志高昂地出門,打扮上仍舊呈現出一絲不苟的專業,只除了沒盤起頂上三千髮絲,但她可不是棄械投降,只是換了個方式。申大經理昨天只說不准她將頭髮盤起來,可沒說不可以扎辮子,所以,今天她將長髮結結實實地綁成一條麻花辮子,這不算是違反他的規定吧,
想來就有氣,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是這等作法。有哪個上司連部屬的頭髮也要管?他肯定是第一人。要不是因為往後兩人共事的時間還很長久,她才不管他那狗屁不通的規定呢!她犯不著為了他一時興起的念頭徒增自己的不便,她每天忙得昏天暗地,累得像條狗,哪還有那份閃工夫去注意三千煩惱絲,又不是吃飽撐著。當然,她也想過要像奉芸菲那樣剪個利落的短髮,但是,畢竟是留了十幾年的長髮,她怎麼捨得剪呢?
然而,精神抖擻的她一踏進公司後,那該死的過敏症竟然又犯了。
凌霜噴嚏連連,一路自門口走了進來。昨天回家後明明已經沒事了呀,怎麼今天又來了!
「凌助理,你要不要緊?」
一聲甜得令人雞皮疙瘩紛紛起立的嬌媚話語在她耳畔響起,嚇得她趕緊看清究竟是何方人士,但這一看讓她腦袋瓜子冒出一串問號。向來十分不屆和她這個凡夫俗子打交道的沈月蓉,今天卻反常地對她和顏悅色又噓寒問暖的,十分可疑。
「有事?」凌霜忍下想賞沈月蓉一頓噴嚏大餐以嚇走她的慾望,此時她實在是沒啥體力與她周旋。
顯然兩人有著共識,沈月蓉虛偽的笑意並未延伸至她眼裡,她姿態高傲並直言不諱地說明來意,想來是不想在凌霜身上浪費時間吧。
「想托你帶點東西給申經理。」說罷,沈月蓉連給凌霜拒絕的機會都沒有,便將包裝精美的禮物往她手裡塞,然後一溜煙跑了。
讓凌霜傻眼的不是沈月蓉霸道無禮的行徑,而是其他女人見狀後,紛紛依樣畫葫蘆地將各自所準備的禮物、情書、花束全一古腦地扔向她,問都不問她的意願。不到十分鐘,她雙手裡的東西已經堆得比她個頭高了,就連別層樓的女人也來湊上一腳。
凌霜一路怒火高張地走進她與申玉烙兩人共同的辦公室。她就知道會變成這樣,她不僅得當申大經理的助理,還得當他的女傭。
有沒有搞錯,他以為他是誰呀!
凌霜語氣之差地開口,「放哪裡!」
申玉烙抬眉看了她一眼,想都沒想的開口道:「垃圾桶。」
「啥!」他的回答反倒令凌霜怔了一怔,誤以為自己耳背聽錯了。
「垃圾桶,或者你要,給你。」他難得好心地重說一遍。
這回她可聽得清楚了,馬上轉身將手上那堆東西全數扔進走廊上的垃圾桶裡,心中升起一股說不出的快感。
總算出了口怨氣了。
她含笑滿意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卻聽到申玉烙突來的一句話——
「過來!」
他臉上的陰霾令她不解,剛剛他明明不是這個模樣的呀,怎麼說變就變?難不成他後悔了!怪她不該聽話地將那些禮物丟到垃圾桶裡。
「做什麼?」她小心翼翼地起身靠近他,並且防禦性的率先為自己辯解。「是你自己要我丟的,別想要我再替你撿回來——哈啾!」
她半轉身指著門外,卻讓申玉烙有機可趁,動手將她腦後的辮子給解了下來。
「啊!」凌霜驚呼一聲,轉回身瞪著他,不料,此舉卻讓她的辮子完全散了開來。
「我昨天說過,不准你再盤起來。」他滿意的看著她散開的髮絲,陰霾的臉孔又恢復俊邪的笑意。
「我沒有盤起髮髻,我是綁起來,你看不出來嗎?!」她像個噴火恐龍般地怒吼。
她的怒意顯然沒有感染到申玉烙,他只是淡淡地回道:「一樣,以後只准你放下來,不准你動它。」
有沒有搞錯,她頭頂上的髮絲是他的嗎?
凌霜非常不滿,氣沖沖的道:「為什麼你的頭髮可以整齊的束在腦後,而我卻得像個瘋婆子披頭散髮?!」
她是走什麼狗屎運,遇上這麼「番」的老闆!
相同地,她的怒火並未能引起他的共鳴,申玉烙展露出一個狡黠的笑說道:「我只在一種情況下才會解開這束髮。」他輕柔地將髮束捉至胸前,笑得更是不懷好意。「而你,不會想知道的。」
他的嗓音柔得不可思議,那是幾乎要漾出水來的陰柔。
「為什麼?」她倒好奇他葫蘆裡又在賣什麼狗皮膏藥了。她傻傻的開口問道:「在哪一種情況?」她的好奇勾引出他莫測高深的笑意。
「在床上。」申玉烙故意逗她,在見到她兩頰泛起紅潮後,跟著又更可惡的笑道:「你想看嗎?我可以馬上示範給你看。」他立即捉住她的柔荑欲將她帶往休息室,惹得她立時認得遠遠的。
「不准過來——哈啾!」凌霜的美眸瞪得老大,整個人隨時都有往外衝的準備。
她緊張的反應惹得申玉烙一陣狂笑。凌霜這個小女人比起其他人好玩多了,接下來的九個月應該不會太沉悶。
也許,在九個月後當他回到天上界時,說不定還會想起在凡間有這麼一個有趣的人兒。
「你再得寸進尺——哈啾!我馬上——哈啾!馬上走人——哈啾!」
凌霜威脅的話語伴著連串的噴嚏聲,顯得一點氣勢都沒有。但是,申玉烙卻又皺起眉頭來了。「你的感冒還沒好?」他的不悅是為了這樁事。
「是過敏症啦。」凌霜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眼神明白訴說著他是個白癡。「對動物的毛絮過敏,知不知道。」
「對毛茸茸的動物過敏?!」那麼兇手不就是他自己了?
因為,他可是個貨真價實的貓科動物哪!
有趣,太有趣了!
驀地,如悶雷般的笑聲自他笑咧的嘴中爆出。
凌霜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笑不可遏,只好當他是發神經,該吃藥了。
***
凌霜的怒氣延續至中午和奉芸菲吃午餐時都還沒消盡。
「嘿,那碗烏龍面和你有仇呀!」
坐在她對面的奉芸菲再也忍不住地出聲解救凌霜手邊那碗可憐的烏龍面,面都快讓她攪成麵糊了。
「我把它當成某人了。」凌霜更加用力地戳了幾下,好似不如此做,難消她心頭之恨。
「希望這個『某人』不是我。」奉芸菲笑說,分明是故意的。
凌霜聞言,惡狠狠地瞪了沒半點同情心的朋友一眼,並道:「你再不收起那張可惡的笑臉,就快是你了。」
但是,她的威脅通常都對奉芸菲沒有用。
「說來聽聽,這位美男子對你是怎麼個折磨法?看你一副恨不得將他吃下肚的模樣。」
其實,奉芸菲最好奇的是申玉烙動手解開凌霜頂上三千髮絲的過程,他竟敢動她戰甲的主意而且還付諸行動拆了它,膽子真的是很大。她記得上一個自命不凡的花花公子打這個主意時,差點讓凌霜給踹下海。
凌霜那理性、一絲不苟的模樣總是會引起太多男人犯賤的自找麻煩,這些男人以為自己是為了解救天下蒼生而生的;而凌霜那精明能幹的模樣,看在那些男人眼中便成為求救訊號,總是認為自己能拆除凌霜那副防備的面具,因此,凌霜對這類登徒子絕對是不假辭色,下手絕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