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樂心
提起聶銘宇,唐盛藍神采飛揚的俏麗臉蛋就是突然一黯,笑容褪色幾分。她有些勉強地扯扯嘴角:「他忙,我還是讓他去忙吧。」
「可是,我們副總他……」
「我們不要講他,你預產期還有多久?」唐盛藍刻意要轉移話題:「現在害喜狀況有好一點了嗎?我那天去逛街,特別去逛了一下嬰兒用品區,那些小衣服可愛到讓我差點失去理智,買一大堆……」
張茵覺得有點難過。
這樣一個天之驕女,其實也是很寂寞的。沒有母親或姊妹,父親也遠在國外定居了,看她對自己懷孕的關心與起勁,不難瞭解,其實她也很希望有一個溫暖穩定的家、溫暖穩定的伴侶……
可惜,這樣的特質,在聶副總身上,似乎還看不見。
只是張茵有著莫名的信心。副總絕對做得到,只是需要給他機會表現而已。
一向跟女人交往、分手都那麼輕鬆自如的男人,這次已經失常這麼久了,還沒有痊癒、恢復的徵兆,明明就是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呀。
「唐小姐,你一定很快會有一個自己的家、很愛你的先生,還有好可愛的寶寶的。」張茵由衷地說:「你跟我們副總都那麼好看,以後小寶寶一定會很漂亮。」
唐盛藍只是淡淡一笑。「我跟他嗎?」
想到那淡然又惆悵的笑意,張茵終於忍不住要冒著被唐小姐怨恨的風險,推副總一把。沒看過這麼沒頭緒的男人,死纏爛打都不會?明明天天都在想唐小姐,卻這麼沒作為,虧他還是呼風喚雨的聶副總!
放完話,看著副總若有所思的眼神,知道他聽進去了,張茵聰明地不再多說,很滿意地推門離去。
副總啊副總,我已經暗示得這麼明白,你再沒行動,就不能怪別人了!張茵在心裡很仁至義盡地搖頭歎道。
聶銘字又猶豫了幾天,天人交戰了好幾次,終於再也忍不下去、決定接受張茵的猜測,上陽明山唐宅去試試運氣。
沒想到來開門的就是唐盛藍本人。她的長髮紮成馬尾,一身居家簡單打扮,低腰牛仔褲露出一小截白膩腰肢,兩個多月不見—還是美麗得讓聶銘宇幾乎要屏息。
「你……有什麼事?」大眼睛裡只閃過一絲訝異,很快就平靜下來。
「我來看你。」聶銘宇不卑不亢地說,完全沒有多提前一陣子她刻意失蹤,甚至是更早毅然辭職的事情。
「你已經看到了。」唐盛藍淡淡說,她做個送客的手勢,打算關門。
「等一下。」聶銘宇閃電般伸手握住唐盛藍的手臂,柔膩裸露的肌膚在他粗礪大手間觸感那樣好,聶銘字又無聲歎了一口氣。
「你要幹什麼?」美麗的大眼睛裡有戒備的神色,她想掙脫,卻脫不開那鋼鐵般的鉗制:「這是我家門口,拉拉扯扯的不好看,聶副總,請你自重!」
聶銘宇的脾氣也被激出來,他用力一推,把唐盛藍推進鏤花鐵門裡,長腿一跨也跟著進去,反身關上門:「很好,現在我們在你家裡了,可以拉拉扯扯了嗎?』
美眸迸出忿怒火花:「你是土匪嗎?有話請說,不用動手動腳的!」
動手動腳?
這段時間以來,無法停止的深刻思念,與見不著她的惱怒,看見俏麗依舊的佳人所翻騰的深沉渴望,都讓聶銘宇無法冷靜思考,他不但動手動腳把唐盛藍用力擁進懷裡,還動了嘴。
火熱而懲罰似的吻狠狠燒上那生氣嘟著的嬌艷櫻唇,在火辣辣的熱吻間,訴盡了一個男人對心愛女人毫無招架之力的無奈與忿怒。
「你——這是幹什麼!」唐盛藍掙脫那帶電的飢渴熱吻,微喘著用力推開健壯堅硬的胸膛:「瘋了!這是我家門口!」
「我是瘋了。」聶銘宇苦笑。再看不到她,就真的要瘋了。
這一段時間來,她知道自己過著怎樣的日子嗎?
她知道自己下了怎樣的決心,才來到這裡嗎?
「我不想跟瘋子講話!」唐盛藍掙扎著要脫開那如鐵般圈住自己的雙臂,卻是怎麼努力掙扎也脫不開,氣得她悄臉都脹紅了:「放開我!」
兩人還在糾纏不清時,管家溫和的聲音帶著笑意,在黑暗中傳來:「聶先生,請進來坐吧。我的小姐啊,你在煮的豬腳已經快要燒焦嘍。」
聶銘宇這才放開懷中思念已久的嬌軀,不過大掌隨即牢牢握住她手,任唐盛藍怎麼扭絞掙扎都不肯放。
唐盛藍懊惱地跺腳,任他握著,氣鼓鼓地穿過花園的碎石小徑,走上客廳一刖的大門。
聶銘宇跟著她進來初次造訪的唐宅。幾乎天天接他電話的管家笑意盈盈地請他坐:「聶先生,您好。百聞不如一見。我來倒茶,還是您要喝咖啡?」
「咖啡就可以,謝謝。」聶銘宇客氣道謝。
一向溫文大方的小姐,一遇到這位光聲音就低沉磁性得好有魅力的聶先生,就變成個愛撒嬌的小姑娘了。管家一面去準備茶水,一面偷笑著。
甩開聶銘宇就往廚房沖的唐盛藍,此刻轉小了燉煮的火勢,又一面掀鍋蓋檢查,還試了一小口,滿意之後重新蓋好鍋蓋,」轉身,看到聶銘宇端著管家奉上的咖啡,氣定神閒靠在寬敞的廚房門口,眼神炯炯盯著她。
「最近都在忙著學做菜?」聶銘宇啜飲咖啡,似笑非笑地問。
「我們家小姐不是最近才學,她手藝好得很,以前在美國唸書的時候,還可以煮辦一大桌請客呢。之前工作忙沒時間,現在在家休息,每天都大展身手。」管家笑笑地進來打點一下廚房,隨即離去,把世界留給年輕人:「我先下去休息了,你們慢慢談,聶先生晚點如果餓了,可以留下來吃消夜,嘗嘗我家小姐的手藝。」
「謝謝,我很期待上聶銘宇輕笑著道謝。
「期待什麼,誰要煮給你吃了!」唐盛藍倔強的美麗臉上都是不滿:「你這人為什麼莫名其妙就跑來?誰讓你來的!」
聶銘宇沒有馬上回應,只是滿足而貪婪地凝視著那宜嗔宜笑的嬌顏。
奇怪,之前的掙扎與矛盾都到哪裡去了,不甘與猶豫都已經遠離。光是這樣看著她,就覺得一顆飄蕩的心踏實了下來。
視線無法移開,只想這樣深深凝視,再也不讓她逃離。
兩個多月下來,他已經無法繼續忍耐。她是他安定的力量,是能與他並肩的朋友,也是最契合的情人。
除了她,沒有別人。
閃爍露骨熱情的炯炯眼神,讓唐盛藍被凝視得心跳開始加速。她別開頭,依然嘴硬:「你有話快說,說完就請吧,我還要忙別的事情呢。」
「你……」聶銘宇放下咖啡杯,走到她身邊,站得很近,近到兩人都感受到彼此輻射出的高溫體熱:「為什麼突然離職了?又避著我?」
唐盛藍咬住下唇。沉默半晌後,才說:「我很累了。」
「累?」聶銘宇失笑。「你的字典裡有這個字?」
唐盛藍抬頭,臉蛋上迅速閃過一些複雜神情。千言萬語,她不知從何說起。
「是的,我很累了。」最後,她平靜而清楚地說:「我一直都在試著趕上別人設定的標準,盡全力去做好我能做的一切。當一個好女兒、好侄女、好員工、好特助……可是不管我再怎麼努力,都有我無法……無法到達的目標。我也許不是那麼乖,我也許不是那麼大方,可是我一直很努力。而當我發現,這一切的努力都不再有意義的時候,我就累了。」
聶銘宇靠著流理台綠,雙手繞在胸前,英俊臉上有著深思的表情:「為什麼這麼說?你的努力大家都看見了,怎麼可能沒有意義?」
唐盛藍一仰頭,有些無奈地笑笑:「好吧,也許該說是沒有我在乎的意義。」
「你在乎……怎樣的意義?」
唐盛藍定定望著他,明亮的眼眸,讓聶銘宇幾乎無法呼吸。
「你。你是我在乎的意義。」她清楚地說:「可是你並不在乎。你也不認同我的努力。不論是工作,還是你我的關係。我可以不懷疑你跟馬之恬有什麼糾葛,可是,當你憐惜她的眼淚時,有沒有想過我?我也許可以大大方方讓你去安慰一個哭泣的女性朋友,但我的大方可以帶給我什麼?一個不在乎我的情人?我發現自己在我爸、我姑姑他們面前為你不斷說好話的行為,像個蠢到極點的笨蛋,因為你自己都不認同我這樣的做法。你覺得不需要有所改變,我又何必一頭熱地要維繫這段關係呢?所以我很累了。我不想再努力。」
她要的,其實,多麼簡單。
只是要他下定決心,與她並肩努力,如此而已。
聶銘宇直起身子,他壓抑著洶湧的情緒,深深呼吸。
「就為了這樣,你辭掉工作?」聶銘宇沉聲問。
「工作?」唐盛藍嗤笑。「有多少人真正認同我的能力?就連你,也不覺得我的意見值得認真對待,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