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樂心
被自家上司碰見這樣場面,本來也沒有什麼,畢竟之前大家都知道,馬之恬是他的女伴。
只是現在……
雖然跟唐盛藍的交往還算是秘密,但再怎麼說,他已經心虛在先,何況,董事長夫人的眼神,似乎帶著一絲不同意,像是在無言批判他。
「我剛要走,葉總說你也在。晚上在談杏林的案子?」董事長一向溫文含蓄,他只是微笑詢問公事,對面前這英俊部屬臉上湧起的一絲尷尬與淡紅視若無睹。
幾個得力幹部裡,他其實最欣賞聶銘宇。頭腦靈活、手腕高超,談笑用兵的外表下,卻有著縝密而果斷的心思。雖然是個不容易控制的角色,卻能做出別人沒有的大格局。幾個大型開發案在他手上,不但不受景氣影響,還個個都成績傲人,推案結果讓同行都眼紅不已,投資計畫對外談起來根本是如虎添翼。
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沒有幾個紅粉知己。連董很瞭解地笑了笑。
「剛談完了,下禮拜要開投資評估會議,最近都在聯絡。」聶銘宇很快穩住場面,他不卑不亢地回答。
「公事要談,酒不要多喝。」連董很溫和地說,已經帶著灰白的濃眉下,一雙有神的眼眸看向桌上的酒杯與酒。「我只是過來打個招呼,先走了。」
「董事長慢走。」
連夫人一直用那種研判的眼光打量著聶銘宇,此刻也微微點個頭,和丈夫一起離去。
站在一旁的馬之恬清秀的臉蛋上有著不安與尷尬,只是短短一兩分鐘的光景,卻覺得好像一世紀那麼長。
被連董那樣雍容的人物,看見她哭哭啼啼賴在聶銘宇懷裡的樣子……
而且,她也馬上想到,連董就是唐盛藍的姑丈,而唐盛藍現在跟聶銘宇……
「怎麼辦?」一想到這裡,馬之恬就著急起來。
她看著聶銘宇吐出口大氣,又重新仰靠進沙發,好像卸下什麼重擔一樣,但一雙濃眉卻微微蹙了起來。
馬之恬紅腫著雙眼,急急問:「聶,對不起,我沒給你造成什麼困擾吧?」
「困擾?」聶銘宇揉揉眉心,低沉反問。
「他們……連董跟夫人,不是唐小姐的姑姑、姑丈嗎?你跟她……」
「我跟她的事,他們還不知道。」聶銘宇閉上眼睛,無法解釋自己心頭滿滿的複雜情緒,他隨日安慰著旁邊乾著急的馬之恬,沒有太注意自己說了什麼。「沒事的,你不用想太多。」
聞言,馬之恬沉默了。
這是聶銘字首次鬆口承認,自己的感情狀況。
「所以……」半晌,馬之恬抬起略紅的大眼睛默默看著他,輕輕反問:「你跟唐小姐,是真的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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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大型舒適德國房車上,司機靜靜開著車,車內流瀉高雅細微的音樂。後座的連董夫人卻是一臉凝重,壓低聲音,很嚴肅地說:「絕對沒錯,我沒有看錯。就是他。」
「男人的襯衫都長得差不多,你也想太多了吧。」連董微皺著眉。
「我先生兒子的襯衫都是我親手挑的,別的不說,看衣服的眼光,我會輸給別人嗎?」連夫人此話不假,她在逛街買衣服這件事情上面,可以說是學有專精:「那件襯衫是YSL的,我絕對不會認錯,那個細條紋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沒有很多人有這種品味。我確定那就是我上次在盛藍書房看到的男人襯衫。」
連董事長的臉色有些無奈。「盛藍跟聶銘宇……我還是覺得不太可能,他們在公事上從來沒有和諧過。吵得很凶。」
「那又怎樣?上班歸上班,私底下要怎樣,跟公事可沒關係。」連夫人給自己老公一個白眼。「何況,上次其遠也欲言又止了半天,我就不信沒事。聶銘宇這個男人,一看就是很桃花的樣子,他真的要招惹盛藍的話,盛藍那個聰明臉孔笨肚腸的孩子,哪裡招架得住。」
「你想太多了,沒影子的事情,你說得跟真的一樣。」連董搖頭。
「我不管,我一定要找機會問問盛藍,好好警告她。」
第六章
才從香港開完四天的會回來,馬不停蹄的會議與參觀讓她透支體力,唐盛藍到家,累得洗過澡就上床,倒頭便睡。連電話答錄機都打算明天再聽,公事包與小行李袋都放在客廳門邊。
聶銘宇到半夜才進門。黑暗中,他還不小心踢到門邊的公事包。把那皮質沉重的公事包移到沙發旁放好,聶銘宇進房間找人。
唐盛藍穿著浴袍就睡了,蜷臥在被單之間,起伏誘人曲線;那張卸了狀依然清麗動人的臉蛋埋在枕間,濃長眼睫合攏,秀髮如雲披散,她睡得正甜。
累了一整天的聶銘宇被強烈的思念給擊潰,他扯掉領帶,襯衫也鬆開扣子,無聲無息地潛上床,把好幾天不見的佳人擁入懷中。
熟悉的清香幽幽鑽入鼻中,他俯頭輕吻著她的頭頂,健臂收緊,軟玉溫香在抱的感覺如此踏實,他的一顆心彷彿落地,陣陣疲憊也開始湧上來,他開始眼睏。
「聶?」唐盛藍被吵醒,她模糊不清地輕哼。
「還會是別人嗎?」聶銘宇輕笑,熾熱的唇從額際緩緩滑落,找到嬌艷紅唇,在柔順的徐徐開展間開始侵略。強悍的舌毫不猶豫地宣告著主權。
「唔……」睡意朦朧中,嬌嬌鼻音溢出,她舒展雙臂,纏上他的頸子,把嬌軀貼近那精壯結實的身材:「你有沒有想我?」
聶銘宇苦笑。他沒有回答,只是以更熱烈的吻來訴說。
毛巾浴袍很快被撩開扯掉,襯衫長褲亦然。糾纏的肢體燃起熊熊慾火,唐盛藍腦子只是昏沉欲睡,沉醉中只能讓強勢的聶銘宇主導一切,彷彿在夢裡。
眉眼嬌甜、紅唇微腫,在強硬需索間婉轉輕吟的她美得令人心悸。聶銘宇在無言地釋放自己激烈的愛意之後,不像以前一樣抱緊她,兩人累得一同跌入夢鄉。而是拉開幾寸的距離,手撐住頭,仔仔細細地審視那張情慾氳氤、紅暈淺淺的臉蛋。
慵倦美目對上一雙認真的俊眸,唐盛藍伸手輕撫若有所思的英俊臉龐。「怎麼了?你在想什麼?」
氣息還不穩,嗓音那樣嬌懶,聶銘字只覺得胸口漲滿各種奇怪情緒。
說不出口,理不清楚,是想念還是迷惑,是煩惱還是猶豫,這樣偷來似的激情甜蜜,卻好像沒有明天似的。
屬於黑夜的交纏與愛戀,在天亮之後,眾人面前,卻一定得轉換成公事上立場大異其趣、一板一眼的攻防。
在夜線新聞裡看到她明麗受訪,代表集團說明會議的情況,她的應對是那麼自信而耀眼,端莊而得體。這樣的女子,絕不是他人生規畫中的賢內助、良伴,她不會是站在自己身後默默支持他的安靜妻子。
聶銘宇一向很清楚自己要什麼,不該放真心的時候,絕對不會浪費。這些年來的交友對像一律鎖定溫柔婉約的氣質美女,對女強人沒有任何興趣。卻在她身上,完全打破慣例。
她一定不知道。
早婚的胡駿傑曾經問過他,這樣遲遲不婚,為的是什麼。
聶銘宇也說不上來,只是扯起嘴角一笑。
「為什麼要結婚?」牛世平這樣幫他回答過。「老聶心性根本還不定,結婚只是誤了人家。何況,就算結婚,也不保證以後不外遇。」
「你對他太沒信心了吧?」胡駿傑略皺著濃眉,溫文的臉上有些不贊同。
「老聶這種人,又不是昨天才認識他。」牛世平講得眉飛色舞:「我都可以預見那個情景,他一定是被哭哭啼啼的女人纏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抱著小孩要他認,然後他可憐的老婆,含著眼淚帶著微笑發表、我相信我先生,永遠支持他。感言……」
「放屁。」聶銘宇不輕不重地斥了一句。「你在講你自己吧?」
牛世平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我可沒有,我爸我媽管我管得多嚴,你們是知道的,何況,外面多少記者盯著,現在很難混的啦。」
那時的他篤定瀟灑,看著身旁戰友們紛紛陷入情網,為情所困之際,自己對於一身輕的狀況有多麼自豪。
而現在,面對這張嬌美臉蛋,他開始迷惑。
「你怎麼了?」唐盛藍用力眨眨眼,眨去睡意,晶光閃爍的美麗眼睛定定望著眼前那張神色不定的俊臉:「為什麼不睡覺?你不累嗎?」
「還好。」聶銘宇懶懶地說。他的長指開始在粉嫩光致的臉蛋上游移,劃過彎彎的眉、挺直鼻樑,到豐潤櫻唇上。
唐盛藍只是睜著明眸,靜靜凝視他。
充滿男人味的剛硬線條,眉眼那樣果決霸氣,談笑時卻老帶著一絲調侃嘲諷。而看著自己時……
看著自己時,他幽深眼底那兩簇小小火焰就會緩緩燃燒,用一種純男性的欣賞眼光,讓她身體深處的熱流也開始湧動。
可是此刻,在激情之後的饜足慵懶中,他的神色有著幾分沉鬱。好像在思考什麼難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