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樂小草
「是啊!我去逛百貨公司。」她給他看手中提袋。「我們先進去好嗎?外頭好冷喔!回去再說。」她還順道替他挑了件高領黑色毛衣,雖是過年前,可是百貨公司已經開始陸續有些折扣了。
第一眼看見模特兒身上穿著這件毛衣,她馬上就聯想起大火龍,他這麼愛發火,黑色能抑制憤怒,挺適合他。
孫和奏勾著他的手,向玻璃門內的警衛伯伯招手。
「翟先生、孫小姐,你們一起約會喔!」警衛很熱情跟兩人打招呼。
兩個人在一起後,常同進同出,幾次下來連警衛也知道他們在交往。
「沒有啦!」孫和奏只是很靦腆的回以笑容,倒是翟日烺本人還是裝著「賽臉」。
「噹!」兩人走進電梯。
剛瞧見警衛尷尬的神情,孫和奏才覺得情況不對勁。他在生氣嗎?
可她一直到兩人都進了家門才開口問,她有不太好的預感。
「你在生氣嗎?」
「嗯哼!」他完全是不屑的回答。
「你生什麼氣?我出門前餵了貓咪。」她連忙說。他從來就只會為了貓咪吼她。
「你常常跟別人出去約會?」
「包括公事上的嗎?那倒是很頻繁,每次有CASE都要先跟屋主談談,私人性質的……嗯!很少。」他今天怎麼回事?很沒有活力。她突然伸手摸向他額頭,「你生病了嗎?還好,沒有發燒。」那麼是哪不舒服呢?
「心。」
「什麼?」
「我說我的心不舒服!」他提高音量嘶吼,簡直用盡全力。她摸他額頭的同時,他想起那男人印在她額上的一吻,心裡不舒爽了起來。
「心?哪裡不舒服?你有心臟病嗎?我從來不知道。」
「妳喔!」該死!氣死人了!他用力捏她手背一記。
噢!好痛!「翟日烺!你在做什麼?」她看了自己的手背,都紅了,氣得連名帶姓喊他。
「在懲罰你!」不做些什麼,他心中怒意怎平?
「懲罰我?」懲罰她什麼?「我突然發現我們難以溝通。」她靜靜說了一句,屁股用力在他一旁的座位坐下。
「難以溝通?我們都還沒開始溝通,哪來的難以溝通?」拷!這麼拗口!翟日烺氣地,說話繞著,都不清楚自己要表達的是什麼。
「你到底在氣我什麼?」她回頭一想。「就怪我一個人跑出去玩耍?」她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又像個未成年的孩子,必須聽管,那不知是否他還替她訂了門禁時間?
她越想越氣,首次展現難得的口才,連給翟日烺罵人的機會都不給。
「奇怪,我不能一個人出門嗎?你還不是一個人去尾牙宴?」
那……那是因為尾牙宴上不外乎些大、中盤商,大都是上了年紀的中年人,在他眼裡看來,那些人都是些大色魔,她去做什麼?
「等……」一下!但剩下的兩個字他怎麼就是找不到時機出口。
「虧我還幫你買了件毛衣,誰知道一回來就得看你的臉色,我這是招誰惹誰了……」今天老哥才提起她不想提的話題,她心情受了點影響,不好意思在哥哥面前表現,可大火龍就不同了,誰教他要選在今天跟她吵架?
孫和奏一張小嘴意外地念個沒停,翟日烺板著的俊臉,因這意料之外的反應有些鬆動。
他以為看見的會是她先低聲下氣的撒嬌求饒,現在倒過來的情形,卻意外地產生了笑點。
翟日烺雙臂抱胸,又好氣又好笑,頭一回看見自己的女人像機關鎗般撻伐他,不留情面。
「如果你每次都這麼霸道,遲早……」
「噗嗤!」
她看見他微揚起的眉毛,還有忍笑得很辛苦、臉上抽搐的神情。嚴正的說教再也無法繼續下去,她也噗嗤笑了出來。
好啦!兩人之間首次唯一像樣的吵嘴,就在互相的對眼大笑中結束。
畢竟向來懶得替自己找麻煩的孫和奏都只是乖乖聽翟日烺怒吼,一臉受教,今日一戰,實屬難得啊!
待兩人笑意結束——
「算了,我本來就不太喜歡吵架,傷心又傷身,太耗費心神了。」一向以「懶」字馬首是瞻的她,不太喜歡沒事找事做。「你說吧!你生我什麼氣?我會改進的。」最後一句都快變成她的口頭禪。
孫和奏陪兄長逛了一個晚上百貨公司,剛才又使勁罵人,現下虛脫地癱在沙發上喘息。
翟日烺靜下心來,眼角睞著聽見兩人鬥嘴醒來的囝囝和仙女,圓鼓鼓的貓眼睜大看著兩個主人,驚覺兩人無厘頭的吵架方式落入兩隻小貓眼中。
「你什麼時候出門的?」他假裝不在意,隨口問起,反正遲早會問起那男的是什麼人,還是忍一口氣,保有一下男人的尊嚴。
「你出門沒多久,我接到電話也就跟著出門了。」
電話來就出門?哼!誰這麼有面子?翟日烺心情更加鬱悶,唇抿得死緊。
「去哪了?」
「跟哥哥去逛百貨公司。」她講話有氣無力的。如果可以,她現在比較想洗個澡睡覺了。
「沒別的事好做了嗎?」他沒反應過來她說的對象是哥哥,心裡那股酸液還直冒著煙。
「嗯!」不然她一個人在家也很悶。
「等一下。」他忽然頓住。「你剛說什麼?你說跟誰出去?」
「哥哥,我哥哥。」
「親哥哥?」
「不然還有假哥哥的嗎?」她沒好氣盯著他。
「咳!那……那你可以早點告訴我嘛!」乍覺自己像個傻子,竟然亂吃醋,他乾咳兩聲掩飾自己的發窘。
要說什麼?孫和奏比對剛才一路上他的言行,以及那張臭到不能再臭的俊臉,恍然大悟,興奮地跳起身子,盤坐在他面前地毯上。
「哦!你吃醋對不對?」她小臉整個靠在他膝上,礙於自己目前矮一截的坐姿,只差指著他的鼻子質問。
「怎麼?我不能吃醋嗎?」他掩飾地打開一旁的報紙,以遮住自己臉上加深的紅暈。
「啪啦」一響,孫和奏大手一揮,全版報紙的中間出現了大裂縫。
「別裝了!報紙你早上就看過了。」她戳破他的逃避行為。
「孫和奏,我很久沒打你囉!」
「你打過我嗎?」她一臉笑意的趴在他膝上與他對看。
初相見時,被他大嗓門和標準鐵青色臭臉一嚇,潛意識中認為他不好惹,所以她總表現怯懦。如今,她知他甚深,再加上被寵愛的事實,根本讓她有恃無恐,知道他有許多惡言根本就是嚇唬人,像現在就是,他面子一掛不住,就嚷著要教訓她,可這麼久以來,就算最嚴重的一次,她喂錯貓咪食物,讓兩隻貓上吐下瀉時,她也沒被他教訓過,他只不過兩天不跟她說話而已,然而這樣的懲罰就很要她命了。
以前一個人住慣了還無所謂,偶爾對貓咪自言自語就心滿意足,後來習慣了一個大男人的進駐,他體型這麼大一個,整天就杵在屋內,卻不跟她說話,真悶死她。
「妳喔!有恃無恐。」他無可奈何的語氣當中包含了對她的疼寵,假意微捏她嫩粉的頸項,就當作是懲罰。
這姿勢讓他腰酸,乾脆一拖,將人拉坐在他身上。
「嘻!」得意的人兒還是笑,很猖狂。
「既然是哥哥,為什麼當時不介紹我跟他認識?」說到此,他倒真不曉得女朋友有個大哥。
「我怎麼知道你會躲在一旁窺看?如何未卜先知叫你出來跟大哥兒個面?」她嘴上是這樣說,心裡卻直拍胸脯,大喊「好險」,短期間她還沒有讓這兩個男人交戰的打算。
哥哥就只擔心她戀愛的問題,若讓他知道自己已經有一個這麼親密的男朋友,吃喝拉撒睡都一起,那麼明天就到教堂找她吧!老哥就怕她不嫁而已。
但她覺得他們兩人的感情還談不上「婚姻」這樣沉重的字眼,說是逃避也好、膽小也好,這兩人沒見到面,她還想拍手叫好。
「話是沒錯,為什麼你從沒提過讓我跟你哥哥認識?」他自己的兩手交扣環在她腰後,撐住她抬頭後仰的身勢。
嗯……這個……「剛好沒這個機會,下次若再碰到面,一定幫你介紹?」
「是嗎?」他怎麼覺得她這話說得不怎麼有誠意,有些古怪。
「真的!」她右手慣性舉起平掌發誓。
翟日烺撥下她的手。「少來!你最會來這套,你的幾句口頭禪我都會背了——我有好好照顧貓咪!我會改進!真的!你可不可以換點有新意的?」
「真的、真的!這次說的比珍珠還『真』!」她抓皺他胸前襯衫,整個人騎在他身上,為了強調自己話語的真實性,前後晃動起來。
聽這什麼話?該死!然而有些更為猛烈、迅速的反應根本由不得翟日烺多想。
大手止住不安分的美人兒。「夠了!再『真』下去,有些事情就會成真了!」
深邃眼眸中傳來的火焰幫助孫和奏瞭解身下男人意有所指的語意,同時察覺身下抵著的不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