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浪子
那忘情的側臉……
是可可!那額前幾綹的髮絲,那突挺的鼻樑孤線,那厚薄適中的盈巧唇瓣,及下巴尖俏的線條,宛如可可芙蓉再現,越發清晰勾勒出她柔美的線條。抽動著自己不願觸及的痛,與烙印執著的愛。
不!可可的倩影已遠揚,已然逝去的愛,只能絕望地封鎖在內心深處,讓時間沉澱,讓時間無情扼殺所有最愛的繾綣記憶,讓時間……
時間沒有沖淡什麼,時間沒有腐蝕所有關於可可的記憶,卻讓記憶的輪廓,越發殘酷的鮮明,終日啃食那顆傷痕纍纍的心,只要可可的倩影依然鮮活地烙印在心底,痛楚將永無止境地折磨他。
那張側臉,那張神似可可的該死側臉,在痛苦記憶裡,殘酷地剝裂一道道隙縫,汩汩溢出……
俊顏因痛苦而扭曲,黑瞳因那該死的側臉而烈焰噴熾,體內狂野流竄的狼性基因倏然迸裂,迅速鉗制痙攣的肌肉。意識逐漸模糊,同時驟轉成一股足以撕裂身體的狂暴獸性,基因開始叛逆意志,迸出最恐怖的突變,他……不,是它!
它,在人與狼間作最痛苦的掙扎;他,逐漸喪失控制自我的能力……
展臣嚇得從沙發上彈跳起來,倉皇地叫著:「崔胤,現在可不是開這種玩笑的時候!現在外頭一海票的記者,這麼搞的話,明天准上頭條!」
「我也不想。」可是,他實在控制不了體內驟裂的變化。是那張該死的側臉!狼毛快速地從毛細孔濃密地豎起,黑色的隱形眼鏡從眼眶脫落,森冷的藍瞳緊張搜尋著逃處,他必須即刻逃離現場。
「崔胤……」展臣試圖喚回已漸現狼形的崔胤。
「不要碰我!」崔胤低吼。他不願喪盡理智傷害無辜。
藍瞳迅即盯住一道通往太平梯的後門,不假思索地破門而出。
巨裂的破門聲,騷擾了進行中的記者會。「總裁!」駱依辰倉皇地奔了進來。「吼!」太平梯內傳出聲聲毛骨悚然的狼嗥。
第四章
幽暗的窄巷,一盞微弱的路燈,似盡它最後殘弱的責任,發出昏昏暈暈的慘綠亮度。
它無力照亮窄巷的明亮,反而更添其陰沉詭異的恐怖。
「喀卡!喀卡!」高跟鞋踩在地面的聲音,清脆卻有幾分蹣跚零亂地踩破窄巷的岑寂。
已是子夜時刻,一名身材曼妙的女子,衣著惹火性感,濃妝艷抹的打扮,踩著顛跡醉步,三步兩步地在窄巷裡走走停停。
窄巷內,清一色是女子公寓,更特殊的是,公寓內的住客悉數淨是在燈紅酒綠下討生活的特種營業女子。
她,正從一間連自己都搞不清楚什麼名字的汽車旅館回來,濃濃的香水味摻雜著惡臭的酒味及男人的汗臭味。
印象裡,她從沒清醒地走過這條窄巷,更從不清楚自己是怎麼摸回家,還有本事認得屬於自己的床。
「嗯!——」腹內的酒精劇烈地翻攪著她的胃。
她終於不支,只手扶住路燈的桿柱,俯下身子打算嘔吐個痛快,不消片刻光景,如願將胃內的穢物吐倒個痛快。
她乏力地蹲了下來,試著做深呼吸抬頭,卻不經意地看到投射在牆上的光影,赫然地映出如巨獸般龐然大物的巨影。
媽媽咪啊!是什麼突變的怪物?
她瑟顫顫地轉身。「哇——」一聲駭然的驚叫被嚇得硬從喉間吞了回去,踉蹌地跌落牆角,見鬼似的一臉慘白。她瞪大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獠牙涎著口水,而且全身黑茸茸似狼似人的巨碩怪物。
那發出慘綠亮光的森冷狼眼……
她啞然無力地發出一聲慘叫,碩壯的巨獸已朝她瑟顫虛脫的嬌軀撲上……
刀鋒般的利爪劃破她身上少得可憐的衣服,一隻佈滿獸毛的大掌粗野地搓揉著乳房,狂暴摧殘著還來不及綻放的粉嫩蓓蕾,下體獸毛濃密的胯間,已然強硬的勃起……
「吼!」一聲栗悚的獸吼。
它粗野的巨掌扯掉少女托臀的窄短裙及褻褲,碩壯的堅挺巨物,霎地使盡蠻勁刺破緊窒柔軟的幽處……
「啊——」昏死前,最後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任憑濃稠的鮮血從下體汩汩溢出,巨獸依然熾烈無情地頂刺衝撞……直到下體射出一股熱熱的稠液。
「吼!」
撩牙殘暴地咬破粉頸嫩膚,激狂地吸吮汩汩湧出的鮮血……
???
曙光從遠處的山稜脊線透出黎明前灰濛濛的黑肚白,覆蓋墳塚上的綠草,葉梢凝結的露珠,閃爍著剔透的晶瑩。
手臂針刺的痛,讓躺在可可隆起墳塚上的崔胤緩緩甦醒過來,他舒暢地感受到新鮮的血液從手臂注入體內的血管。
崔霖將針筒內的血液注入崔胤的體內後,才將針從崔胤手臂上抽了出來。
崔胤的體力在虛脫中迅速恢復,緩緩睜開沉甸的眼皮,除了崔霖外,墳前還站著崔翔與展臣悠哉地抽煙,閒聊著些什麼。
逐漸清明的意識,似乎不意外自己「又」在可可墳上睡了一晚。
一如往昔,只要狼性的基因霸佔拈奪了他的身體後,他總會跑到可可墓前,將獸性發洩殆盡,再精疲力乏地倒在可可的墳上沉沉睡去。
而,他們也總是能及時在這裡找到狼狽不堪的他。
展臣湊到他疲睏的面前,確定他的意識清醒後,才問:「怎麼會這樣?」
沒有任何徵兆,這次是他們始料未及的意外。緊急通知崔翔及崔霖時,目睹整個事件突然爆發的展臣也無奈地給不了答案。
沒有與女人肌膚之親,更沒有惹怒的衝突事件發生,這是崔胤第一次沒來由的失控。
「她的側臉。」崔胤乏力地說。
「誰的側臉?」崔翔好奇地湊了過來。
「那個二叔錄用的新秘書。」崔胤坐了起來,調勻體內紊亂的氣息。
三人納悶地面面相覷。那張美麗的側臉隱藏著什麼驚人的魔力,能引起向來內斂沉穩的崔胤如此撼人的強烈反應?
駱依辰,一個臨危不亂,領導能力大大出人意料的一個小美人兒,竟撼動了崔胤的鐵石心?攪亂了崔胤死寂無波的心湖?溫暖了崔胤冷絕的心?這是她教人始料未及的魔力嗎?「她的側臉像極了可可。」他痛惡這點,痛惡在別的女人的臉上竟擁有屬於可可的模樣,哪怕只是一絲絲的神似。
可可的美,是只有可可唯一能獨有的,誰都不許擁有可可獨具的美麗,這世上也不會再有第二個他所愛的可可。
喔——三人終於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一個側臉很像可可的女孩子,讓一個愛的很固執,愛的神經也不怎麼發達輪轉的男人,腦筋秀逗打結,而捉狂了起來。
「好啊!一個像可可的女孩子。」很棒嘛!這樣老哥崔胤就不用過著守活寡的和尚日子嘍!崔翔樂於見到這種巧合,他說:「愛一個酷似可可的女孩子,總比愛一個成了天主身邊的天使可可還來得思想健康多了。」想要天主的女兒,等哪天蒙主寵召再說吧。
她的神似,等於竊奪了可可的美麗,她是個偷人美麗的賊。崔胤黑瞳深邃猶如燃了火的油井。「她不是可可!哪怕她擁有可可美麗的芙顏,她永遠不可能有顆可可的心。」沉睡在墓塚上的可可,才是在他心田植遍愛的花朵的主人。主人雖長眠了,但他依然呵護灌溉愛的花朵繽紛綻放,不教它有畝調零,更挪不出半畝的荒蕪來讓別人耕耘。
他腦袋裡是一攤漿糊啊!他以為用盡所有的深情,可以將死人感動的活過來嗎?他以為孟姜女真的哭倒萬里長城?梁祝羽化成蝶比翼雙飛啊?這種深情的天真,真的是可愛又可憐,也可悲啊!「沒見你這麼死心眼的男人。」展臣可不想用什麼「愛到深處無怨尤」這種字眼了,他必須讓他知道可非全是「濫情」有理、「深情」無罪,往往它也是「損人不利己」的罪過。他逐一副不以為然地輕責:「你打算為自己逝去的哀吊一輩子,犯不著要別人也跟著陪葬吧!」
崔胤疲憊的臉龐因乏了血色,隱了五官深邃的剛勁,卻有一番皮膚白舊的儒雅、與矜貴的俊書生模樣。
劍眉斂蹙著疑惑的光采,這光采猶如山脊上灑下的朝陽,兩扇睫毛瞇出他不解的問號。愛情是屬於兩個人的,關於一個男人與一個女人契合的情愫;而愛一個人,更是簡單的獨立行為。這是犯著了誰?陪葬,那更是誇張。
「在一般人眼裡,愛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了,但很不幸的,你不是一般的凡人。」他這麼說算是客氣了,更正確說,他根本就不是人。可悲的,連狼這種狡詐的邪東西,都無法以同類視之。「去罵老天讓你是狼族,而且是崔氏嫡長子的身份吧!如果你沒肩負延續狼族純正血統的責任,你高興跑到天堂、地獄,愛的死去活來,都沒人有閒工夫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