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瀾月
「抱歉。」青楓略顯疲倦的臉上有著一絲歉意。其實在平常這個時間意雲早就該睡了,現在卻為了她的傷,特地睜著直要閉上的雙眼來為她進行治療,她的心中不禁有點感動。
意雲深深地打了個呵欠,把藥材整理分類好,再用布包起來,緩緩放入熱水中,接著從懷中取出小瓷瓶,倒了一些粉末,使其洛在水裡。
「丫頭,這是什麼啊?」青楓疑惑地問。
「這是我發明的藥草浴,可以促進氣血循環、褪盡瘀血、安神定心。如何?感覺不錯吧?」
「是還不錯。」青楓深吸了口氣,淡淡的藥草味環繞著她,的確還挺舒服的。
「那就好。」意雲又打了個大呵欠,有點睏了呢!朦朧的視野中不經意地瞥見一個奇怪的東西。「青楓,你脖子上……」小小的瞳眸睜大確認。沒錯,不是幻覺。「你的脖子是怎麼回事?」
青楓隨手拿起一旁的小銅鏡,往自己身上照去。不看還好,一看大驚,只見頸部上隱約有淡紅的齒痕,天啊!下一瞬間她連忙手忙腳亂地拉緊衣領蓋住脖子。
「沒事!可能是被蚊蟲咬了。」她苦笑道,打死她也不願意說出實情——這是籐原天河的傑作。
「是嗎?」意雲皺眉。「可是那個傷口好像太大了一些……」這世間上有那麼大的蚊子嗎?「呵呵,他們可能是成群結隊地來咬我的吧!」青楓開始覺得有些招架不住,心中祈禱意雲這丫頭愛發問的毛病別在此時發作。
「是喔……」意雲半信半疑的,隨即又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
「困了吧?丫頭,我看你先去睡好啦!今天好像是輪到和二哥一起睡吧?搞不好他已經在等你了。」意雲這丫頭有個壞毛病,一定要和人共寢才能睡得安穩,而大哥和二哥這兩個愛妹如命的人哪有不陪睡的道理?從小到大,丫頭就在這兩個溫暖的胸膛中來來去去,不知羨煞多少懷春少女了!
「二哥還沒回府。」意雲苦著一張臉。她好困!但缺少那熟悉又溫暖結實的「枕頭」,她很難入睡。
「凡那傢伙不在,還有大哥我啊!」清朗的嗓音隔著屏風在室內響起。「阿楓,泡澡啊?」上官劍非輕搖紙扇,一臉愉悅地問道。
「錯!我在接受治療。」藥草的芬芳薰得她全身懶洋洋的。
聽見大哥的聲音,意雲高興地繞過屏風,投向他的懷抱。
「對啊,這是我發明的喔!」而且是「最新」發明,沒人試過。不過這句話意雲可不敢講出來,怕青楓一知道便跳出浴桶,逃之夭夭,那她就缺少這項治療的記錄了。
劍非愛憐地揉揉意雲的頭髮,看著她可愛如鹿眸般的眼睛早已欲「張」乏力,當下便抱起愛妹小巧的身軀。「凡不在,可以找你親愛大哥我陪你睡啊!」溫柔的笑臉滿溢寵愛之情。
「可是劍非哥你最近公務繁忙……」雖然百般受寵,但意雲可不是被慣壞的小孩,體貼他人這一點她是知道的。
「別這麼說,大哥我不怕被打擾,你來找我,我高興都來不及呢!」
「劍非哥……」意雲有點感動。
「丫頭……」劍非滿臉柔情。
「拜託你們別又開始了,這裡可是有病人的。」青楓翻翻白眼,光是隔著屏風聽,她就已經受不了了。「夜深了,快去睡啦!」老是愛表演這種「兄妹情深」的戲碼,唉!大哥溺愛丫頭的程度快修練到「變態」的境界了。
「喔。」杵在原地的一大一小應了一聲後,大的旋即抱著小的轉身準備離去。
「阿楓,你繼續泡喔,大哥不打擾你了。」
「青楓,記得要泡兩刻鐘才能起來喔。」
「好啦好啦!」她揮揮手,在確定那一對寶兄寶妹真的離去後,便又閉上雙眼,陷入最初的沉思中。
「男人」之間的體己話……耳邊又再度想起天河對她說的話;他說他喜歡她,喜歡上官青楓。可是上官青楓是個男人啊!這點毫無疑問的,天河很明白,然而他還是對她說了,對上官青楓這位「男子」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也就是說,籐原天河,這個男人的心上人也是個男人……
喝!這樣不是擺明天河的癖好異於常人嗎?在心中她很不願意去承認他有斷袖之癖的可能,但是,他對她這個「男人」有著極高的興趣卻是不爭的事實。
一想到他們之間那些親蔫的接觸,她就不禁紅了臉。在外人眼中,他們是不是很變態?兩個男人抱在一起,做一些親密的舉動,以前光是想像就覺得亂噁心一把的,但是現在呢?她迷惘了,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釐清自己目前紛亂的頭腦。若天河真的喜歡男性,倘若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是否會拂袖而去?但這也只是假設罷了,因為她知道她不可能會洩漏這個秘密的;她喜歡現在的自己,縱使喜歡上天河,她仍是那位在商場上呼風喚雨,有著冷靜頭腦,以及紅粉知己的「上官三公子」,以前是,以後更是。
只是……「男人」之間的體己話啊?唉!唉!唉!真是煩惱,今後,她該拿什麼態度去面對他啊?
***
冷若雪瞪著面前的東西發呆。
天要下紅雨了嗎?被囚禁了好些天,今天居然會讓她踏出她以為會待上一輩子的黑暗房間。現下的她正身處在庭院的涼亭內,而眼前更擺上了一副精緻的好琴,教她不得不懷疑這是個別有用心的陰謀。
「怎麼了?」
身旁的人重新引回她的注意力,她抬頭看向隨侍一旁的蘭,出聲詢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只是怕你悶壞了,找了把琴替你解悶。」蘭對若雪溫柔地笑道。
是這樣子嗎?若雪一臉狐疑。她總覺得事情並不單純,但在直覺上,她相信蘭並不會害她,因此便放下心來,伸出雙手撫上琴弦,悠揚的樂聲隨著美人玉指的撫弄,在庭院間流瀉開來。
不遠處的樓閣上,兩道身影佇立欄前,將涼亭內的景象盡納眼底。
「義父,還滿意嗎?」有著暗色瞳眸的男子詢問面前的長者,慵懶的口氣隱含著一股桀驚不馴。
長者凝視著涼亭內的佳人片刻後,反問道:「你覺得她如何?」
魅影沒料到會被問到這種問題,愣了一會兒,隨即笑道:「女人還不都是一樣,只不過她比別人多會幾樣才藝,更具幾分姿色罷了。」低沉的語調平鋪直敘,不帶任何感情。
長者回頭凝視男子半晌。「你對她沒有半分感情嗎?」
「我對她能有什麼感情,義父?」魅影冷冷反問。
長者聞言歎了口氣,緩緩走回房中。「叫蘭送她回去吧!」口氣中有明顯的無奈。
「為什麼?」魅影冷邪的臉上陰晴不定。
「答案很明顯,不是嗎?她不合格。」
「她是京城第一美人。」魅影強調著。「我搞不懂你的標準在哪兒?義父。」
「你自己都不覺得滿意的東西,你認為我會如何看待?」長者轉過原本背對魅影的身子,與他嚴肅相對。
「你好好想想吧!」長者再度歎了一口氣,結束兩人的沉默對峙,留下魅影一人陰鬱地站在樓中。
***
折騰了許多天,也煩惱了許多天,青楓決定長痛不如短痛,該來的還是得面對,此時的她,正站在自家的客房前,也不管天有多黑,夜有多深。
沒錯!她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來拒絕他的「好意」!
「誰?」在她禮貌性地敲了敲門後,門內傳來微弱而熟悉的低沉嗓音,在暗夜中聽來分外性感。
性感?她心頭一驚,暗斥自己:上官青楓,你是怎麼了?地上的殘雪都還未盡,你發什麼春啊你!等會兒一定要保持理智和冷靜,你是來講理的,切記,切記。
「是我。」做好心理建設後,她對著門板說道。
「進來吧!」門內的人似乎並不驚訝。
她推門而入,屋內十分昏暗,只有內廳的桌上燃了一盞燭火,於是她往內廳走去。
「你總算來了!這幾天過得好嗎?」籐原天河由床上坐起身來,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光裸結實的胸膛在輕薄的單衣下若隱若現。
「不好。」她在椅子上坐定,星眸死命地盯著燭火,努力告誡自己:不能看!雖然床上的他很養眼,但她今天要當個柳下惠,絕對不能中了「美男計」。
「不好?為什麼?」他作勢要起身,她瞥眼注意到他的企圖後驚得跳起來。「你……你別過來,坐在那裡就好,拜託。」開什麼玩笑,要是再讓他靠近她,誰知道他又會做出什麼驚人之舉?
冰眸饒富興味地將她的反應看在眼底。「好吧!」他坐回床沿,雙手環抱在胸前,等待她接下來的反應。
「天河,我今天來,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說。」
「我在聽。」
「嗯,那個……」真是難以啟齒,她艱困地吞了香口水。「你還記得你前幾天對我說過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