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藍又希
「也就是說,我們揚神唱片希望可以繼續……」主持人接收到一道星點寒光朝他眼前關來,他一個閃神,誰?誰想謀財害命?
東張西望,才發現是斐大公子寒得結霜的冷眸正驚濤駭浪的席捲他。
不知所措,只能乾笑掩飾:「繼續……維持這樣的佳績!」
還是趕緊下台,不然難保他不會走著上台,被抬著下台。
「那請……莫晨雨小姐說一下感想!」
莫晨雨在台下搖頭,沒什麼好說的。
主持人不死心,想要鼓動現場,讓莫晨雨識趣上台,卻接收到斐毅冷拋給他蓄勢待發的殺人表情。
「喔……那我代莫晨雨小姐向大家致謝,謝謝大家支持鼓勵。切蛋糕,切蛋糕!」
莫晨雨揮刀將兩層的奶油蛋糕做扇行切割,鬧騰騰的慶功宴就此進入高潮!
不喜歡這樣子歡樂、喧囂、腦神經麻痺的瘋狂宴會,莫晨雨切完蛋糕後習慣性的又躲到一旁去。
斐毅冷被幾個商界公子拉去聊天,邊聊,眼光還是鎖住莫晨雨。
他心底悶悶的念著她:「不喜歡這種場合,又要答應人家來,自找罪受!」罵歸罵,心裡還是不捨,想把她帶離宴會。
打定主意,斐毅冷慢慢走向呆站一旁的莫晨雨。
而宴會中,兩位唱片公司的主管喝了大量酒後,開始跳起華爾滋。然華爾滋優雅的旋轉舞步,卻被他們跳成誇張、興奮的逗趣舞步,在場觀眾個個笑得人仰馬翻。突然地,兩人腦子一陣昏眩,步伐不穩,失了重心,身子雙雙沖跌至一旁的宴會桌上,桌上的香檳、酒杯、玻璃盤被強烈力道彈飛了出去,一致往莫晨雨的方向殺去。
斐毅冷嚇得俊容大變,衝過去用身子緊抱住莫晨雨。
「啊!」大家倒抽一口冷氣,安靜地看著碎成一地的玻璃,和血跡斑斑的白馬王子。
莫晨雨沒在狀況中,前一秒鐘先是被斐毅冷擁住,下一秒就見他身上小塊小塊被玻璃
碎片擊中的血漬傷口。
莫晨雨慌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斐毅冷以為她仍處於害怕中,溫柔嗓音連聲安慰:
「不要緊。沒事了!手有沒有受傷?」
斐毅冷也不管自己身上東一個西一個的傷痕,細心檢查起莫晨雨的白嫩小手。
「還好沒有。」檢查完畢,他安心的噓了一口氣。剛剛那情景,是天妒英才嗎?要他健強的心臟當場嚇出心臟病來?
「可是……你……」她瞅著眼淚,紅了眼眶看他。斐毅冷自己身上傷口遍佈,還只關心她的手有沒有事!
斐毅冷從認識她到現在,沒看過她掉淚的樣子,活似心頭狠狠被鞭了幾下。「小傷而已,別哭了。」他拿出口袋的方巾,輕輕擦乾她撲簌而下的淚珠。
這麼一幕,幾大家的媒體記者看得直呼過癮,明天報紙的頭條定案了——
「斐公子,英雄救才女!」
「才女,淚灑慶功宴。」
「公子才女,情投意合!」
第八章
斐氏企業大樓,從第一層到二十八層閃閃生輝,仰頭張望時,太陽刺眼的金光與大樓銀藍色玻璃的反光,往往讓人睜不開眼。
今天,整棟大樓安靜異常,一反以往流動著濃濃人前人後談論是非的噪語。
斐敬和斐毅冷在二十八樓的董事長辦公室唔談已超過三個小時。上至高階主管,下至掃廁所的阿婆,心理都捏一把冷汗,是怎麼回事?
斐氏的財力雄厚,不可能有財務吃緊的危機呀!
難道是,最近幾個併購案出了問題?
眾人惶惶的揣測,若斐氏倒掉的話,所牽連影響的層面也太廣了,台灣沒幾個公司能在骨牌效應下存活得了吧!
這又將是另一波金融危機嗎?
斐敬辦公室——
「這……這是什麼?」斐敬皺紋滿佈的手,不停搖動報紙。
斐毅冷涼涼坐在沙發上,二郎腿蹺著:「報紙!」
氣得七竅生煙,斐敬穩住情緒:「我是說上面的頭條!」
斜睨了彩色照面一眼,上面正是慶功宴上被記者拍下的英雄畫面。「上面不是寫得很清楚,要我朗讀一遍給你聽?」
這個不孝子,是打算讓他提早登天!「我問,這是怎麼回事?」
「就是上面說的那麼回事。你一大早叫我上來,就是為了談這無聊的事?」斐毅冷扯了扯嘴角。斐敬深呼吸,氣憤到不自覺站起來的身子,再度靠回椅子上。「你和晨雨……有沒有?」
「有沒有什麼?」斐毅冷露骨問。
「你……」斐敬怒髮衝冠,這兒子是生來氣自己的嗎?
「有沒有在一起。」恨恨的咬出每一個字。
「喔!」斐毅冷佯裝恍然大悟的樣子,「我們是住在一起啊!你也知道了嘛!多久啦?應該也有四五年了!」他彎指認真一算。
這死小子,分明裝傻!「你和晨雨談戀愛?」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晨雨談戀愛?」斐毅冷下巴撐在手腕上,斜視斐敬。
「我……」斐敬被堵得啞口無言。無怪乎商場上的人都說他斐敬虎父無犬子。
斐毅冷的道行再修行幾年,他董事長的位子就只有退位讓仁的分了!
「我是沒看到,那這……這一幕你怎麼說?」斐敬手指不停抖動,指著斐毅冷緊擁莫晨雨的溫柔樣。
「那麼大的標題,你竟然看不清楚?『慶功宴上,斐公子營救才女!』」斐毅冷復誦一遍。
「那這報紙上說的是不是真的,兩人濃情蜜意互凝?」斐敬咄咄逼人問。
「報紙上說的你也信!」斐毅冷見招拆招,他和老爺子過招也數十年了,可從來不曾居下風呢!這兒子馬虎眼打得厲害!「我只問你,是不是真的?」
「真的如何?假的何妨?」斐毅冷好久沒看到老爺子氣沖沖的模樣。
「你交女朋友的風流賬,我不習管過,即使是你大咧咧的把美女帶進總經理辦公室。」斐敬對他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哦?」斐毅冷不以為意的哼笑,還以為老爺子不知道呢!看來斐氏企業大樓裡,沒什麼事能逃過他的法眼。
「你怎麼對待那些交際美女、影星歌星、模特兒的,我一句話都不會說。可是……」斐敬目光灼灼的瞪著斐毅冷。
斐毅冷嘴角揚著譏笑:「可是?」想要清算他?他老人家的風流艷史也不比他少,不用擺出自命清高的姿態,想他老兄當年也是報紙八卦版的常容。
「可是晨雨,我不准你動她!」斐敬啞啞的聲音迴盪一室。
「怎麼,怕我獸性大發,吃掉你的小可愛?」斐毅冷陰森的頂回去。「想到這兒,你更應該擔心那位邵大小姐,老是一副癡情樣望著我。男人嘛!自己送上門的很難拒絕耶!」
未避免因教訓兒子卻落得中風的醜名外傳,斐敬閉上眼沉靜兩秒鐘,然後接道:「我知道雁萍很喜歡你,我也知道你識趣的不會去碰她,因為你很厭惡邵氏母女。心裡有潔癖的你,什麼女人都可以玩,就是你厭惡的,連碰都懶。」
不愧是自己的爹,老爺子說的話還真答對了。他不露思緒的說:「是嗎?」
「晨雨就不同了,我看得出你並不討厭她。」斐敬往後躺了下去,減輕身體因沉重對話產生的壓力。
「所以呢!」斐毅冷對老爺子的評價高了些。他人老,心還不老嘛!
「你不准碰她!」斐敬審視著自己生出來的俊美兒子,完全不輸自己當年俊期英姿,更不輸自己的到處留情。
「這麼關照她?」斐毅冷雙手交叉在胸前,調侃的說。
「她是好女孩,你別糟蹋人家。」
這話不用他老爺子交代,他眼睛可是雪亮呢!「你沒資格管我,想你當年踏蹋的女孩也不少吧!」
這難道是報應嗎?「我知道我並沒有豎立好榜樣。」
「那就少管我。」斐毅冷迅速從沙發上起身,他最痛恨談論這話題。
兒子在感情上的偏執、放蕩,自己是不是也要負一半責任?
「你站住。」斐敬激動的站了起來。「我不希望我當年犯的錯,你一起跟進。」
「謝謝你的好意提醒。」斐毅冷笑得虛偽。
斐敬踱步回寬椅,無力的倒在椅背上,彷彿老了許多。「你母親去世後,我覺得世界棄我而去。」斐毅冷準備要開門的手僵在半空中,耳朵不覺拉長?
斐敬點起雪茄,幾十年前的事了,想來還是瀰漫淡淡哀愁。「我不知道如何一個人面對無止盡的空虛,尤其是在你母親身上投注這麼多感情,她卻被死神帶走。我恨,我憤世嫉俗,我不相信天長地久,我無法接受一顆心再次傷痕纍纍。於是,我選擇逃避,選擇在不同的女人間流連,不用交付真心,不用品嚐椎心之痛,我就可以安全的躲在我的防護罩後。」
斐毅冷回身,看著父親在煙霧裊裊中,老了許多。滿是滄桑的臉,那不是他印象中的父親。
他印象中的父親,自從母親過世後,就天天帶不同的女人回家飲酒作樂;小小的他,還曾偷偷打開房門,瞄一眼那些艷裝女子和父親究竟在做什麼。父親從不曾關心他,只是一直換女人,家裡好像成了汽車旅館,每天睡進不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