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藍水靈
今日,閒置在家的傅緣流,再度接到了花凌宵自北方捎來的訊息。傅緣流眉開眼笑地召來了傅遙,對著他說道:「我方才接到花兄自京城捎來的消息。哈哈……這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傅遙一想,不禁露出了一個神秘的微笑,難道是他那個頑劣成性的妹妹,出閣的日子近了?
「爹,花世伯在信中提及了妹妹的婚事?」
「是啊,現今蝶兒已經滿十七歲了,是該出閣了。別家的姑娘,到她這年紀,只怕不當了幾個孩子的娘了。」傅緣流簡直笑得快合不攏嘴了。
「花家可有提起何時要來迎娶?」
「婚期預定在半年後,但詳細的日子還未定。其實我們兩家早有意思要結為姻親,只是你花世伯生意愈做愈大,當時忙得抽不開身。所以前年我把生意交給了你之後,便抽空去趙京城探望花家。結果你道如何?」
傅遙聞言,心中暗道:想必是見著我那出色而知名的未來妹婿,愈見愈歡喜了吧!
果真知父莫若子,傅緣流喜不自勝地說道:「飛雪那孩子簡直是無可挑剔,年紀輕輕便已一身好武藝,在你花世伯的精心培育下,不但文武雙全,個性瀟灑,容貌俊秀,簡直就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東床快婿。我早想著要把蝶兒許配給飛雪了,只是礙於花家並不急著開口,所以我也就跟著不動聲色。」
說罷,撫了撫長鬚,繼續說道:「呵呵呵……現在你花世伯,總算記起了蝶兒和飛雪的婚事。花家方才來信提起,想要在半年後前來迎娶蝶兒過門。這時我突然想起,你近來不是想要去趟京城嗎?記得要幫你妹妹多物色一些精緻華美的綾羅綢緞。」
「爹放心,我會的。」
「對了。」傅緣流突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差點忘了提醒你一聲,你也已經老大不小了,眼看著你的妹妹就要出閣了,怎麼反倒是你一直不肯找個合適的對象好好地成家呢?」
「啊,關於妹妹的嫁衣,爹認為是重新訂做一套好呢!還是去店裡挑件現成的?」
一提到他的婚姻大事,傅遙聰明地將話題一轉,只見父親低著頭很認真思考的樣子,然後回答道:「還有半年才舉辦婚禮,不急,不如就重新訂做一套更華美的衣裳吧。還有……前一陣子張媒婆才帶來了鄰村李員外千金的畫像,要來給你過目,你待會兒記得過去一趟。」
接著傅緣流終於想起了另一件大事——是關於兒子的終身大事。
「呃……我突然想起店裡還有些事情急著處理,我先回店裡一趟,等有空時再過去吧!」沒什麼技巧地打完了太極,傅遙說罷連忙一溜煙地跑了。
一想起對他的婚事老是關心的過了頭的父母,以及成天以逼人成親為樂的張媒婆,就令他十分地頭疼。
身為傅家莊最自由自在的俊逸少莊主,現今才剛接過父親的生意,開始打理,他還想要逍遙個幾年呢!現在可不能這麼快就被某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女人給綁住了。
對了,一想起整天閒置在家,頑皮成性的妹妹,傅遙的俊臉露出了某種神秘的笑容:「看在晶蝶小時候老是當他的跟班的分上,不如現在趁著她還沒被父母賣……喔!不,是嫁掉前,趕快去通知她一聲,順便欣賞欣賞她那感情豐富的表情。」
***
花草蒼翠繽紛的傅家莊,後庭的長椅上,坐著一位長著鬚子略微肥胖的長工,他正斜靠在牆邊打盹,那呼隆隆的打呼聲簡直就跟打雷沒什麼兩樣。
原本他是奉命前來修理吊在後庭的鞦韆架,在烈日當空之下,修理完畢後便趁著四下無人之時,坐在後庭的長凳上偷個小懶打個盹兒。
正當他在夏日陰涼的午後蔭下,昏昏沉沉地的進入了甜甜的夢鄉之際,壓根兒沒想到在這傅家龐大的後花園中打盹,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
偏偏他今天一時瞌睡蟲大起,忘了這後花園可是傅家的小魔星——傅莊主之女傅晶蝶最常流連之處。在這種乍看鳥語花香的地方打盹,才真是暗藏如履薄冰的危險之地呢!
這個自小乖巧,長大之後竟然愈來愈刁鑽頑劣的小魔星,現今隨著年歲漸長,能夠晃蕩猖狂之處,也只剩下這個春意盎然的後花園可以使壞了。
傅晶蝶前幾天玩壞了鞦韆,便嘟著嘴嬌嚷著要傅遙替她修好鞦韆,偏偏她爹爹見此女漸長卻越是頑劣不堪,為免她貪於玩弄鞦韆的不雅貌再度上演,以及為了她的安全,便禁止傅遙替她修理。
畢竟一個溫順乖巧的姑娘家,又怎麼會把一個好好的鞦韆架給蕩壞呢?想必是她的狂放玩態,硬是將鞦韆架給玩拆了。
但是過不了兩天,傅家老爹便後悔了。因為當後花園裡的鞦韆還在時,那隻貓如飛舞於繁花之中的蝶兒,偶爾還會乖乖地待在後花園中玩耍。但自從那架鞦韆壞不到幾天,她竟然就接二連三地連續捅了幾個樓子。
先是不小心,在一時無聊之下,在柴房看到壯碩的男僕在劈柴時,不顧下人苦口婆心的勸阻,硬是想要試劈看看。好強的她,太過拚命的結果,是柴沒劈好,反而是戒慎恐懼地站在一旁的僕役阿忠,被彈起的碎柴屑給打傷了。
傅晶蝶訝異地說道:「哎呀!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因為我一時大意反而害你受了傷,真是過意不去。你在這兒坐會兒,我幫你上藥。」
看著生性活潑貪玩的大小姐,溫柔地在他腿上的患處上了藥,又拿出細緻的白絹替他包紮傷口,阿忠連忙不好意思地推辭。
「這只是一點小傷罷了,如此勞煩大小姐為小人上藥,我才真過意不去。」
「哪兒的話,害你受了傷,都是我的錯,我替你療傷也是應該的啊!」
阿忠聞言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靜靜地看著大小姐細心地替他上藥,那般專注又美麗的神情,令阿忠看得入了迷。
過了好一會兒,傅晶蝶這才如釋重負地說道:「終於包好了。」
看見傅晶蝶那天真又甜美的笑容,阿忠不自覺地紅著臉搔了搔頭,心中暗讚大小姐既細心又溫柔。
但是一低頭,卻看到腿上包著一團十分腫大難看的白巾。這……這就是方才大小姐忙了半天的結果嗎?真是慘不忍睹。
「怎麼樣,現在傷口感覺好點了嗎?」
看著傅晶蝶那交雜著滿足與期待的神情,阿忠只好硬著頭皮,很善良地回答道:「好多了。」
然後很無奈地拖著一隻腫大得有些不便的腳,故作無事地默默離去。
但是不死心的傅晶蝶隨即又道:「唉——誰曉得拿了那麼重的斧頭,腳步竟會突然打起結束?算了,既然劈不成柴,那待在廚房裡準沒錯吧!爹娘老說我的雙手不夠靈巧。我就偏要去廚房去試煮幾樣精緻美食,來讓他們刮目相看不可。」
想著想著還露出了個神秘的賊笑,接著傅晶蝶再度滿懷雄心壯志地走進廚房。
進去不了多久,便由房中傳來一陣裊裊白煙。
然後炊煙愈來愈濃,愈竄愈快。
嗯,不愧是傅家的拚命三娘,果然厲害,看來這位昔日遠庖廚的料理高手,今日終於要發揮出十成的功力來了。
咦?好像不太對,還沒做好菜的主廚怎麼突然蒙著臉蛋兒,一邊咳一邊跑了出來?
等到遲鈍一點的下人們發現時,很不幸的,那道傅晶蝶自認是獨一無二的美味佳餚,已被燒成了一堆焦炭,就連廚房也被熏成一片烏黑。
這下可好吧!傅遙明明當初就曾力勸爹爹,該聽晶蝶的「良心建議」,早日將那鞦韆給修理好的。結果到現在反而變得得不償失了吧?
不過,本已被罰禁足的傅晶蝶,才待在房裡一會兒工夫,竟又不安於室地出來探頭探腦了。當她一眼掃視到後花園中,正坐在長板凳上打盹的陳叔,一股賊溜溜的神秘笑容,再度的在她如似水芙蓉的俏麗臉上漫開了。
她躡手躡腳地走回她先前肆虐的大本營——後花園是也。
傅晶蝶已經有點等不及要玩玩那個剛修好的鞦韆了,這次她已打定主意,要找別的花樣玩,譬如說向後蕩啊什麼的。哎,可見她這次已經有點學乖了,不會再因一時逞強,硬是要把鞦韆給蕩得翻過去,導致鞦韆架因此而壽終正寢。
她那躡足躡手的小偷姿態,都還沒摸上鞦韆呢!卻突然聽到一陣打雷似的呼隆聲。
原本自詡武功蓋世,處變不驚,膽大包天的傅家小姐,頓時一驚:「不……不會吧!這麼好的天氣,怎麼會突然打起雷來呢?」
探頭探腦地發現後花園沒有異樣,依然是晴空高照之後,終於放大膽子走了幾步。哎呀,不妙!那陣雷聲又出現了。
傅晶蝶忍不住回頭一瞧,原來方纔那幾下雷聲,是由坐在長板凳上打盹的陳叔所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