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藍蜻
「為什麼?」她突然脫口而出,如果他真是她肚裡的蛔蟲,那就再讓他猜一次罷!
「什麼為什麼?」雷一面重複她的話,一面將她泡在自己的懷裡道:「沒有為什麼,咱們該約法三章了。」
雷不容影抗議或者開口,他就是想約束她,就是想看牢她,他不想再讓他逃開了。那天聽到若素說可能是她偷了「夜月」的時候,他竟然是先掛念那瘦小纖弱的孩子,看到疾光和若素欲言又止的樣子好像想說什麼似的,原本並沒有放在心上,直到他親眼看見影的裝扮才恍然大悟。「你若再讓我像今天一樣四處找你,你的下場絕對會比今天精彩,知道嗎?」他帶著威脅的口吻說。
影抬起頭看著他,撇撇嘴。「你以為隨口說說就算數?」
雷看到她眼裡閃動挑戰的光芒,不以為意的一笑。「軍令如山,「小子」。」
「我是哪棵蔥?敢效力在您的靡下。」影一邊打個呵欠,一面不忘諷刺回去。
「嗯嗯……不錯……敢這樣恨我頂嘴的人不多。」雷摸摸下巴,不甚在意。
影見他並未被激怒,又忍不住反唇相譏。「你怎麼不認為他們是貪生怕死?」
雷放在她腰上的手猛地一縮。「我帶得出這種部下嗎?」
影正想回答時,雷將她的頭接到他的胸前道:「今天夠了,到此為止,你現在最好睡覺。」
經他一提醒,影還真的累了。「也好,下次再聽你唸經。」
火堆的熱氣讓她暖呼呼地忘了寒冷,一下子睡意便洶湧襲來,她打了個呵欠,雷將她放平身子,影伸展了一個舒適的角度,翻身使睡。
雷對她這種說風就是雨的個性有點無奈,她是怎樣的女人呢?
隨遇而安,個性強烈,語出慧黠,最要不得的是她根本不管對方怎麼想,明明處境危險,卻仍把自己逼入絕境,在林恩的城堡如比,現在也是一樣,她並不懼怕惹怒他,或者是被他怎樣,她不說,並不代表她就屈服了,瞧她睡得如此毫無防備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他拉過一件披風,蓋住影和自己,撫著她的面頰,漸漸的,奔波一天的疲憊壓上他的眼皮,他緊攬了影一會兒,沉沉睡去。
★★★
為什麼阻止她殺了那個人渣呢?
艾兒的死,在在令她驚心動魄,回想起那可悲的一幕,她就肝腸欲碎,那麼冰清玉潔的艾兒,那麼溫柔美麗的艾兒,林思連給她提鞋都配不上,然而他卻玷污了她的姊姊,他們家的公主……
報仇又能怎樣?停止罷!她彷彿聽到艾兒在夢中對她幽幽地說:逝者已矣,來者可追呀!
來者?我有未來嗎?如果她不把報仇當作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那!活著幹什麼呢?
報仇以後?她沒想過,也不想想。
你該要好好珍惜呀!艾兒的影像漸自她夢中模糊淡去。為什麼不懂得把握呢?
你的身邊……
姊姊……姊姊……不要離開我……不要……我的身邊?我的身邊有什麼?到底有什麼?
「你作夢了。」一陣低沉溫和的嗓音將她喚回現實,影的眼皮動了動,緩緩地睜開眼睛。
「是你。」影打了個噴嚏,感冒了。穿得少,又被丟入水中,她坐了起來,搓搓手臂。
「感冒了嗎?」雷將手貼在影的額頭上。明知故問,影翻翻白眼,站起來道:「我們要去哪裡?」「今天要跨過雪原,回營區。」雷看影又打了個噴嚏,便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來丟給他。「穿上。」
「我幹麼跟你回去?」影穿好衣服後靠在樹幹上,一隻腳抵在樹背,雙手環抱著看著雷收拾毯子,冷冷地問,完全沒有想插手幫忙的意思。
「我要送你回雲迦國。」雷頭也不回地一面整理東西,一邊說。
「你以為送我回去就有大筆的謝賞嗎?」影嗤之以鼻,做出一副「別傻了」的笑臉,雷倒是不為所動。
「你大概還不知道莫道爵士沒死吧?」
「你說誰?」影謎起眼睛,但她的心中不由自主地一顫。沒死?誰沒死?
「你的父親,莫道.鳩德斯,忘了?」雷拍拍包袱兩下,一切都收好了。他環顧一下四周,然後吹了一聲長長的口哨,不一會兒,「遠」迅速奔跑了過來。「你別以為用這種方法就可以騙我回去。」影仍在抗拒這個事實,怎麼可能會沒死呢?她記得城破的前一晚,父親回到家時的表情,那是一種她也說不上來的感覺,他坐在暖爐前方,神情是前所禾有的安靜,暖爐的火焰在他眼底閃呀門的。她靠近爐邊,試著想說什麼,父親卻阻止她,自己淡淡地說明天可能會晚一點回來,叫她們不用等了,只有她看到,父親老邁臉上的決絕。
「別再嘴硬了,你希望事實如何?我騙了你讓你順理成章地攻擊我,還是如我所說而讓你心有不甘?」
「你會安什麼好心眼?」影壓根兒並不相信父親沒死。
「你何不認為是我要用你當人質挾持你的父親?」
影咬了咬唇。「你敢!」「你何不試試?」
「我父親有什麼東西是你想要的?雷.頌禎將軍。」
「這可以從長計議。」雷說完還向她眨了眨眼睛。「我可以送你回你父親那,這麼一來你就知道我有沒有騙你了,前提是你不能亂跑。」
「這年頭想找到一個不要求回報的人簡直是笑話。」影攤攤雙手。
「這年頭還輕易相信有這回事的人簡直是個笨蛋。」雷輕易地反駁了回去,不待影回答,便走近她。
「幹什麼?!」影一嚇。
「停止廢話,該走了。」雷一說完就將影抱起放上馬背後自己也跳了上去,兩腿經輕一來馬肚,「遠」一聲長嘶,絕塵而去,瞬息之間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皓白雪地中。
★★★
電和影在趕路的同時,若素和疾光為了影的身份是否暴露這件事情煩惱不已,雷如東知道他們夫妾倆聯合起來騙他,那他們只好準備尋覓下一個安身之地了,哎,好不容易這一年才過得安穩些,又要開始顛沛流離了嗎?
獲知愛妻的憂慮後,疾光想的倒沒有若素那麼多,他只是想知道雷識破影的身份後會有什麼驚奇的反應。正在他們夫婦東想西想的時候,帳外的士兵來報,說雷已經回來了。
「回來了?才短短五天!」若素伸出五隻皓白的手指,不可思議地大嚷著。「才五天耶!這麼快!」
疾光按下她的手道:「你別忘了,雷有一匹舉世無雙的「乘風駿」,除了「遠」載他們之外,難道用飛的?」
「哎——」若素撥掉他的手道。「你懂什麼?我奇怪的是雷怎能這麼快就把阿影帶回來呢?除非阿影沒有刺殺成功!」
「雷不會議她出手的。」疾光正色道,如果真有必要殺人,那雷也會代她做這件事。
正在這兩人討論不休的時候,由營帳的入口處竟不意傳來一句話。「我以為你們該出來迎接我。」雷掀了簾子進來,無視於疾光夫婦的驚詫。「雷?!」「怎麼?我不是派人來通報了……若素……你幹什麼?」雷瞪著若素,她抓起他的手臂又翻又瞧的,口中還唸唸有詞。「把衣服脫下來我看看。」若素抬起頭一臉認真地說。
「疾光,管好你的老婆,別讓她對我毛手毛腳的。」
疾光聳聳肩膀。「你一回來就往這裡鑽,想當然爾不是受傷就是生病。放心,若素看多了,普天之下能讓她心動的只有一個人。」
若素白了疾光一眼。「你就別嘴硬,免得踢到鐵板。」
「好了,我沒事。」雷抽回手道。
「那阿影呢?」疾光看看他身後,並沒有人跟進來。
「我讓她回帳裡睡覺,她的手扭了,若素。」
若素。哼!她一聲若素好像就沒事了似的,起碼也該客氣一點吧!
「你還真是言簡意賅呀!」若素還想發作,卻看到雷眼睛突然瞪起來。「我想我們該好好談談。」
若素可不打算讓他主導一切,她擺出一問三不知的模樣。「什麼事?剛回來不用休息的嗎?」
「不用。」無視於她沒有半點威脅力的橫眉豎目,雷面向疾光。「除了影的身份,你們到底還隱瞞了什麼?」
不待疾光回答,若素便笑了雨聲。「雷,我們從沒騙過你,你自己想想,我有說過阿影是「男」的這句話嗎?」講完才想到真是不打自招。
「你們可以解釋。」他雙手環胸,硬邦邦地說。「然後好讓你把她丟出去?」「你知道我不會那麼做。」他為什麼要把影丟出去?「難說。」若素冷哼一聲。
「好了。」疾光插進來打斷他們。「別再談這些了,沒什麼意義。雷,既然你都把阿影帶回來了,想必你也認同我們的作法,這件事到此為止,你到西域國去的時候有和林思正面交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