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藍蜻
商離離自然不會去管她,只是赫然恨恨地揪起芳菲的雙肩,痛聲便罵。「你說他愛我?他愛我為什麼又跟你相好?他愛我為什麼不幫我?我只是要證明給大家看,男人能做的,女人也能。他憑什麼就因為這樣而說我瘋了?說我狼子野心,說我不安於室、妄自菲薄!你知道嗎?真正能瞭解我的理想的,竟不是我從小跟著一塊兒長大,一塊兒相戀、相知的男子,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有多痛嗎?!」
芳菲其實並沒有全部聽進去,但卻瞭解商離離話中的絕望與憤恨。
「他應該一直就這樣愛我愛下去,他不該懷疑我。
不該變心!都因為你!都是因為你,否則師兄他不會變成這樣的,他就算生我氣,也絕對不會變心的,都是因為你的關係!「芳菲聽得錯愕極了,然而這時,孤自裳卻憤然怒道:」別求她!你求她做什麼?你早聽見她的話,她良心早被狗吃了,芳菲!你看見沒有?她只是一個被權力引誘的瘋子!被慾望驅使的苟且之徒!「
商離離聞言,精光一閃,立刻走至孤自裳身前,二話不說一腳抬起來便朝他挺著的上身「砰」地踢了下去。
「你憑什麼這樣說我?!」她艷光四射的臉上帶著一抹悲憤。「我這麼愛你、這麼愛你!你該為我生、為我死,而不是把心放到那個賤女人的身上!在她面前侮蔑我!」
「你愛我?可笑!」孤自裳冷笑著。「你愛的只有你自己!」
「你胡說!」商離離又踹了他一腳。
孤自裳原已身負重傷,又加上商離離這重重的一腳,他不由得自喉頭湧上一股腥甜,竟噴出一口血來,灑落沙地,濺上商離離的衣裙,更撕裂了芳菲的心。
「不!」芳菲心魂俱碎地驚喊出聲。
商離離聽見芳菲的聲音,加上見狀,神情竟忽地一窒,雙手直覺往前要伸去扶孤自裳,不過還沒動作,另一種得意感卻使她莫名地又笑了出來,眼眶赤紅紅的,說不出要哭還是要笑,複雜得教人心生恐懼。
「師兄……你不該這樣對我,不該呵!其實我一直都沒忘記過你,一直都沒有……你怎能說那些話來傷我的心?」她頓了一頓,伸手將孤自裳的頭抬起來,對上他迷茫而失焦的眼睛。
「你要我往東,我就偏要往西,你不愛我掌權,我就偏要掌權,為了讓你親眼目睹這一幕,師妹我就大方地暫且留你這條狗命,等到明天江湖各派承認了我們之後,我再來讓你瞧瞧,讓你死的心甘情願一些,你說好不好?」
孤自裳想要說些什麼,卻只能呻吟。
商離離哼笑出聲。站起身子,拍了拍手便轉身向孤星河道:「拿東西給他們吃,免得他們今晚撐不住餓死,我們走!」
沒一會兒,商離離與孤星河及那群弟子們便退得乾乾淨淨,隨著石門關上的聲音,死絕的氣息與滿室的孤寂又一下攏上了孤自裳與芳菲的週身。
第十章
隨著商離離走出洞外,孤星河打發走手下後,回身發現她站在花叢邊,面撫弄著大朵的黃花,一面遙望著天際月色。
「離……」孤星河本要喚她,但字到了嘴邊,卻又吞了下去,他莫名而沉鬱地看著面前的女子,第一次有了深愛以外的心緒。
商離離聽見了他的聲音,回過身來,手中多了一朵鮮黃的花朵。
「星河,這花兒開得真好看。」她的聲音十分平靜,方纔那種癲狂的模樣似乎全沒了。
「是……是啊。」孤星河著魔似的直盯著她轉動著花朵的手指瞧。
商離離走到他身邊,說道:「你幫我簪上罷,這麼好的花朵,配我正合適的。」
「是。」孤星河應了聲,便接過她手上的花朵,替她簪上了髮鬢,只見淡色月光照在他倆身上,男得年少風度翩翩、女的有花做襯更加嬌美,這幅畫面靜幽幽的如詩如夢,任誰都瞧不出他們倆剛才做過什麼事。
「你有心事?」商離離抬頭瞄了孤星河一眼。
孤星河聞言回神,尷尬一笑。「不……」
「你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沒有……」孤星河囁嚅著。「我有什麼心事能逃得過你的眼睛?」
「星河。」商離離忽地嚴肅起來。「我不喜歡你這樣,你輕狂些、霸道些才好,於公,我是決策的人,於私,我卻希望你不只主宰我,甚至能凌駕我,你若做不到,咱們在一起這些日子,就算是白費了。」一個轉身,紗衣撩過身後人的臉面,香風撲襲,惹得人一陣心猿意馬。
孤星河再忍不住,雙手搭上商離離雙肩,一下就將她扳轉過來,想也不想就吻了下去,商離離先是被動的任由他放肆,直到兩人都要喘不過氣來了,她才適時的將對方推開,有些嬌嗔地埋怨。「你怎麼這麼大膽,教外人看見了可不好……」
「我才不在乎!」孤星河猛地吼這,衝上來便抱住商離離,狂躁的舉止與他平日俊秀爾雅的形象差別甚大。他摟著商離離的身子,焦躁地吼著。「你不是說只愛我一個人?不是說只愛我?」
商離離被他捏得有些隱隱生疼,但唇邊卻是笑了。「我是只愛你啊。」
「你胡說!」孤星河恨道。「你方才明明不是這樣說的,你說你愛孤自裳,你說你愛他,你那個樣子簡直像瘋了,你那時根本沒想到我!你眼底只有孤自裳!從頭到尾只有他!」孤墾河咬牙切齒,表情是滿滿的妒嫉,那是因他無法控制商離離感情而生的怒氣。他多恨、多恨哪!多恨商離離一見孤自裳,眼底就沒了他!
商離離聞言,心下微微一顫,但表情仍未變。「你……」
「是你叫我說的!」孤星河道。「是你說;我有心事不能瞞你,於是我就說了,這就是我的疑問,你是不是自始至終只愛過他一個人?所以才利用師父、利用我?!」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我怎會利用你呢?」商離離溫柔地道,但孤星河並沒有瞧見她的模樣。「我若是存心要利用你,那我何必還跟你相好?你又不是因為這樣才心甘情願為我賣命的,嗯?」
「……」孤星河頓了下,手勁仍未放鬆。「離離……你太會騙人了,我怎麼知道自己不會被騙?」
「你不相信我……」商離離輕歎一口氣。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怕我自己。」孤星河漸漸雙目赤紅。「離離,我是真的愛你,可我無時無刻都在對自己失去自信,因為你只要一見到孤自裳,我的存在就如同隱形,卑屈得猶如你手中的一顆棋子……」
自憐的話未說盡,商離離忽然將手伸進他的腰側,孤星河不明就裡時,商離離忽地握住他繫於身旁的佩劍,長劍離鞘,拖出金屬特有的細長音響,商離離趁著孤星河因錯愕而鬆手時退開兩步,一個拔起將整柄長劍抽了出來,「刷」地晃在孤星河鼻尖。
「離離?你這是?」孤星河愣住了。
「別過來,」商離離一抖長劍。
「離離!」
「我說別過來。」商離離收手一彎,頃刻間將劍架在自個兒脖子上。「星河,你不該不相信我……」
「你……」她這是以死要脅嗎?孤星河一陣駭然。
「我已將一個女人一生中最寶貴的所有都給了你,那若不是愛情,還會是什麼?我要跟你一起創造屬於我倆的未來,屬於我倆的前景,我只跟你一起分享這成功……」
「你又來了……」孤星河苦笑著。「你永遠都形容著所有的美夢並加諸在我的未來之上,可你有沒有想過,我是否需要這些?我想要的東西,你從來不聽我說,你只是替我說,要求著一個必須同意的同意,就這樣而已,我的存在對你而言,難道只是只應聲蟲嗎?離離,我是嗎?!」
「當然不是!」商離離想也不想就回答。「你的夢也是我的夢,我的夢更需要你來落實,若你不同意早該對我說,我再傻也不會強逼你去做!我已經這麼努力了,並且將所有成果捧到你的眼前,我只是要你的扶持,如此而已!星河,你要的是我,你已經得到並且夢想成真了,難道你就不願意見到我也如同你一般因為美夢成真而欣喜嗎?!」
「我……」孤星河被商離離激昂的言辭叱得面紅耳赤,倒不是因為羞赧,而是因對方的表白而不自覺地情緒激切。
商離離眉眼一抬,將架在自個兒脖子上的劍忽向後頭作勢橫去,孤星河見狀大驚,隨即邁開腳步衝上刖去捉住商離離的手肘向旁參拉,出歪忌料的,商離離並沒有做什麼反抗,反而順勢偎人他的懷中。
「如果你不幫我,你就乾脆連我都別要好了,反正我就是這麼討人厭;丈夫說我干涉要務,師兄指責我利慾熏心,我就是這麼一個惹人厭煩的女子!若你不要我,大可明講,不用拿我的痛腳來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