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藍蜻
「哈哈哈!等等人嘛!」蘇定芳忙追了上去。
姚夏磊淺淺一笑,望了望透亮的天空一眼,斯文的臉上卻抿住了一抹思緒。
那清秀的姑娘,究竟是誰家女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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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民堂位於城郊的百年藥鋪「濟民堂」,可是當地數一數二的大藥鋪;主人梁代昌更是遠近馳名的大夫,有道是貧富不拘、來者不拒,要當大夫,第一要緊的是菩薩心腸。這濟民堂的主人要是遇到求醫者是連自個兒溫飽都成問題的,就半價優待,不然病家要是以物易物也成,所以梁家向來不缺柴米油鹽,天天都有人送嘛!若是求醫者要連幾枚雞蛋都給不起,梁代昌甚至還會叫他領些回去,使那些老百姓心裡對他欽服不已,開口菩薩閉口菩薩。為了報恩,也有許多窮人將家裡的小子送到藥鋪子裡做打雜、跑腿的零工,不但孩子可賺點家用,也不至於學壞,真是一舉數得。
不過可別以為梁代昌真是好人一個,濟民堂名字取得雖好聽,但又不是慈善事業,人不敷出的生意誰做?梁代昌就立下了規矩,若是富人來看病,凡診金和抓藥費用皆是一般人的三倍,照道理來講,那些有錢人又不是傻子,怎會接受這種苛刻的條件?不過說也奇怪,診金越是貴,那些有錢人就越覺得自己有份量,非得找梁代昌看病不可。是以如此,梁代昌的藥鋪生意經營得算是成功極了,要名有名、要利有利,如果說真有什麼值得抱怨的,他唯一的缺憾就是沒能養個兒子繼承衣缽,只有個獨生女而已。
這會兒,瞧他正站在大門口,不時焦急地往外頭望,像是在等誰似地,不一會兒,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伙子朝他的方向直直跑了過來,見著他,不住摸著頭乾笑。
「小五,找著了心帆沒有?」梁代昌劈頭就問。
那被他喚作小五的,也是為了抵診金而自願到濟民堂裡打雜跑腿的。只見他搖了搖頭。「沒……沒找著小姐。」
梁代昌臉一拉。「沒找著還敢回來?!去!再沒找著,瞧我不踢你……』他話未畢,撩起長袍腳一伸就準備朝小五屁股招呼過去。
小五機靈,往前跑了幾步。「我再去找,再去找!」就在這時,梁代昌一抬頭看見路口彎進兩個熟悉的人影。
「唉,等等,不用找了。」
小五循著梁代昌的視線看去,不由得歡呼了一聲。「我的大小姐,你可終於回來啦!」
那兩道人影越走越近,原來就是剛才正在逛街的少女及丫鬟煙兒。
只見小五高興地衝了上去。「心帆小姐,老爺……」
被他稱做心帆小姐的少女,原來正是梁代昌的獨生女兒梁心帆,只見她微微一笑,道:「怎麼,你又讓爹罵了?」
「這還不都是為了小姐……」
「我瞧老爺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呢!怎麼辦?」煙兒往小五身後看了看,捂著胸口,有點害怕。
梁心帆裝作沒聽到,自顧自地說:「咱們下回再出去玩。」
這時她倆已近家門口,梁心帆的這句話就這麼巧地一字不漏全進了梁代昌的耳朵。
「還玩哪!」梁代昌板著臉怒道。
梁心帆聞聲回首。「哦,是爹爹啊!」
「『是爹爹啊』,你說得倒是挺輕鬆的啊廠「天氣熱得很呢!爹爹不進屋裡坐,站在門口曬暈了可不好。」梁心帆仍是笑盈盈的。
「難為你一片孝心啊!哼!」梁代昌可不領情。「要不是你這丫頭野到找不到人,我會站在這讓太陽曬?」
「爹爹……」
「撒嬌也沒用!我好歹在這城裡也有些名望,卻養出一個閨女成天往外跑?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梁心帆笑道:「還說體統呢!爹爹要真顧女兒的顏面……」說到一半她頓了頓,眼神向左右瞥了瞥。「就不會當著大門口給女兒難看了。」
「是啊,老爺……這樣不好啊!」小五忙幫腔。
女兒這幾句話說得沒錯,倒堵得梁代昌一時無言,只得瞪了小五一眼。「嗟!沒你的事你喳呼啥勁?,還有你,煙兒!別以為你就沒事兒了,沒有好好看牢小姐,連你一起罰!」
「老爺饒命!」煙兒畢竟年紀小,禁不得威嚇,聽到老爺說要罰,腳一軟就跪了下去。
梁代昌見贖回了幾分顏面,鼻孔得意地噴了噴氣。「我要你命作啥?你跟小姐進大廳去,我待會兒有話說。小五,去幹你的活兒!」
「是。」小五向梁心帆及煙兒使了個「自個兒保重」的神色,便一溜煙地拔腿跑了。
梁代昌哼哼兩聲,率先進了大廳,煙兒跟梁心帆兩人落在後頭,只見後者老神在在,前者卻擔心害怕的不得了。
「小姐……怎麼辦……老爺這回真的生氣了耶!」
「爹爹哪回不是氣得吹鬍子瞪眼的?」梁心帆似早捏準了父親的脾氣,仍是一副沒事人樣。
「不、不一樣啦!」
「有什麼不一樣?」
「煙兒……煙兒擔心老爺會……」
「會怎麼樣?」梁心帆望著煙兒問。
煙兒吞吞吐吐的。「會、會打小姐。」
梁心帆一笑。「是打小姐還是打丫頭?怎麼我覺得你好像不是擔心我,是比較擔心你自個兒?」
煙兒臉紅了。「哪……哪有那回事……」
「放心罷,我啊,保你。」梁心帆自信滿滿地道,靈活的眼神透著自信的光彩。
煙兒聞言,好奇地皺起了眉頭,覺得疑惑。「小姐怎麼保煙兒?」
「這個嘛……保你『一二三五六』!」
「什麼一二三五六的?別跟我拽文兒啊!」
「一二三五六,不就是沒四(事)兒嗎?」梁心帆依舊笑盈盈的,帶頭就往大廳內走去,煙兒恍然大悟,卻仍有些怕怕的,奈何不進去也不成,只得也揣揣不安地跟在主子後頭進了大廳。
只見梁代昌背著手,站在祖宗牌位面前,神情顯得鄭重萬分。
梁心帆福了福身子,喊道:「爹爹。」
梁代昌冷哼一聲,沒答話。
梁心帆也不以為意,走到茶几旁倒了杯茶水,雙手捧到父親面前。「爹爹別氣,喝口茶唄!」
「怎麼,這會兒懂得賣乖了?」嘴上說歸說,梁代昌照舊接過了心帆手上的茶杯,表面上是板著老臉,心底卻不知怎地為了女兒還算懂事而莫名其妙的欣慰著。
「爹爹這樣說我,豈不顯得我有心機了。」
「沒有是最好。」喝了口茶潤潤喉嚨,梁代昌這會兒有力氣嘮叨了。「瞧瞧你,大姑娘家的,「閨女、閨女』,你懂不懂這兩個字的意思?」
見女兒沒答話,梁代昌正想她是不是心虛了,咳了兩聲又道:「送你去念了幾年書,沒想到把性子都念野了,成天外頭逛。外頭跑,我梁家的家教是這樣的嗎?啊?」
「我又不是獨自一人,煙兒也跟著我。」
「你還敢說煙兒跟著你?煙兒是追著你,幸好沒跟丟的吧?」梁代昌瞄了煙兒一眼。「是不?」
煙兒想要護主,可又不敢回梁代昌的話,只得將頭垂得低低的。
「爹,你別怪她嘛!有錯都是女兒的錯,關煙兒什麼事?」梁心帆一邊說,一邊上前拉住了父親的袖子。「別生氣了嘛,對我這樣不假辭色的,人家會說你不疼孩子。」
「笑話,我關起門來教子,誰管得著了?」梁代昌冷笑。「怎麼,有膽出門玩,沒膽聽我訓了?」他看了女兒一眼,「瞧你,在外頭玩成什麼德行?衣角還弄得黑烏烏的一塊兒?」
「沒事嘛,不小心摔倒弄髒,拍一拍就干掙了。」梁心帆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個兒方才並沒有將裙腳處一塊髒污給弄乾淨。
梁代昌一聽可緊張了,女兒將來是要嫁人的哪!「是嗎?煙兒,還檸在那兒做啥?快替你主子看一看哪!」
煙兒得到允許站起身,忙替梁心帆檢視著,梁代昌拉嗓就喊:「小五!小五!拿跌打藥來!」
看他急成這樣兒,梁心帆忽地噗嗤一笑。
「你笑啥?跌傻了?」梁代昌不明就裡。
梁心帆呵呵笑著,眼底閃著光芒。「我笑爹呢!」
「笑我?你老子有什麼好笑的?」
「可不是麼?」梁心帆道。「莫怪城裡人給爹取了個外號叫『鐵面菩薩』,果然是其來有自,爹爹明明嘴巴上氣我,卻還是來看我的腳摔傷了沒有,我這才想起這渾號的。」
「你這丫頭,專拆你老子的台。」梁代昌真被地搞得發作也不是,不發作也不是,不由得習慣性的又從鼻孔裡噴了口氣。
「我的腳沒事兒,好端端的呢!只是衣服髒了而已,這會兒爹爹放心了沒?」梁心帆一邊說道,一邊還作勢走了幾步。「您瞧。」
梁代昌見沒事,總算鬆了口氣。「你啊!瘋丫頭,總得有天叫你摔疼了腿,躺在床上哪都去不得才學得了乖!」他一轉頭,對著煙兒又道:「下次看緊一點,再讓小姐有半點差池,仔細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