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嵐雲
聞言,莫微塵眼中的寒光斂去,布上一層擔憂。「夏惟,麻煩你派幾個信任的手下,立刻到XX大學……」
「你擔心向小姐的安全?」夏惟馬上聯想到。
「她只是個無辜的第三者,我不希望再有人受到傷害。」他只說出了最表層的理由。
電話那頭的夏惟沉吟了一會兒。「我知道了,我會派孫德兄弟過去。」
收了線,莫微塵置於桌上的手卻慢慢地縮緊。
樊世高死了?想不到對方那麼狠,竟然不惜殺人滅口……
突然,一幕血淋淋的畫面掠過他的心頭,他的心一陣緊縮。
不,他不能再讓五年前的遺憾重演,他不能讓她受到一點傷害,他要盡全力保護她!思及此,他拋下了桌上的公文,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衝出了辦公室。
***
重獲自由的向織月,第一件事,便是回到學校實驗室繼續她未完成的實驗。
失去自由的那幾天,坦白說,讓她最掛心的,倒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她這個做了一半、關係到她能不能畢業的重要實驗。
除此之外,她更擔心的一件事就是——要如何跟丁嵐交代自己提早近一個星期「返國」一事。
還好,老天幫忙,根據丁爸爸的消息,丁嵐到新加坡出差,兩天後才會回來——讓她暫時免去了編一套「謊言」的麻煩。
做了一天的實驗,眼睛酸澀的她提起背包,準備打道回府,然而,就在她走出化工所的剎那,她看到了莫微塵。
乍見到他,她的驚愕完全寫在臉上。因為她根本沒想到會再看到他,而且是在自己的地盤上。
隨著他的身形不斷靠近,她竟緊張得有些手足無措,一顆心咚咚地像打鼓般劇烈地跳著。她心中那層被忽略的異樣感覺,又再度被喚醒。
「你好嗎?」見到她無恙,他懸宕的一顆心暫時穩了下來。
「你……怎……怎麼會來?」再次面對他,她竟然緊張到口吃……這是哪裡出了問題?
由於剛從熱烘烘的實驗室出來,更因為緊張的緣故,此刻,她的臉蛋紅通通的,活像一顆新鮮的紅蘋果,那夢幻般的顏色,不禁讓莫微塵的目光一時忘情地駐足停留。
這無言的凝視,頓時讓向織月一顆怦怦跳著的心,好像要蹦出來般。
她的窘迫沒有逃過他的眼,是以他垂下眼,收回了灼人的目光。
「沒什麼!剛好路過,順便繞進來看看你。」他隨意編了個理由。
這麼個漏洞百出的爛藉口,向織月竟一點懷疑也沒有,她只是傻呼呼地「喔」了一聲。
其實,也不能怪她啦!遇事只會用二分法的她,心眼當然沒有那麼多!
而在她回答了一個字之後,一時之間,似乎誰也找不出什麼話題,兩人就這麼尷尬地杵在樓梯邊。
「事情……怎麼樣了?樊世高呢?找到了沒有?」良久,她的腦袋中只滾出這個話題。
不料,樊世高三個字卻讓他的臉色一沉,
見他突然變得陰沉的神色,她誤以為他是因沒有進展而擔憂。
「怎麼了?還是沒進展嗎?」見得不到他的回答,她進一步走到他的面前,再道:「要不要我幫忙?或許我可以……」
「我不需要你的幫忙。」他陡地打斷她,並上前揪著她的手,嚴厲地道:「聽著,我不許你再介入這件事,聽到沒有!」
這冷硬、不留情的態度讓向織月滿腔的熱情頓時冷卻;他的吼聲更讓她胸中升起一股惱羞成怒的火氣。
「不要我幫忙就算了,你那麼凶做什麼?」用力掙開他的手後,她氣呼呼地丟下一句再見便扭頭離開。
***
一連三天,向織月的心情都不怎麼好。雖然她不願承認,但,不可否認的,有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為那天莫微塵莫名其妙的怒火。
以前,樂觀派的她從來不會為一件事生氣太久,這一次她卻始無前例地氣了三天。其間她雖不斷告訴自己,不要去在意他莫名其妙的怒火,但她就是辦不到,她就是介意,而且介意得要命!
心情鬱悶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彷彿想發洩似的,她無意識地抬起腳,用力將地上的一顆石頭踢飛出去。
石頭在衝撞到圍牆後,立刻又加速向後彈了出去,接著,一聲哀嚎傳了過來——
「哎喲!痛死我了!」
糟糕,石頭打到人了!
這聲「哎喲」立刻讓向織月回過頭,並奔到了那人身旁。
「先生,對不起,你沒怎樣吧?」人倒楣,連踢個石頭都會砸到人,這是什麼世界?
只見那人摀著額頭痛得彎下了腰,似乎是砸得不輕。
「無緣無故的,幹嘛踢石頭?」
對方那張似曾相識的臉,頓時讓向織月訝異地張大了嘴。「孫德?你怎麼會在這兒?」
孫德又咕噥了幾句,揉著額頭沒好氣地道:「我是倒了八輩子楣才會在這裡,要不是夏老大要我來保護你,我才——」警覺到自己話太多,他猛地住了口。
不過太遲了,向織月已經抓住他話中的語病立即追問道:
「保護我?我好端端的幹嘛要人保護?」
孫德訕訕地偏過臉,冷哼了一聲。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她再問。
「沒有。」孫德立刻回答,掩飾的技巧相當拙劣。
「一定有。」見孫德不說,她威脅道:「好,你不說是不是?我立刻告訴夏惟老大,說你們捏造事實,為自己沒本事逮到樊世高脫罪。」
當日,為了顧及面子,他們兄弟倆編了一套謊言,表示是因為遭到她的暗算才失手,完全隱瞞了被她制伏的過程。
而這件事,在她看到電視記者會之後才真相大白,也終於瞭解到為什麼夏惟跟莫微塵會認為她與樊世高是一夥的,而跟她糾纏不清。
現在,她也只是拿這個後來才發現的事實來賭一賭。
從孫德對夏惟恭敬的態度、以及不惜背上背信的罪名,也堅持不吐露有關虎眼幫的一切來看,說謊——可能也是一條不得了的大罪。
果然,她賭贏了,孫德一聽,臉色立刻變綠。「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她昂起下巴,完全沒把面目猙獰的孫德放在眼裡。「我還要去道上發佈消息,說你敗在我手下兩次,讓你一輩子抬不起頭!」
「我說!」孫德急得大吼。「是不是我說了之後,你就不會到處亂講話?」
雖然被告誡要保密,但,面對這種關乎面子的威脅,他不想妥協都難。
打從接到任務的剎那他就知道,碰上她-注定要倒楣。要不是夏老大的命令他不敢違背,他倒是寧願跟狗、跟豬,也不願意跟蹤她!
「放心,不是所有人都會背信忘義,那麼沒良心。」她瞅了他一眼,故意指桑罵槐。
孫德當然只有忍著。「三天前,老大接到消息,說樊世高被人滅了口,為了怕對方對你不利,要我們來保護你。」
「你是說……樊世高死了?」她驚呼。
「怕了吧!誰教你愛管閒事!」他似乎有些幸災樂禍。
對他把自己的驚呼解釋成害怕,向織月並沒有解釋。她的眉頭重重地鎖了起來——想不到,對方竟然那麼沒有人性,連自己人都殺……
這個消息更激發出她追查下去的決心。
見她鎖眉不語,孫德以為她真的在害怕,他立刻挺起胸膛道:「安啦!有我們兄弟在,怕什麼?」
「誰說我害怕啦?」她斜睨他一眼。「我需要你們這兩個手下敗將保護?笑話!」說完,她用手將孫德撥到一邊。
***
回到家,前腳才剛踏進門,她最避之唯恐不及的丁嵐後腳便跟了進來。
「織月,怎麼樣?塞昔爾好不好玩?」才跟著要踏進門,門上的新鎖立刻引起了她的注意。「咦!什麼時候又換了新門鎖?」
這兩個問題正中一切混亂的核心。由於丁嵐出現得實在太突然,她竟什麼也答不出來。
還好,丁嵐似乎不急著要答案,她的注意力暫時讓門上那副新式的鎖給吸引了。
「好特別的鎖!怎麼用啊?」
「很簡單,只要把卡片插入,輸入密碼後,聽到嗶一聲就可以了。」她示範了一次。「如果密碼輸入錯誤兩次以上,警鈴就會大作,保全公司的人也會在五分鐘之內趕到。」
「這麼厲害?」丁嵐聽了之後猛點頭。突然間,她驚訝的臉轉為竊笑,並用力拍了下她的肩膀道:「向織月,不容易耶!你那顆從來不思考的腦袋,終於也知道什麼叫『危機意識』了耶!」
挨了重重一掌的她皺著眉道:「又不是我裝的!」
「當然不是你裝的。」她又給了她重重一掌。「你如果會裝的話,早就改行當鎖匠了!」她跨進門,以為她的話只是玩弄了腦筋急轉彎的技巧而已,根本不將之放在心上。
對於她的誤解,向織月本想再說什麼,但一思及說出真相的後果,想了想,還是算了,因為,若是讓丁嵐知道她根本沒去什麼塞昔爾,她的骨頭肯定會被拆成三百零六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