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嵐雲
椅墊、衣服、床單、書籍……全脫離了原有的地方,亂七八糟地橫躺在屋內各個角落;這還不打緊,最要命的是她苦心收藏的幾片光碟,也全「屍骨不全」地散落一地。
呆了一會兒之後,向織月立刻奔到那些散落的光碟片旁,心疼地將碎片一片一片地拾起。
「這些可惡的小偷!」丁嵐自驚愕中逐漸恢復了冷靜。她立即拿起了電話,氣憤地撥了一一0。
警察來得還不算慢,在例行的拍照存證與作筆錄之後,暫時判定這是一樁單純的闖空門案。員警除了要她們清點財物,並估計財物損失列出清單備案之外,也叮嚀她們外出切記要鎖好門窗,以防宵小再度侵入。
望著一屋的凌亂,雖然氣憤宵小的公然妄為,但譴責歸譴責,她們還是只能莫可奈何地收拾殘局。
經過一番的整理工作後,丁嵐香汗淋漓地癱在床上。
「織月,你清點看看少了什麼東西?」
向織月默然地點點頭。
其實,她對屋內損失了什麼財物根本不關心,她最心疼的是那幾片好不容易托人燒錄的經典羽球賽,就這樣被弄壞了。
「除了這些光碟片,好像沒有丟掉任何東西。」她難掩心痛地道。
「沒有?」這回答讓丁嵐納悶地自床上一躍而起。「你確定沒丟掉任何東西?提款卡、存摺呢?」
「都沒丟。」向織月拉開從不上鎖的抽屜,自其中拿出了幾本存款簿,丟到桌上。
「咦,那就奇怪了!」丁嵐疑惑地走到桌旁,拿起了存款簿思索著。「這些歹徒如此大費周章的破門而入,難道就只為了弄亂你的屋子?太奇怪了吧!」
向織月對她的推論顯然沒有多大的興趣,她的心仍在哀悼著那幾片被弄壞的光碟。
「織月,你最近有沒有和別人結怨?我看這些人侵入你家的動機不單純。」丁嵐發揮她偵探的本色,開始抽絲剝繭,深入探討。
「我哪有跟什麼人結怨,我——」她猛地住了口,手上碎裂的光碟片讓她想起一個多月前,她在暗巷中制伏兩名歹徒的情景。
「怎麼了?」
「一個多月前,我曾經無意中救了個人,我不知道這兩件事是不是有關連。」
「怎麼回事?快說!」丁嵐搬了張椅子坐到她身旁。
於是乎,向織月就把一個多月前,替她還掉光碟前,在暗巷中所碰到的那件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過程中,丁嵐愈聽眼睛是睜得愈大。聽完之後,她怒不可遏地用力拍了下桌子,站了起來。
「向織月,你有沒有腦子?你竟然赤手空拳的對付兩名持槍歹徒?」
這響天震地的一吼嚇了向織月好大一跳,一時之間,她忘了要怎麼接話。
怒氣沖沖的丁嵐則指著她的腦袋繼續罵道:「你有沒有想過,要是還有其他歹徒埋伏在一旁,你這條小命可能就這麼沒了!」
「當時……我只想著救人……」她小聲地為自己辯解。
「救個屁!」丁嵐大聲吼了回去。「要發揮道德勇氣也得看情況,我拜託你用用腦子好不好?別再做這種自不量力的事!」罵完後,她雙手抱胸,在屋裡走來走去,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一旁的向織月擻了擻嘴,對丁嵐的論調有點不以為然——在那種情況下,當然是救人第一,哪能考慮到那麼多。
「槍呢?那兩把槍呢?你該不會還笨到把它們留在身邊吧?!」丁嵐像想到什麼般,突然回頭問道。
向織月搖搖頭。「那天,在回家的路上,我順手把它們拋進垃圾桶了。」
「還好你的蠢還不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丁嵐瞪了她一眼後,繼續埋著頭在屋內走來走去。
「小嵐,我不認為這兩件事有關連?他們若要報復,直接衝著我來就行了,何必破壞我的屋子……」
「到現在你還不肯用腦子嗎?」丁嵐用手指戳了下她的腦袋。「直接玩死你,哪有慢慢玩死你來得刺激、有趣!」
「哪有那麼嚴重?你別危言聳聽好不好!」向織月垮下臉。
「我危言聳聽?」這句話讓丁嵐氣得再次瞪大眼,看樣子有想捏死向織月的衝動。「你這個大笨蛋!你自己命在旦夕知不知道?你以為那些黑道分子是好惹的嗎?是不是要等到哪天你少了只眼睛,你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這也是丁嵐最擔心的一點,正常的人若身陷險境,起碼還會提高警覺,但這個少根筋的向織月……怎能不讓人擔心!
「好好,我是大笨蛋,你別那麼生氣行不行?我知道你擔心我……」向織月討饒地道。「你放心好了,我的跆拳道已經有黑帶的實力,我會提高警覺,不會讓宵小有機可乘的。」
原以為自己說些保證的話,能讓丁嵐安心,誰知道,她卻仍不滿意地抓住她的手道:
「不行,提高警覺還不夠,跆拳道段數再高也快不過子彈,走!我們現在立刻就到警察局去,把這件事告訴警方,請他們加派人手巡邏這個社區。」說完,拉了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小嵐……」
「少廢話!」
***
原以為只要在警察局「拗」幾個小時,丁嵐就會心安地放過她,但,人算不如天算,一出警局,她仍舊緊張兮兮地將她拉到牆角,一臉嚴肅地道:
「織月,我覺得你暫時回高雄避避風頭比較好!」
避風頭?乍聞這三個字,向織月當下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小嵐,太嚴重了吧!我又不是槍擊要犯……」向織月有些無奈。
她那種「無所謂」的玩笑態度,換來丁嵐用力的一腳及更嚴肅的表情。
「你剛剛沒聽警察先生說嗎?你必須自救,否則命在旦夕……」
「哪有那麼嚴重?人家只是要我提高警覺、避免落單而已。」
「這就是提高警覺的作法。」丁嵐提高了聲調。
望著她那張因嚴肅而過度緊繃的臉,向織月只感到有些好笑地搖搖頭,根本沒把她的話聽下去。她逕自牽過停在行道樹下的車子,單腳一跨,打算——溜。
誰知,丁嵐卻一把扯住她的車尾,不肯讓她輕易離去。
「織月,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
人高馬大的丁嵐力氣顯然不小,被扯住的向織月頓時動彈不得。
她無奈地回過頭,睨了丁嵐一眼,「聽了,但是不認同,我的實驗才做到一半,我怎麼可以在這種緊要關頭回去?」
雖然現在是暑假期間,但對她們研究生而言,是沒有什麼寒暑假之分的。
這話讓她又挨了丁嵐一掌,「笨蛋!什麼實驗會比你的性命重要?沒有小命你又如何完成你那個成為居禮夫人的夢想?」
聞言,向織月皺了下眉頭。「小嵐,你不覺得你有些緊張過度嗎?事情或許根本不是我們所想像的那樣,或許真的只是單純的闖空門事件——」
丁嵐立刻打斷她,「不論事情是不是我們所想像的那樣,所謂有備無患,這種攸關性命的事,謹慎點有什麼不對?」直覺告訴她這次事件很不尋常,她寧願選擇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是沒什麼不對,只是——」
「沒什麼不對就聽我的,走!我陪你回去打包行李,你明天就給我回家去。」丁嵐擺出一副沒得商量的口吻。
「小嵐,你理性一點好不好?」向織月掙開了她的手。「如果照你所說,他們真有那麼神通廣大的話,就算我跑到天涯海角,他們還是會把我翻出來的。」
向織月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這番話,原本的用意是想要丁嵐打消叫她回家的念頭,但話一出口,她立刻就後悔了,以丁嵐目前神經緊張的程度來看,這些話無異是火上加油。
果然,丁嵐立刻放開了手——
「你說的沒錯!」她倒抽了一口氣。「只要你待在國內,生命就會受到威脅。看樣子,我得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你弄出國才行。」
望著對方那雙不像開玩笑的認真眼睛,向織月是無奈又痛苦地摀住了眼,暗暗哀嚎。
老天!她真是自找麻煩……
***
莫氏大樓三十樓總經理辦公室
開完會,莫微塵才剛踏進辦公室,內線電話便響了起來,隨即,王秘書的聲音傳了進來——
「總經理,有位夏先生等了您好一會兒……」
「請他進來。」不等對方說完,莫微塵便沉聲打斷了她。
幾秒之後,總經理室大門被推開,走人一位身形壯碩的年輕男子。
那男子有著一張極富個性的臉,一身古銅色肌膚,讓人可明顯感覺到他渾身所散發出來的活力。然而,仔細一看,他卻有著一雙與性格的外型完全不搭軋,似乎飽嘗了風霜的眼睛,這使得他整個人看來反而有些陰沉的味道。
一個照面,莫微塵先與對方交換了一個別有深意的眼神,之後,才走到對方面前。
「夏惟,不好意思,這次要麻煩你了!」
「千萬別這麼說——」夏惟搖了搖頭。「莫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們是兄弟,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