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蘭婷
「不知寒少俠師承何處?梅蘿見識淺薄,尚未聽聞寒公子的江湖事跡。」無論如何多瞭解寒潼的身家背景總是好事。
「我爹娘並非江湖人士,梅莊主自然不曾聽過。至於我師父,他老人家千交代、萬囑咐,不許我這三腳貓功夫的角色在江湖上拿他的名號招搖撞騙,等我哪天稍微見得了人了,他自然肯出來認我。師命難違,在下也就不敢隨便提起他老人家的名諱了。」寒潼四兩撥千斤地應道,他要是想出名,現在早已名滿天下了。
「寒大哥武藝高強,若這樣還見不了人,那碧黛不是該羞愧得無地自容了嗎?」殷碧黛天真地笑道,自然聽不出他這是推托之辭。
梅蘿只覺這年輕人比老狐狸還要滑溜,偏偏奈何他不得。
寒潼笑了笑,見孟清宓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突然希望這些閒雜人等立刻在眼前消失,別來干擾他們獨處,於是他向梅蘿說道:「梅莊主,宓兒身子不適,我倆就先告退了,想那姓尤的最快也要明天才會來,我想讓她好好休息。」
「寒少俠對妻子真是呵護備至。黛兒,你領兩位恩人到廂房歇息去吧!」
「妻子」兩字入耳,孟清宓驀地羞紅雙頰,隨著領路的殷碧黛緩緩而行。她忍不住對著寒潼的胸膛捶了一下,低聲斥責道:「你聽見人家說的沒?若教人知道我孟清宓這等放浪形骸,孤男寡女地與你同進同出,可要丟盡了宿北派的臉面啦!」
「反正你遲早都是我寒潼的妻子,別人要說什麼,便讓人說去。」兩人都壓低了聲音不讓殷碧黛聽到,但寒潼乘機偷親她時,卻教正好轉身的碧黛逮個正著。
孟清宓羞得推開他,殷碧黛則尷尬又難過地低下頭。「寒大哥、孟姐姐,到了,就這間房,若有何需要,請儘管告訴我,不要客氣。」
「多謝你啦!我們不會跟你客氣的。」寒潼笑道。
兩人一進房,孟清宓立刻被他攔腰抱住就是一陣熱吻,被吻得嬌喘吁吁,羞得不可自抑,「寒潼,大白天的……」
「我才不管哩!」他孩子氣地吐吐舌,這時候的他頑皮又任性。
孟清宓忍不住嫣然一笑,由著他抱上床。他不但是個精力旺盛的男人,還喜歡恣意妄為,可自己不知怎地,總會順著他,什麼世俗禮教、禮義廉恥全拋到腦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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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後,殷碧黛信步走到後花園,年輕漂亮的臉上寫滿了愁苦,手指撫著花瓣,不自覺歎了口氣,喃喃道:「寒大哥,難道你眼中除了孟姐姐便看不見其他人嗎?」
「黛兒。」
殷碧黛一震,豁然轉身,垂下頭喊了聲:「娘。」
梅蘿雖已年過四十,看來還十分年輕,美麗不減當年,殷碧黛的容貌猶勝於她,隨著年紀漸長已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美人之一,多少少年俠士拜倒在她裙下,偏她眼高於頂全看不上眼。如今引來摘花惡狼,最糟糕的是芳心錯付,教她這做娘的怎不心焦?
「黛兒,娘知道你的心事,可那寒公子對孟姑娘的神態,你又不是沒看到,晚膳一過,兩人便又不見蹤影,我看是誰也沒法介入他們之間了,你就死了心吧!」
「娘!」殷碧黛眼圈兒一紅,「我瞧寒大哥一路跟我說笑,未必不喜歡碧黛。」
「你別這麼死心眼、執迷不悟了,況且他已娶妻,難道你——」
「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碧黛願意做小,只要能跟在寒大哥身邊,就是做個小婢,我也心滿意足了。」
梅蘿心一震,才不過一天的工夫,她居然就已對寒潼情根深種,這……「可娘不能讓你受委屈啊,你抱著死志嫁給尤龍,娘雖傷心但也無話可說,江湖兒女死便死耳,但與人共事一夫的苦處,卻不是死這麼簡單的,你懂嗎?」
「寒大哥救了我的命,我便是寒大哥的人了。」殷碧黛說得堅定,其實就算寒潼不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也是會愛上他的。只要一閉上眼,寒潼舉手投足的英姿便歷歷在目,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片刻也不能忘懷的。
「黛兒……」梅蘿歎了口氣,「好吧!等擊退了敵人,娘幫你想辦法。」
殷碧黛喜出望外,感激地拉著母親的手:「謝謝娘。」
突地一陣談笑聲飄入耳際,母女倆互望一眼,同時轉過一樣的心思,立刻不約而同地躲入一旁的草叢中,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今晚的月色真美。」孟清宓輕輕地說,心中忽有所感,不知還能見到幾次明月?
「月色美,你更美。」寒潼摟著她在石椅上坐下,雙手環抱她的纖腰,臉埋進她粉頸中吻了吻,汲取她身上淡淡的甜香。
「你吃了糖嗎?嘴這麼甜!我記得你以前就愛捧自己,什麼英俊挺拔、好學不倦,虧你好意思說。」孟清宓笑道。
「你還騙我說不記得,原來記得清清楚楚!」寒潼在她耳朵上咬了一下,惹得她嬌笑不已。「宓兒,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我心中愈發焦急,你的傷是我的心腹大患,只要你復元,你就是要救國救民、當個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我也依你;可現在這個時候,天塌下來也不關我的事,你對自己的傷這樣不要不緊的,關心人家百條性命,就不怕我急死嗎?」
寒潼突然這樣掏心掏肺地說起正經事,惹得孟清宓歎了口氣,軟軟地靠在他懷中,「別擔心,我捨不得死。」她是真的捨不得死,可是主宰生死簿的並不是她,現在她能做的只是把握僅有的時間,而且她終於知道自己要怎麼利用她寶貴的時間了,只是還得想個方法。
「你幹嘛不爽快點說捨不得我?」
孟清宓被他逗笑了,白了他一眼,「你呀!無賴一個!還有,我實在該說說你,在人家殷姑娘面前,得顧著女孩兒家的心情,太過率性會傷了人的。」
「我只顧得了你。」寒潼又摟著她索吻,沉浸在柔情蜜意中便沒太大的警覺心發現躲在草叢中的母女。
殷碧黛聽了他的話,立即忍不住落了淚,摀住嘴以防自己哭出聲。
孟清宓與他繾綣片刻才開口:「寒潼,此間事了,我想回洛陽一趟。」
寒潼挑起眉:「為何?」
「梅莊主說過,下個月要召開武林大會,我們自然不能缺席。」更何況她還得回去交代後事,傳掌門之位給房師兄。
「拿到解藥之前,其他事一律不重要。」
她無可奈何地抿著唇:「若我對那武林盟主之位也有興趣呢?」
「只要你解了毒,我就幫你把盟主之位拿來,又打什麼緊?」
孟清宓為之氣結,「萬一我們拿不到解藥呢?」
寒潼臉色一白,冷聲回道:「不會的,丐幫消息最是靈通,韓雄也愈來愈忍受不了躲躲藏藏的日子,不出幾天,我一定會追到他。」
她最怕的就是那一天,韓雄很清楚,誤了解毒的時機,她的命只是在拖而已,萬一寒潼知道這件事,她不敢想像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孟清宓一掙,離開他懷中,「你依我一次好不好?我真的必須回去。」
「我什麼都能依你,就這件事不行。」寒潼說得斬釘截鐵。
「你……」她一跺腳,大聲嗔道:「那我就自己回去!」話出口,心也隨之一陣絞痛。
他臉色變青,一把將她拉進懷中,咬牙道:「你就喜歡折磨我是不是?你明明知道我有多緊張你的毒傷,沒有一刻不在害怕你會突然離我而去,難道你就不能讓我安心一點嗎?」
「寒潼,其實我——」她差點脫口而出,就在這時,劇痛襲來,她秀眉緊蹙,毒性又發作了,一時之間只能運息抗毒,說不出話來。
「怎麼?又毒發了?」發覺她額上冒汗,寒潼一把抱起她,只恨不得自己能代她受罪。「我帶你回房練功調息。」
他們走了好半晌,梅蘿和殷碧黛才緩緩走出。殷碧黛滿臉淚痕,一顆心被嫉妒摧折得傷痕纍纍,要是寒潼對她有對孟清宓十分之一的好,教她死也甘願,可是他眼中只有孟清宓,只有她!
「原來她是中了毒……」梅蘿若有所思地喃道。
原本她只是想偷聽些關於這兩個神秘年輕人的來歷,畢竟寒潼實在太過莫測高深。小兩口情深意篤,讓人不禁憶起年輕時戀愛的甜美滋味,不過令她驚駭的卻是另一件事,聽他們說起取得武林盟主之位像是探囊取物一般!寒潼的口氣還似挺不屑去爭,如果他真有奪取武林盟主的實力,那麼將女兒嫁給他,自然是天大的好事,梅蘿山莊怕還不成為天下第一莊?!
殷碧黛全然不懂母親的心思,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回想方才令她心痛得幾欲發狂的情景,不由得扶著椅子坐下,絕望地望著母親:「娘,女兒該怎麼辦?我怕我就是想為奴為婢待在他身邊,他都不會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