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蘭婷
媛萱腳一得自由便高興地跳下床,走到離她最近的守衛面前,恭身笑道:「多謝各位大哥。」不等他們有所反應,她閃電般的出手,頃刻房中數人應聲倒下。
「小姐——」
「噓——」媛萱要她噤聲,她握住香香的手悄聲道:「謝謝你,香香。你幫了我大忙,我真不知該怎麼感謝你才好。」
「小姐還跟香香客氣什麼?」
「現在外邊的情況如何?」
「大伙都在忙,賓客也已陸續抵達,但是四周的守衛比平日還要森嚴,莊主在大堂,拜天地的時刻應該快到了。」
媛萱沉思片刻,心中有了計畫,「香香,我要走了,你這份情我會記在心上,現在大家都暈了,你卻還好好的對你可不是件好事,得罪了。」
香香還來不及反應便被媛萱點了暈穴,媛萱決心衝出一條路,既然四周守衛森嚴,那麼她就往大廳去,說不定會有成功的機會,另一方面也可以讓眾人知道拜堂之人並不是她。
主意既定,她迅雷不及掩耳地衝出去,路上有人阻擋,她也毫不留情了。
第八章
朗諍留了書信給馬禹復,要他代為打理堡中事務後,一個人單槍匹馬的前來,只因這次是來搶人,不是來挑戰的。
他混在人群之中等新娘出來,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帶走她,他相信憑兩人武功之高,追得上、攔得下的人也屈指可數。可是他沒想到萬一媛萱不跟他走呢?若他沒成功反而被困在此地,他不就一命嗚呼了嗎?對於這一點,他當真完完全全沒考慮進去。
主婚人仍是周衡夫婦,只見頭蓋紅巾、身材姣好的新娘款步而出,朗諍不由得胸口一窒。在這種情況下再見到她,令他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是喜是怒、是甜是酸。
就在朱瑞羽喊一拜天地、兩位新人朝外盈盈下拜的當兒,朗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出,抓住新娘的左腕便走,新娘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地被拉著走了一、兩步,旋即用力回拉定住了身形。
朗諍一怔,不願鬆手,突然想到她頭蓋紅巾,根本不知拉她的人是誰,於是長臂一伸攬住她的纖腰,低聲說道:「是我,跟我走!」
這事發生在瞬間,雷霆山莊內外守備森嚴與會之人皆知,竟還有人意圖搶新娘委實大出眾人意料,原本趁眾人尚未反應過來時,飛奔而出仍有成功的機會,可是朗諍一感覺到新娘的奮力推拒,整顆心就往下沉了,她不願跟他走?!
朗諍暫時壓下心中的驚慌,正想伸指點倒她時,突見她手中握著一柄亮晃晃的匕首,由於距離近,她動作又快,眨眼間匕首已朝他胸口插落,要不是他反射性地微微側身,那柄匕首已對準他心口插入了。這一刀是存心要他的命!
這一刻,朗諍只覺腦中一陣天旋地轉。諼兒竟如此恨他嗎?!他已失掉了感覺、失了生趣,是否命喪於此他根本毫不關心,只是茫然地看著「諼兒」無情地揮舞匕首。
石鈞祟奔近,冷聲斥道:「陸朗諍,你居然還有膽來!」隨即一掌結結實實地打在他的腹部。
朗諍的身子飛了出去,落地後滾了幾滾,口吐鮮血,他的眼睛仍只盯著「諼兒」,她俏生生地站著,手中緊握著尚在滴血的匕首。
這一變故讓觀禮的人陷人一片混亂的討論中,在場人士聽聞陸朗諍大名已久,但見過他的人卻少之又少。對他們來說,陸朗諍是神秘、厲害、武功高絕的,怎會如此容易被打倒?!這人真是陸朗諍嗎?他又來做什麼?
石鈞崇隨即抽出長劍,一步一步地走近朗諍,冷笑道:「陸朗諍,你也有今天!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找死,本公子就送你上西天,趁早了結這場恩怨吧!」
朗諍仍只盯著「諼兒」,心中一遍遍地喊著:你為何要這樣做?難道你真如此愛石鈞崇嗎?
石鈞崇舉起長劍,劍身泛著森冷的光芒,他手一揮,劍便往下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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媛萱的判斷沒有錯,往大廳的守衛果然很少,都被她一一擺平了。
她在心中打算,等她到了大廳時喊著:段媛萱在此,先離開了,各位玩得盡興。所有的人想必都會愣住,這樣她就有足夠的時間離開了。
但才奔至能聽見大廳內動靜之處便聽到石鈞崇的話,媛萱嚇了一大跳,加緊腳步往大廳奔去,危急中她將方纔香香給她的匕首朝石鈞崇背後射出,並狂喊著:「住手!」
媛萱這一射可說是使上了全力,匕首的去勢非同小可,石鈞崇不得不側身舉劍拍落匕首,接著一道快捷的身形飛奔而至,不讓石鈞崇有任何喘息的機會就朝他搶攻,逼得他連連退了好幾步。
媛萱隨即奔至朗諍身旁,她一看清他的狀況差點暈倒,支撐不住地跪在他身側。
然而對精神委頓的朗諍來說,見到她的出現卻是無比的狂喜。諼兒不想殺他!她根本沒有要與石鈞崇拜堂成親!這事實對他來說是如此重要!
「萱兒!」石鈞崇看清楚阻止他殺陸朗諍的人後,不由得驚呼出聲。
媛萱的突然出現令在場眾人感到疑惑,若這女子是段媛萱,那跟石鈞崇拜堂的人又是誰?段媛萱為何要救陸朗諍?
那位「新娘」也極為震驚,事到如今,她也只好拉下紅頭巾。
「芯兒!」這回驚呼的卻是周衡夫婦,老天!這是怎麼一回事?
媛萱根本不理會週遭的嘈雜聲,她跪在朗諍的身側,石鈞崇清楚地看見她臉上閃著他從未見過的柔情心疼與不捨。
媛萱的身子雖不停地顫抖,但搭在朗諍腕脈上的手卻相當穩。她動作輕柔地解開他的衣服,血已不像剛才那樣流得那麼多了,她點了傷口附近的穴道止血,從懷中掏出藥瓶為他上藥。
她專注的神情使四周陷入一片寂靜,只見她眼中噙著淚,「還好現在是寒冬,衣服穿得多,傷口沒有我想像中的深,否則就麻煩了。」
她上完了藥,用手背抹去不經意滑下的淚,由於找不到布包紮,她毫不猶豫地撕下自己內裙的下擺,卻越想越氣,忍不住大聲吼道:「你該死的來這裡做什麼?!」
朗諍由著她替他包紮傷口,嘴角浮現一抹隱約的笑,「來帶你走。」
媛萱一怔,怒氣沖沖的說:「我要不要嫁、或嫁給誰幹你什麼事?!你憑什麼以為你來『帶』我走,我就要讓你『帶』走?經過上一次的教訓,你以為這回還能輕易得手嗎?對了,你的部下呢?你不要告訴我你是單槍匹馬來的。」
見他微笑默認,她不禁情緒紛雜地閉上了眼,旋即瞪著他大吼:「你瘋了是不是?!你到底是笨蛋還是傻子啊?!」
朗諍聞言微笑道:「我不得不告訴你,笨蛋和傻子其實差不多,你教我怎麼選?」
「你——很好,居然還有心情說笑,看來是死不了嘛!」她故意冷冷地說。包紮好後幫他拉好衣服,拿了一顆治內傷的藥丸讓他服下。見他不住的顫抖,忍不住關心的問:「怎麼,很冷嗎?」
朗諍握住她那同樣冰冷的小手,緩緩說道:「無所謂,只要知道不是你要我死的就夠了。」
看著他,媛萱的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對所有讓他受苦的人——包括石鈞崇、周妤芯、她父親,甚至是她自己都感到氣憤不已。她自問:究竟她所做的一切抉擇是為了他好,還是為了自己?
「我不會讓你死的……」
「夠了,萱兒!你瘋了是不是?!他是仇人啊!」石鈞崇方才一直處於震驚的情緒裡,看到現在,他已約略明白這兩人複雜的感情糾葛。「你現在應該做的事是立刻殺了他,萱兒,你聽到沒有?」
媛萱環視眾人,「誰都不許動他!」她拾起地上的匕首,手一揮,匕首激射而出,嵌人石柱中直沒至柄,一方面為了發洩胸中怒氣,一方面也為了收嚇阻之效,使眾人不敢妄動。
在場的武林人士看得暗暗咋舌,沒想到眼前的美麗女子武功竟然這麼高!
「萱兒,你到底怎麼了?他是你的仇人,今天你不殺他,以後他會殺你的。」
「你錯了,我是他的仇人,他卻不是我的仇人。」
「萱兒——」石鈞崇無奈地大喊,「你忘了他是怎麼對你的嗎?他害得你受盡屈辱,你不恨他嗎?你忘了他是如何逼你——」
「他沒有逼我!」媛萱打斷他的話,「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他沒有逼我。」
此話一出,等於是當著武林人士的面承認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朗諍一聽也極為震驚,但見她臉上勇敢的神色,只覺滿心的感動與歉疚,不由得握緊了她的手。
石鈞崇臉上血色盡褪,不敢置信的看著段媛萱,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恨她!「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拚了命在維護你的名譽,你卻陷自己於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