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蘭婷
朗諍壓抑著乍見她時的震驚、醋意、愛恨交織等情緒,以一陣朗聲大笑掩飾複雜且苦澀的心情,他冷笑道:「段姑娘說得並沒有錯,在下之所以嚇唬各位,是希望各位英雄切莫插手此事盡快離去,此計既已被揭穿,在下便向各位說明一下,陸某要報的仇是十七年前陸尚風一門十五口的血債。所謂父債子還,段雷霆雖已亡故,但陸某此仇卻尚未報,各位若定要管這檔閒事便是與風雲堡為敵,此乃在下所不願見,禹復!」
「是!」馬禹復應聲做了個手勢,隔開了雷霆山莊所屬與武林人士。
「雷霆山莊已被我們包圍,陸某不願傷及無辜,石莊主你認為呢?」參加婚禮的武林人士皆沒有攜帶兵械,這便是朗諍選在今日出擊的原因。
「哼!你倒是有備而來。今日承蒙各位賞光,石某內心感激不已,但私人恩怨不敢累及諸位,請各位暫且離開吧,他日定再補請喜筵。」
在場眾人不知該如何是好,也不知誰對誰錯,但石鈞崇既如此說,他們也就不蹚這淌渾水了,更何況毫無準備,如何與有備而來的風雲堡相鬥?
等人離開得差不多了,朗諍朝石鈞崇一抱拳,接著便斜掌劈了過去,掌風凌厲瞬間便至石鈞崇面前。
這一攻擊,雷霆山莊內外頓時陷人一片混戰中,一時間雙方人馬打得難分難解。
原本朗諍是想手刃石鈞崇及段媛萱兩人才這麼大費周章地打鬥,否則一把火就能解決了,但一動上手他卻只攻擊石鈞崇而避開段媛萱,這樣打起來不免縛手縛腳。
媛萱知道要不是自己幫著石鈞崇,他早已落敗。她作夢也想不到兩人還有見面的一天,而見面之時竟變成敵人。此時她頭上的鳳冠早丟落一旁,大紅禮服也已割破多處,看著朗諍英挺的身影、高絕的武功,然而他臉上冷冰冰的不見一絲溫情,完全不是她所熟悉的他,媛萱不由得一陣難過,淚水蓄滿了眼眶。
「這不是真的,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她對著朗諍喊,可是他的回答卻是用一陣猛攻將她逼開,欲乘隙對石鈞崇下重手,媛萱情急地叫道:「石大哥,小心!」
朗諍滿心不是滋味,下手更加狠了,而媛萱正好被風雲堡的高手絆住,石鈞崇登時險象環生,媛萱心中一急,一個不留神,「嗤」的一聲被對方的長劍劃了一道,傷口雖不深卻也流了些血。
「萱兒!」石鈞崇驚叫。
朗諍也是心疼不已,但總不能責備自己的手下,只好冷聲地下令:「留活口!」
「我沒事!」媛萱回答。此時幸好朱瑞羽擺脫對方的糾纏,趕到石鈞崇身邊,幫石鈞崇解了危。
「莊主,眼下情勢不利,先撒退了吧!」朱瑞羽吼道。
「哼!說得倒容易。」朗諍冷笑一聲。
「莊主,這裡有我撐著,你快帶著大家離開,再遲就來不及了。」朱瑞羽又吼。
「不行,那豈不是陷你於絕境?要走一起走!」說話間石鈞崇一截袖子已被朗諍撕下,「你快帶大伙走,這是命令!」
「不行!莊主……」
「你敢抗命?!」
此時朱瑞羽又被別人纏住,石鈞崇步步敗退,他心中一歎,今日恐怕要命喪於此了,眼看著朗諍猛烈的一掌擊來,他已避無可避,索性雙眼一閉,「砰」的一聲,他被一股力道推開,張眼一看卻是媛萱代他受了這一掌。不知何時媛萱已制住了那人的穴道而來幫他,只見她的嬌軀飛了出去,兩個男人心膽俱裂。
「萱兒!」石鈞崇嘶聲喊叫。朱瑞羽把握機會逼退敵人,衝過去一把抓住已幾近瘋狂的石鈞崇。
「莊主,快走!」
「放開我,萱兒受傷了!」
另一邊朗諍立刻衝了過去,老天!他做了什麼?他竟打傷了她!「諼兒……」他抱著她輕喚著。
媛萱吐了口鮮血,虛弱地喊:「石大哥,快走……」
朗諍只覺一陣妒意排山倒海湧來,真正令他憎恨的究竟是十七年前的血仇還是這場該死的婚禮,老實說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朱瑞羽硬拖著石均崇走,「莊主,留得青山在啊!姓陸的不會這麼容易就殺了段姑娘的。」
筋疲力盡的石鈞崇已無力再掙扎,只能在口中念著:「不能丟下萱兒……不能丟下她……」
朗諍見他們要逃走本欲起身追擊,但媛萱緊抓著他的衣服虛弱地說:「放過他們,求求你,別殺他們……」說到這裡她又吐了一口鮮血。
「你該死的別再說話了!」
媛萱浮現一絲微笑,「我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這樣結束生命……也好……好過你恨我……就讓這段仇恨隨我的生命一起逝去,好嗎?答應我……」說到後來聲音已細若蚊嗚,幾不可聞。
恍惚中,她聽見他說:「沒這麼容易!我不准你死!你聽見沒有?!」
但媛萱已無力回答,意識漸漸消失了……
轉載自POOH樂園雨掃圖BANG校對
不知過了多久,媛萱緩緩張開雙眼,只覺得口乾舌燥、頭痛欲裂,忍不住輕喚:「水……水……」
「你醒啦?水來了。」一名女子應道,聲音淡然。
媛萱啜了幾口才覺得舒暢而清醒了些,眼前的女子美則美矣,只可惜冷淡了些。她忍不住問道:「這是哪裡?姑娘又怎會在此照顧我?」這麼一問,她突然想起婚禮上的那場大戰,心中也猜到了八成。
「這裡是風雲堡,是朗諍哥要我在這裡照顧你的。段姑娘,還是……該稱呼你為石夫人?」
這女子對她有敵意啊!朗諍哥?媛萱淡淡一笑,「隨你,敢問姑娘芳名?」
「駱妙妍。」
「原來是駱姑娘,請問陸堡主呢?」
「不知道,若他要來看你,他自會過來。對了,他交代過,若你醒了,麻煩你給自己開張方子,我會命人照方子去抓藥的。」
媛萱忍不住笑了,「多謝,我現在手腳發軟,力氣全無,得勞駕姑娘了。」
她的笑讓駱妙妍看得莫名其妙且滿肚子不舒服,轉身走至桌旁,「你念吧。」
媛萱先給自己把把脈,念了數種藥名和製法,笑道:「有勞姑娘了。」
「用不著謝我,我只是奉命行事。」
說完便轉身出去,留下媛萱一個人,沒多久她又沉沉睡去。
數日下來,媛萱身體日漸好轉,然而卻無聊得緊。這些天駱妙妍會按時送藥過來,但連話也不跟她說幾句,她想出去走走也有人監視甚至阻止她的行動,比在曹群的山寨時還不自由。她在等朗諍來看她,或等待他對她的處置,卻始終不見他的蹤影。
這一日,她已熄燈就寢,將睡之際突然聽見房內有微響,她乍然驚醒,但仍躺在床上不動,一個高大的人影立在床旁,媛萱不動,那人也不動,房中氣氛委實詭異。媛萱已猜出來人是誰,突然,那人緩緩踱開,點亮油燈,冷冷地開口:「既然沒睡,就起來吧。」
媛萱坐起身,有些納悶的問:「你怎麼知道我沒睡?」她只是將眼睛張開一小縫觀察著,就算大白天也不見得能看出她是醒著的,他如何知道?
「你忘了在曹群山寨時我們同床了多久?我不用看也知道你是睡著還是醒著?」
「是啊,我忘了你老謀探算,什麼事都掌握得一清二楚。」她語帶嘲諷。
「就只差你是段媛萱這一樣,段諼……諼與萱同音,媛與諼形似,我居然沒想到。」
「石大哥他們呢?你把他們怎麼了?」這些天她一直擔心的就是這件事。
「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她一見他的面就問這問題,彷彿有多關心、擔心石鈞祟似的,他居然感到嫉妒、吃醋!她可是他的仇人啊!
媛萱淡淡一笑,「反正我這條命是在你手上了,要殺要剮隨便你。至於那一日我中了你一掌,你為何還要救我?我想大概是嫌我死得太容易了,是嗎?」語中含著淡淡的苦澀,正是她心中深深的愁。
朗諍心中一緊,他如何能告訴她他心中的掙扎?她雖然是段媛萱,但她也是段諼啊!他忘不掉當年的血仇,忘不了眼前一具具焦黑的屍體,可是他也揮不去那一段快樂的時光及對她的感情。
「你說得沒錯,這十七年來我所受的苦沒這麼容易就結束。」他殘酷的說。
緩萱看著他,不禁熱淚盈眶,「這十七年來你都是這樣折磨你自己的嗎?現在的你不是那個我認識的你了,你知道嗎?」
「早在十七年前家破人亡時我就知道我變了,而這全都拜你父親所賜!」
「冤有頭、債有主,事情是我爹做的,就由我這個做女兒的來還債,沒理由牽連其他人。」
「難道陸門十五口都跟段雷霆結仇了嗎?當年我姊姊才十四歲,還有一向在陸家幫忙的人都犯到他了嗎?還不是一樣遭到殺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