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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文 / 琳達·霍華

    他抬起頭,伸出舌頭舔過下唇,好像在品嚐她的味道。「不錯。」他用低沉的聲音說。

    「的確。」她的聲音有點……喘。怎麼會這樣?她這輩子從來沒有聽來上氣不接下氣。

    「想不想再來一次?」

    「最好不要。」

    「好吧。」他說,然後再度親吻她。

    這個男人太危險。一不小心,她就會很快地跟他談起戀愛來──也許今晚就打得火熱。現在絕對不是時候,她必須趁她還能做到時,控制住自己。他先前對她冷若冰霜,現在卻以光速往反方向前進,搞得她有點驚慌失措。

    她費了些勁才從親吻中掙脫。「紅燈,警探。停止。」她喘著氣說。

    他的呼吸也很急促,但他往後退開。「永遠嗎?」他的語氣中充滿不敢置信。

    「不是!」她的回答激動得丟臉。「只是……目前。」她做個深呼吸。「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要談。」

    「比方說?」

    「比方說,我認為法官認識兇手。」

    他的臉變得毫無表情。他關上車門,繞到駕駛座那側,坐到方向盤後面發動引擎。天空又開始飄起細雨,他啟動雨刷。

    「我知道他認識。」他說。「但你為什麼那樣認為?」

    也許他終究並非完全相信她是清白的。那個念頭使莎蘭的熱情冷卻下來,如她所極需地拉開了與他的心理距離。

    「我了解法官,」她說。「他絕對不會不鎖門。每晚就寢前我都會檢查門窗,他從來沒有讓任何一扇門沒有上鎖。進入屋子後隨手鎖上前門已經成為他的反射動作。我猜那是他在羅夫人生前第一次有人揚言要殺他之後,養成的習慣。但是昨夜──」天啊,只不過是昨夜,感覺起來卻像一個星期前。「前門沒有上鎖。」

    「可能是巧合。」

    「他唯一忘了鎖門的那夜就有兇手來找他?」她嘲笑地瞥寇子一眼。「我可不那麼認為。我認為是這個人來按門鈴,法官認識他而開門讓他進入。我發現法官時,他坐在躺椅上,腳墊是升起的。他感到輕鬆自在,不覺得自己有危險。所以說,他認識這個傢伙。」

    「你為什麼如此肯定那兇手是男性?」

    她愣了一下。「我想我用的只是籠統的代稱,比每次都說『兇手』容易。恐嚇法官的那些罪犯也都是男性,所以我就不知不覺地那樣想。此外,送我項煉的那個怪胎極可能是男性,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法官是他殺的。」

    「嗯。」寇子抓抓下顎,彷彿在考慮那個可能性。「他有沒有再和你聯絡?再寄東西給你?你有沒有接到掛斷或不出聲之類的怪電話?」

    「沒有,什麼都沒有,只有那條項煉。一次事件不構成模式,對不對?」

    「你聽過那句俗話。偶然發生,不算什麼。」

    「我也是那樣想的。」

    他靈活地穿梭在公路的車流中。「昨天晚上,你說你去看電影是為了讓他有機會接近你,如果他在監視的話。」

    她昨夜處在震驚之中,但認為那些話和她說的一字不差。寇子真是厲害。「沒錯。」

    他瞥向她。「你憑什麼認為他在監視你?」

    「沒什麼,除了那條項煉令我感到不安以外。我無法把它趕出腦海,那種事……令我不安,我只能那樣形容。」她打了個哆嗦。「想到他可能在跟蹤我、監視我就令我起雞皮疙瘩。不知道他是誰使情況更糟,所以我想給他機會讓他現身。至少那樣可以讓我知道他的長相。」

    「但沒有人靠近?」

    「沒有人試圖在我旁邊坐下、沒有人跟我說話,甚至沒有人多看我一眼。」

    「要知道,如果有人盯上你,而且變態地開始跟蹤你,像那樣給他機會並不明智。」

    「也許吧!」她同意道。「但若他敢輕舉妄動,我想我能出其不意地制伏他。」

    「你指的是空手道嗎?萬一他也是練家子呢?」

    「那我就倒楣了。但我認為我的勝算比較大。」

    他用手指輕敲方向盤。「就我的個人反應是,我不喜歡你那樣以自身為誘餌。我身為警察的反應是,別自找麻煩。」

    「基本上是相同的東西。」她感到好笑地說。

    「聽著,如果有怪事發生,如果你認為遭到跟蹤,如果你又收到禮物或接到怪電話,立刻打電話給我,不論晝夜。」

    「我想你不會喜歡我半夜三點打電話跟你說,有個醉鬼打錯號碼。」

    「我說打電話給我時不是在敷衍。誰知道呢?說不定你只需要翻身打我一拳就行了。」

    她按摩額頭。光速?他現在是以曲速前進了。最大的問題是那並沒有令她失去興趣。無論他的速度有多快,她的荷爾蒙都跟得上。她需要他再度把她當成殺人兇嫌,那樣她才能全身而退。否則……她不願去想否則會怎樣。

    對於男女關係,她總是小心翼翼。一部分是因為被束縛不適合她目前的人生計劃,但大部分是因為她的內心有極其隱私和獨立自主的一面。談戀愛不容易,因為那意味著放棄一部分的自制。她很容易和人交朋友;她敬愛法官,喜歡他的家人,但有另一種層次的親密是她從未讓任何人侵入的。她認為寇子可以到達那種層次。

    他們很來電,但來得很不是時候。她還沒準備好要定下來,而寇子還沒有完全走出離婚的陰影。他或許在尋找感情,但她懷疑他要的是天長地久。墊檔的戀情終究會兩敗俱傷。也許過個一年半載,他會比較適合談感情。至於一年半載後,她會在哪裡,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所以讓這件事繼續發展下去並不明智。

    他伸出一隻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還在嗎?」

    她撥開他的手。「我在想事情。」

    「那我就放心了。我還以為你一聽到和我上床就嚇呆了。」

    她吃了一驚,忍不住笑了出來。「你經常遇到那種情形,對不對?」

    「以前不覺得,但仔細回想起來,好像有一、兩次──」他咧嘴聳肩,她又笑了起來。

    「一定是你奇大無比的魅力造成的。」

    「我還以為那是我的自尊。」

    「那也是。」她差點脫口而出地問他還有哪些奇大無比的特質。打情罵俏向來有趣,但跟他打情罵俏很容易使情況失控。只要她一個不小心,他就能用一句俏皮話把她騙上床。她對他毫無招架之力,但她至少還有自知之明。

    「寇子──」

    「我的名字叫堂生。有些人叫我醫生,你可以叫我寶貝。」

    一個近似格格傻笑的聲音差點從她喉嚨裡蹦出來。「你總是這麼有自信嗎?」

    「懦夫難贏美女心。如果你不喜歡我,你會制止我,或者乾脆賞我一耳光。你說吸引是相互的,我把你的話當真。」他把車駛進停車場的空格裡,熄掉引擎和頭燈。毛毛雨立刻開始敲打擋風玻璃,使光線和影像扭曲變形。

    「我不倉促談感情,尤其不和剛離婚還背著許多包袱的男人。」

    他轉身面對她,左臂擱在方向盤上,右臂伸直擱在椅背上緣,邀請她滑近。為什麼小貨車配備的都是長凳式座椅,而不是安全的桶式座椅?她可以發誓小貨車也向左傾,不然她為什麼老往左邊滑?

    「包袱是正常的。」他說。「它使我們成為今日的我們。我也不想成為積怨憤恨、厭惡女人的人,但是──」

    他住口,因為她在格格傻笑。「太好了!」他說,表情溫柔起來,用一隻手指把一綹頭髮撥到她的耳後。「聽來像是包袱爭議使你有所領悟。別想太多,莎蘭,讓我們順其自然。也許一個星期不到,我們就對彼此厭煩得要命。」

    「是啊!」她嗤鼻道。

    「更奇怪的事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那隻手指輕輕撫摸她的臉頰。她不假思索地轉頭把臉貼向他的手掌,光是那簡單的碰觸就使她乳頭變硬。他露出微笑,好像知道自己對她的影響力。「等你克服和剛剛認識的男人翻雲覆雨的古怪焦慮後,我們可以玩得很開心。」

    她跳下小貨車,格格笑著走進旅館大廳,揮手送別他。在過去二十四小時發生那麼多事後,笑的感覺很奇怪,但也很舒服。笑沒有使悲傷停止,但令它不再那麼沉重。

    頃刻間,寇子餵飽她的肚子,分散她的心思,挑起她的慾望,逗得她格格傻笑。那樣多才多藝的男人不多,她在搭電梯上樓時,心想。想起他在偵辦竊案那夜的陰鬱嚴峻,他暗藏的幽默感令人吃驚。

    她該何以自處?

    她很想不顧一切地與他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性愛會很……她甚至無從想像起,因為她不曾對任何人產生如此強烈的生理反應。這就是問題所在;不在性愛,而在她的感覺。她可能會一頭栽進去,讓自己太在乎他只會自找心痛。

    聰明的作法是開始在別州找工作,也許是佛州棕櫚灘的某座豪宅,那裡離她的父母也比較近,再不行也還有加州。她不擔心找不到另一份工作。無論如何,她都得更新她的履歷表,因為她現在沒有工作,也沒有住的地方。之前她的注意力都放在命案上,因此沒有想到這件事。但現在震驚稍減,她開始想到所有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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