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 文 / 琳達·霍華
「不,不是!」曉薔硬擠出聲音,伸手樓住蒂潔。「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她深吸口氣。「我們還不知道。山姆正在趕往那裡,他會打電話來——」
「發生了什麼事?」嘉朗擔憂地問,手裡拿著報紙走進玄關。「巧比」跑向他,小尾巴拚命搖個不停。
那該死的顫抖又開始了,曉薔努力壓抑著。「露娜失蹤了,雪茹一直打電話但都聯絡不到她
「她八成是去超市買東西了。」嘉朗聳聳肩說。
蒂潔怒不可遏地瞪他一眼。「他認為我們歇斯底里,瑪茜是被吸毒的混混殺的。」
「那比妳們被一個瘋子追殺的說法更合情理。」他反駁。「別再渲染誇張每件事了。」
「如果我們在渲染誇張,那麼警方也是。」曉薔說,然後咬住嘴唇。她不想介入家庭糾紛之中。嘉朗和蒂潔的麻煩已經夠多了,不需要她來火上加油。
嘉朗聳聳肩。「蒂潔說妳要跟一個警察結婚,所以他可能是在迎合妳。來吧,『巧比』。」他轉身走回他的房間看報紙,「巧比」在他腳邊跑來跑去。
「別理他,」蒂潔說。「告訴我事情的經過。」
曉薔敘述她和雪茹通電話的內容。蒂潔看看時鐘,現在剛過十二點。「四個小時了。她不是去超市買東西。有人打電話給世摩嗎?」
「他的電話沒登記,但山姆會處理的。」
她們進入廚房,蒂潔用咖啡機煮咖啡。她們喝到第二杯時,蒂潔手肘邊的無線電話終於響了。她一把抓起電話。「山姆嗎?」
她默默聽著電話。看著她的表情,曉薔感到心中最後的一絲希望破滅。蒂潔一臉驚愕,但臉上頓時血色盡失。她的嘴唇糯動,但沒有聲音出來。
曉薔搶過電話。「山姆?告訴我。」
他用沉重的聲音說:「寶貝,非常遺憾。看來是昨晚發生的,也許是她剛剛從葬禮上回到家時。」
蒂潔趴在桌上哭泣。曉薔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想要安慰她,但她可以感覺到悲痛在撕裂她的心,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辦法安慰她。
「待在那裡,」山姆說。「別亂跑。我一能抽身就會趕過去。這裡不是我的轄區,但我們都要共同商量對策。可能需要幾個小時,但待在那裡,別亂跑。」他重複。
「好。」曉薔低聲說,然後切斷電話。
嘉朗站在廚房門邊凝視著蒂潔,好像希望仍然是她反應過度,但他的表情說明這會兒他終於瞭解到事態的嚴重。他的臉色蒼白。「怎樣?」他嗄聲間。
「山姆打來的。」曉薔說。「露娜死了。」她脆弱的自製崩潰,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她除了哭泣,就是與蒂潔相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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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姆在日落後才抵達蒂潔家,他看來疲憊、憤怒。他向嘉朗自我介紹,因為曉薔和蒂潔都沒有想到要替他們介紹。
「你在葬禮上。」嘉朗突然說,目光銳利起來。
山姆點頭。「斯高鎮的一位警探也在。我們希望能發現他,但他不是太狡猾,就是根本沒去。
嘉朗瞥向他的妻子。蒂潔靜坐著,心不在焉地撫摸著白底黑斑的可卡犬。嘉朗昨天的眼神是漠然的,但此刻看著她時一點也不漠然。「真有人在追殺她們,實在令人無法相信。」
「相信吧!」山姆簡短地說。想起露娜的慘死就令他怒火中燒。她遭到同樣殘暴的人身攻擊:臉被砸得面目全非,身上有多處刀傷,遭到性侵害。與瑪茜不同的是,兇手用刀猛刺露娜時,她還活著,因為公寓的地板上到處都是血。她的衣服跟曉薔的一樣都被割成碎片。當他想到星期三晚上如果曉薔在家,她會遭到怎樣的毒手時,他就怒不可遏。
「你們聯絡上她的家人了嗎?」曉薔嗄聲問。他們住在離底特律不遠的托雷多。
「他們已經到了。」山姆說,坐下來把曉薔擁入懷裡。
他的呼叫器響了。他伸手到腰際按掉聲響,瞥一眼小窗口裡的號碼,低聲咒罵一句,用手抹一把臉。「我得走了。」
「曉薔可以住在這裡。」蒂潔在他開口前說。
「我沒有衣服。」曉薔說,但她不是在反對,而是在陳述問題。
「我可以開車載妳回家收拾需要的東西。」嘉朗說。「蒂潔一起去。妳想在這裡住多久就住多久。」
山姆嘉許地點頭。「我會打電話的。」他在出門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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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林前後輕搖著身子。他睡不著、睡不著、睡不著。他像小時候那樣對自己哼唱著,但催眠曲不再有效。他思忖著它何時不再有效。他不記得了。
紅衣棠的臭婊子死了。媽媽非常滿意。兩個死了,還剩兩個。
他覺得好極了。生平第一次,他博得媽媽的歡心。他以前做的事沒有一件令媽媽滿意,因為無論她如何努力使他達到完美,他還是有所缺陷。但這件事他做對了,她非常滿意。他正在一個一個一個地除掉世上的臭婊子。不,多了一個。他還沒有除掉三個。他試過,但一個不在家。
但他記得在葬禮上看到她笑。或者發笑的是另一個?他被搞糊塗了,因為她們的臉孔不停地在記憶中旋轉。
葬禮上不該發笑,那對喪失親人的人是一大傷害。
但發笑的是哪一個?他為什麼記不起來?
是哪一個都無所謂,他心想,立刻覺得好多了。她們兩個都得死,到時發笑的是哪一個都無所謂,丙小姐是哪一個都無所謂。因為媽媽終於會開心滿意,就再也不會傷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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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上午,山姆坐在沃倫市警局裡一遍又一遍地翻閱漢默科技的人事檔案。計算機沒有給他們任何線索,所以他和若傑只好不停地翻閱,找尋能令他們靈機一動的線索。
山姆知道它就在那裡,他們只是還沒有找到它。他猜他已經知道它是什麼了,因為直覺告訴他他有所疏漏。他無法確切地指出它是什麼,但它就在那裡,鈴聲遲早會響。他希望早一點,比如說下一分鐘。
這傢伙痛恨女人。他不會跟她們和睦相處,不會喜歡跟她們一起工作。他的檔案裡說不定有別人的投訴,甚至是騷擾的指控。他們應該會一眼就看到那種指控,但投訴的遣詞用字也許太含蓄而沒有實際載明是指控。
蒂潔和曉薔今天都不會去上班。她們還在一起,但從蒂潔家搬到了莎麗家,帶著那只一有動靜就尖聲吠叫的小可卡犬。他原本擔心曉薔會想待在她自己家,因為她新買的保全系統已經在顧太太的監督下安裝完成。保全系統很好,但它阻止不了心意已決的殺人兇手。
幸好曉薔不願獨處。她和蒂潔在痛失兩個好友後變得更加親密。現在沒有人會懷疑清單是引發這兩起命案的導火線,大底特律地區的警局共同成立一個專案小組來偵辦這兩樁命案,因為四個女人沒有任何兩個是住在同一個轄區。
全國性的新聞機構都大肆報導所謂的清單小姐命案,記者再度守候在漢默科技的大門外,想要訪問認識兩位遇害者的任何人。專案小組弄到所有記者的訪問錄像帶,以防萬一兇手一時虛榮心起,想要看到自己上全國性電視哀悼他的兩個「朋友」。
記者也去了曉薔家,但發現沒人在家就離開了。他猜他們也去了蒂潔家。這就是為什麼他打電話給莎麗要她叫曉薔和蒂潔今天去她家。他猜記者遲早會找上莎麗,但至少今天曉薔和蒂潔不會受到打擾。
在曉薔家探得的鞋印的報告在哪裡?找到答案通常不需要這麼久。他在桌上找了半天,但沒有人在他不在時把它放在那裡。也許它到彭若傑那裡去了,因為他們相互參照彼此所有的文書工作。露娜遇害之前,只有他和若傑相信曉薔家遭人闖入的案件與瑪茜的命案有關。現在當然是所有的人都相信了。
他打電話給若傑。「鞋印報告在不在你那裡?」
「沒看到。你是說你還沒有拿到?」
「還沒有。一定是實驗室弄丟了,我再申請一次。」該死!他在切斷電話時心想。他們最不需要的就是延誤。鞋印也許不重要,但也有可能是那款鞋十分罕見,罕見到讓漢默科技的某個員工說:「哦,看過,某某人有一雙。花不少錢買的。」
他再度埋首在檔案裡,強烈的挫折感使他想要砸東西。它就在眼前,他心知肚明。他只需要想出它是什麼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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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朗提早下班。昨天的事使他心煩意亂,無法專心工作,一心只想去曉薔的姊姊家把蒂潔接回家,好讓他能做些補償。
他不知道他們彼此是怎麼疏遠的。不,他知道。與同事孔桑翠的打情罵俏在開始時似乎沒有什麼,但不知從何時起,他開始把蒂潔的一言一行拿來和總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卻從不嘮叨囉嗦的桑翠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