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琳達·霍華
哦,乖乖。
「別吻我。」她警告,覺得他更加挨近她,但沒有看到他移動。他凝視著她的臉,那種專注的眼神彷彿在預告他即將採取行動。
「我沒有那個打算。」他似笑非笑地回答。「我沒有把皮鞭帶在身上。」他站起來,退後一步,手放在車門上準備關門。他突然停下來,低頭望向她。「何況,我現在沒有那麼多時間。我們兩個都得上班,我不喜歡草草了事。我至少需要兩個小時。」
她知道她不該開口。她知道她應該關上車門直接把車開走,但她還是茫然地問:「兩個小時?」
「對。」他又緩緩露出那種危險的微笑。「三個小時會更好,因為我猜只要我一吻妳,到最後我們兩個都會一絲不掛。」
「噢!」曉薔喃喃自語,心不在焉地駕車駛向公司,就底特律的交通而言,那種開車法十分危險。「噢?」那算哪門子的反唇相稽?她為什麼沒有說「作你的春秋大夢,老兄。」或是「天啊!地獄在我不注意時結冰了嗎?」這類的話。天啊!她為什麼沒有說「噢」以外的任何話。她連在說夢話也比那個尖酸刻薄。
她那聲「噢」不是用滿不在乎的語氣說的,好像她在問事情,而答案並不怎麼有趣。不,那聲該死的「噢」說得有氣無力。現在他一定以為他只需要勾勾手指頭,她就會乖乖跟他上床。
最慘的是,他可能猜對了。
不行、不行、不行!她不隨便和人發生性關係,但對認真的男女關係也不在行,所以她等於是今生與戀愛無緣。她絕不會跟隔壁鄰居發生一夜情。她昨天或是前天還認為他是混蛋。
她甚至不喜歡他。呃,不太喜歡。她很佩服他制伏醉漢的手法,有時只有蠻力才能得到令人滿意的結果。看到那個醉漢的臉被壓在泥土裡就令她感到非常滿意。
除了蠻力和肉體以外,山姆還有什麼地方是她喜歡的?她思索片刻。會重新油漆廚櫃的男人有種新好男人的居家魅力。他絕對需要新好男人的特質來抵消那種走路大搖大擺的男子漢作風。只不過他不是大搖大擺地走路,而是悠哉游哉地漫步。腰帶上插著像吹風機一樣大的手槍時,他不需要大搖大擺地走路。至於男性象徵,他也可以說是拔得頭籌,倒不是他需要象徵,因為他的褲檔裡已經有貨真價實的……
她握緊方向盤,努力控制呼吸。她打開冷氣,調整出風口,使冷氣對著她的臉吹。她感到乳頭緊繃,她知道如果她低頭察看,就會發現它們像小小的士兵一樣立正站著。
好吧,她有嚴重的發春問題。事實就事實,她必須面對問題,也就是說她必須採取成熟理性的因應態度,趕快開始服用避孕藥。幸好她的月經這兩天就會來,她幾乎可以在取得避孕藥後立刻開始服用。她當然不會告訴他這些事。避孕藥只是預防措施,以防萬一她被性慾沖昏了頭。這種傻事不曾發生過,但話說回來,她也不曾一看到勃起的男性生殖器就全身酥軟。
她到底怎麼了?她生氣地納悶著。她以前又不是沒有見過勃起的男性生殖器。沒錯,山姆的是很壯觀,但在大學時代她也好奇地看過一些色情電影和書刊,所以她看過更大的。雖然她們開玩笑地討論完美先先生和他該有多大的性器官,但性器官遠不及它的主人重要。
完美先生。現實像一盆冷水當頭澆下。該死!她怎麼會忘了呢?
就像先前她因為無聊的晨間新聞而忘了山姆和他的快樂老二一樣。這兩件事就像房子著火一樣名列分心事物的榜首。
今天應該相當平靜,她心想。在漢默科技的八百四十三位員工中,可能會有幾個認識她們的人看到晨間新聞而猜出她們的身份。有人會直接去問道妮,她會洩漏其餘的秘密,消息會迅速傳遍整棟大樓。但只要消息不傳出公司,蒂潔至少還有機會瞞住嘉朗。他從來不和妻子的同事來往,除了盡義務地出席公司的耶誕宴會以外,但在宴會上他也只是滿臉無聊地站在角落裡。
今天一定會有更重大的事情發生才對,即使不是全國性,也會是地方性的大事。現在正值夏季的酷熱期,國會休會,所有的參眾議員不是返回家鄉就是出國訪問,所以不大可能有什麼全國性的新聞,除非發生了什麼大災難。她並不想要空難那種可怕意外事故,但也許可以發生某種不涉及人命的災難。
她開始祈禱股市出現戲劇性的崩跌,只要在收盤前開始反彈就行了,最好是像坐雲霄飛車一樣在重挫後急漲,並且創下歷史新高。那應該能使新聞播報員忙得忘記完美先生。
但車一駛近公司大門,她就看出平靜度過今天的希望泡湯了。三輛新聞轉播車停在離公司不遠的地方,三個扛著攝影機的邋遢男子正在拍攝一男兩女,他們站在背景為漢默科技的圍籬前面。三個記者互相保持著距離以免彼此干擾,他們熱切地對著麥克風講話。
曉薔的心往下沉。但她還有希望,股市還沒有開盤。
「發生了什麼事?」是她進入公司大樓後首先聽到的話。走廊上有兩個男生走在她的前面。「電視新聞記者來做什麼?難不成是我們被收購或倒閉了?」
「你早上沒有看新聞嗎?」
「沒時間。」
「好像是幾個在這裡上班的女人想出她們對完美先生的定義。好像所有的電視台都以此作為人情味的專題報導。」
「她們對完美先生的定義是什麼?上完廁所後一定會放下馬桶蓋嗎?」
哎呀,她們忘了這一點,曉薔心想。
「不,據我所知,跟男童軍守則差不多:忠實、誠實、扶老太太過馬路那類的屁話。」
「嘿,我可以做到。」第一個男生以發現新大陸的語氣說。
「那你為什麼不做?」
「我沒有說我想要做。」
他們一起放聲大笑。曉薔幻想著把他們的頭當球踢,但只能滿足於說:「你是說你不忠實嗎?真是大八卦!」
他們兩個往四下瞧,好像被她嚇了一跳,但他們一定有聽到她的開門聲和腳步聲,所以她並不算偷襲。她認得他們的臉,但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他們的年紀在三十歲左右,穿著鮮藍色的襯衫和打著花色保守的領帶,一看就知道是管理部門的低階幹部。
「抱歉,」第一個男人毫無誠意地道歉。「我們沒有看到妳。」
「是啊!」她翻個白眼,但及時管住自己的嘴巴。她不需要參與這場兩性戰爭,她和其它三人引來的注意越少越好。
她和那兩個男生默默走向電梯。今天沒有告示牌,她有種被剝奪的感覺。
瑪茜神色緊張地在她的辦公室等她。
「我猜妳看到新聞了。」她對曉薔說。
曉薔點頭。「我打了電話給蒂潔替她打氣。」
「妳不知道我有多麼抱歉發生這種事。」瑪茜在有人經過敞開的門口時,壓低聲音說。
「我知道。」曉薔歎口氣。繼續生瑪茜的氣也於事無補。這又不是世界末日,連對蒂潔來說也不是。如果嘉朗知道這件事而氣得跟蒂潔離婚,那麼他們的婚姻顯然早有問題。
「道妮洩漏了我的名字,」瑪茜說。「我快被整個早上響個不停的電話逼瘋了。所有的媒體都想採訪我,包括底特律時報在內。」她停頓一下。「今天的報紙妳看了沒?」
曉薔完全忘了報紙的事,隔壁的偷窺秀佔據她太多的注意力。她搖搖頭。「還沒有。」
「報導其實並不長。就刊登在平常刊登食譜那類東西的專欄裡,所以也許不會有很多人看到——還好它被處理成人情味的報導,而不是新聞,許多人根本不看所謂的「婦女專欄」。除非涉及動物或嬰孩,否則這類報導往往很快就被淡忘。這件事早已超過它的正常壽命了。
「妳要跟他們談嗎?我是指記者。」
瑪茜搖搖頭。「絕不。如果只有我,我會接受採訪,就當是找點樂子。但牽涉到妳們幾個,情況就不同了。」
「最煩惱的是蒂潔。昨天我想過了,如果我的名字傳出去,我不會有任何損失,所以別擔心我。露娜好像也不擔心,但是蒂潔——」曉薔搖搖頭。「那是個問題。」
「在我看來,她和嘉朗分手不會是多大的損失,但我不是她。她可能認為我和大頓分手也不算是什麼損失。」瑪茜咧嘴而笑。「真該死,大部分的時候我也是那樣想的。」
深有同感,曉薔心想。
跟曉薔同部門的藍琦琦走進辦公室。她看到瑪茜和曉薔在談話時,恍然大悟地眼睛一亮。「嘿。」她咧嘴直笑著說。「是妳!我是說,妳們就是那四個朋友。看到瑪茜的名字時,我就該想到的。另外兩個是銷售部的那個美人和人力資源部的那個,對不對?我見過妳們一起去吃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