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迷狂情衷

第3頁 文 / 裴意

    外國人,尤其是意大利人,總是熱情得過分天真!

    「故事發生在北京城。很久以前,中國有個美如天仙卻冷若冰霜的公主叫杜蘭朵,為了報先祖受辱之仇,她設下了猜謎招親的陷阱,宣告天下只要具有皇族身份者,都可以入宮應試公主招親的三個謎題,猜中者,就可以娶公主為妻,猜不中者,將被處死!」

    黎夜熙沉緩的在夏初音耳邊低語,而她像被蠱惑了般,一動也不能動地聽著他輕柔低語,任他溫熱灼烈的氣息在耳邊繚繞,騷動著她慌亂起伏的心。

    「剛來求親的外邦王子因猜不出謎題而被一一處死,杜蘭朵驚人的美貌成了眾王子們的墳場,她被稱為死神的公主。然而韃靼五子卡拉富對杜蘭朵公主一見情,不顧父親和侍女柳兒的勸阻,一心想要猜謎求親。他猜出了公主所出的三個謎題,可是杜蘭朵卻悔約不肯下嫁。」

    被他灼熱濃烈的氣息包圍著,她覺得有些暈眩,彷彿嗅到橄欖樹被陽光曬香的氣味,這是他身上的氣味——陽光的味道。

    「卡拉富為了感動公主,得到公主真心的愛,於是也出了一個謎題。他說,如果公主能在天明前猜出他的名字,他願意就死:倘若公主猜不出,就必須嫁他!」

    他輕柔低沉的聲音逸散在空氣之中,好似一股夏日的風,朦朧縹緲地勾動著人的情緒和靈魂,她發現自己的呼吸竟然隨著他的聲音一同起伏,心中有著微妙的緊張。

    「當晚公主下令動員全城的人,在查出卡拉富姓名前不許睡覺,由於有人曾見到卡拉富和韃靼遜王及侍女柳兒在一起,便把他們捉來,逼柳兒說出卡拉富的名,一直暗戀卡拉富的柳兒怕自己被屈打成招,於是對著杜蘭朵公主唱了一首歌,便奪取身旁衛士的佩刀而自殺了……」

    呼應著他的話般,舞台上女高音淒美纏綿的歌聲,宛如鬼魂魅語似地縈迴繚繞在空曠的劇場之中。

    「你,公主,冷若冰霜,但你也感受到愛情的熱火,遲早你也會愛上他……最後杜蘭朵終於被卡拉富的熱吻和真情所融化,在全城民眾面前宣佈了卡拉富的名字是——愛情!」

    霧氣從綠色山丘的遠處升起,夏初音看到黎夜熙的眼,有火焰在他眼瞳之中跳動著。

    「冷如冰,熱如火,那就是杜蘭朵,杜蘭朵像冰又像火……」他凝視著夏初音,肆意的眼光,在她臉上灼灼地燒。「而你是冰,還是火?」

    有一瞬間,夏初音只能凝望他的眼,不能思想、不能說話。

    在他眼裡有種特別、教人難以捉摸的情感,讓她的心怦然撼動起來。

    他為什麼這般看她?那像是看情人的眼光!

    她心中沸騰起隱隱的不安,他的眼光太熾烈、太放肆,像虛虛渺渺的一把火,燃燒到她的眉睫來。

    他們相互凝望著,菲耶索萊劇場裡像是沒有了別人,只剩下了兩人交纏著的眼光。

    陽光隱入雲後,菲耶索萊劇場驀地暗沉下來,朦朦朧朧的霧,飄過兩人身畔,望出去一切都迷惑下清。有片刻,夏初音幾乎不知自己置身何處?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她聲音故作輕快,像要刻意打破那從初見時就瀰漫在兩人之問的奇異氣氛。

    「日恩信上說你很會唱歌。」黎夜熙微笑。「我只是猜如果由你來唱杜蘭朵,你會如何來詮釋這個如冰似火的女人?」

    「不,我唱得不好。」夏初音紅了臉。「我更不懂歌劇。」

    黎夜熙輕笑。「日恩信上可不是這麼說的,他說你收藏了帕華洛帝的所有CD。尤其愛聽一九九O年被選為世界盃足球賽大會主題曲的「公主徹夜未眠」!」

    他耍她!他明知她愛聽公主徹夜未眠這首曲子,那他自然也知道她一定熟知「杜蘭朵公主」這出歌劇的故事,方纔還用那種曖昧得教人發慌的姿態和聲音向她解說這出歌劇?

    看著她又羞又惱卻越發明艷的神色,黎夜熙低低笑了起來,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般,極開心地摸著鼻子道:「日恩還說,你背熟了全歌劇的歌詞,總在以為沒人注意的時候就哼上那麼兩句……」

    「日恩說、日恩說……」夏初音心頭突然一股煩躁,側著頭,撩人的明眸瞅著他,噘著嘴兒說道。「為什麼日恩老是向你說我的事?」

    那神態,有著小女孩般的無邪浪漫,卻又有著成熟女人般的柔媚風情,在她身上,揉合成了一股讓人難以抗拒的特殊魅力。

    黎夜熙怔仲望著她,幾乎移不開眼睛。

    「因為你是日恩生命中,唯一的希望和寄托!」他收斂起玩笑神情,眼神變得複雜難測,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他每次和我通電子信件,總是只說你的事。」

    她抬頭,與他目光相對,突然覺得臉上一陣燥熱。

    日恩在電子信件中向他說了一切有關於她的事?

    「你是日恩生命中的希望和薔薇;但對你來說,日恩又是什麼?為什麼你會答應嫁給日恩?」他燦亮炯炯的眼光望得她心慌。「你明明知道他有病。」

    夏初音咬住下唇,往前走了幾步,躲開他那咄咄逼人的目光。

    「心臟病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病,而且現在醫學這麼發達,日恩會好起來的。」

    她用力呼吸著空氣中馨甜的石榴花香。那花香,令她想起黎家院於裡栽種的梔子花樹。

    自那一年在梔子花樹下和日恩初遇之後,日恩便在他家中的院子裡種了一株梔於花,說是為了紀念他們的相遇——紀念一個七歲的小女孩救了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不但救了他的命,也救贖了他的靈魂。

    想起日恩,她臉上泛起一絲甜甜的笑。

    「日恩是我的長腿叔叔,你知道長腿叔叔的故事嗎?」

    她側過頭望著黎夜熙,長長的睫毛眨啊眨的,有著一種嬌憨的清純與美麗。「他就像故事裡的長腿叔叔一樣,資助我上學和到國外進修的費用,他和我通信,傾聽我所有的煩惱與心事,伴著我成長,分享我生活中的喜怒哀樂。這世上,再不會有人比他更瞭解我、關懷我……」她歎息。「沒有黎日恩,就沒有夏初音啊!」

    她望著遠方山坡上的霧氣,清澈晶瑩的瞳眸裡漾著流麗的水光,那一瞬間,她無邪的情感完全顯現在眼中。

    「我感激他、尊敬他、喜歡他。對我而言,在這個世界上,日恩是無可取代的。」

    「感激、尊敬、喜歡——但我沒有聽到你說「愛」!」黎夜熙深深凝視著她的眼睛,眼光裡的烏黑幽邃,深沉得教她顫抖。「沒有愛,你真的能和日恩廝守相伴一生嗎?」

    愛?他憑什麼說她不愛日恩?

    夏初音突然感覺到一種被冒犯的憤怒。

    「你怎麼知道我不愛日恩?雖然你是日恩的弟弟,可是我們今日才第一次見面。」她賭氣地說,連自己也不知道這股莫名的怒氣從何而來,只覺有一種奇異的刺痛在胸膛中撞擊著。「對我來說,你只是個陌生人,沒資格問我這樣的問題。」

    「陌生人?」

    黎夜熙突然笑了起來,他的眼眸晶亮如焰,燒灼到她的瞳裡去。

    「你可知道我有多麼熟悉你?我瞭解你也許遠比你瞭解自己還要深,因為日恩信上告訴了我有關於你的一切事;日恩認識了你多少年,我就知道了你多少年,雖然我始終無緣和你認識相見!」

    看到他那亮燦燦的眼晴,夏初音覺得暈眩,那深邃燦亮的瞳,燃著火一般的耀焰,大刺刺逼視著她,一點兒也不遮掩自身的光芒。

    「方纔你走進劇場時,我一眼就認出你來了。我心裡想——就是這個人了,就是我知道了十六年,卻始終無緣一面的夏初音。」

    他神色狂野,聲音卻輕沉微啞,有著催眠般的低柔與好聽。「對我來說,你如此熟悉卻又如此陌生,如此接近卻又如此遙遠,我彷彿好久之前就認識你似的!」

    夏初音震顫著,被他的話驚懾住了。有一種特別的、連自己也說不出來的緒,在心中波濤洶湧著。

    「日恩看著你長大,我也看著你長大,你的每一張照片、你生活中的點點滴滴,我都瞭若指掌……」

    他望著她,眼光深沉柔醉得令她發抖。「對我來說,你絕不是個陌生人。你可知道我夢想了你多少年?」

    咚、咚、咚,她的心像擂鼓般狂跳了起來,呼吸轉為不順暢的喘息,他想說什麼?他要說什麼?

    她下意識地想逃,敏感地察覺到有一種奇妙而下該存在的情愫,漸漸在他們之間成形了。

    是早在她還不知道有黎夜熙這個人之前,他便已對她用了心。而現在,他帶著火焰一般的熱情席捲而來,存心焚燬她的世界,要把她捲進感情的漩渦裡去。

    「你沒來之前,我一直在想你是怎麼樣的?是照片中的夏初音?是日恩信中的夏初音?還是我對著計算機屏幕裡的信件和照片幻想了十六年、憧憬了十六年的夏初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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