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裴意
清輝的月光,將湖面映照得波光萬點,也將朦朧碧波中兩人糾纏的身影,蕩漾成了相濡以沫的抵死纏綿……
直到兩人在水中都無法呼吸了,那男子才攬著她的腰,將她帶出水面,游回岸邊。
濃重的喘息迴盪在夜色之間,兩人怔怔地凝視著彼此,內心深處都有種莫名的東西在騷動著。
夜霧輕攏,湖上煙水朦朧,恍如神仙境界。君昭陽剔透的雪膚上渲染著似醉的緋暈,眼神迷離生暈,輕薄的衣衫已濕得緊貼肌膚,一如裸裎。
那男子邪佻如魅的眸中激盪著變幻的水光,深沉地注視著這人間難得一見的絕色少女。他為自己幾乎失控的慾望隱隱感到心驚,自幼在女人堆中打滾的他,仗著絕世俊美的容貌,無往不利的魔力和高超的挑情手腕,向來能將女人撩撥得欲生欲死,然而不論在慾海中如何翻滾,他依舊可以保持著全然的情明,情愫不生,不動情衷。
從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失去自持,從沒有!
他眼中驀地攏上了深沉莫測的幽光,神色恢復了一貫的邪惡輕佻,他修長的手指輕狂地撫過君昭陽發燙生暈的嫩頰,低低沉沉地笑了:「沒人教過你,親嘴的時候要閉上眼嗎?」
君昭陽迷離悸惑的水眸緩緩澄明,漸漸從那股陌生的情潮衝擊中回過神來。憶起方才自己在水中那失心丟魂般的放蕩回應,一時間只覺羞慚欲死。
天哪,她著了魔嗎?怎麼可以任這男子如此輕薄自己,還不知羞恥地回應他的吻?
望著那男子眉眼中的輕佻笑意,一股莫名的怒火驀地竄上了她的心頭——他害她落水、輕薄她、現在居然又來取笑她?
君昭陽又驚又怒,又羞又惱,拼盡全身的力氣甩過去一巴掌,怒極叱道;「你,無禮!」
那男子輕輕鬆鬆便接住了她揮過來的柔荑,笑道:「無禮嗎?偏巧我自幼到大,從來不曉得『無札』這兩個字怎麼寫呢?不如你來教教我吧!」
他握著她纖細的手腕,將唇印在她手腕內側,輕輕舔吻。
「是這樣叫『無禮』嗎?」他邪笑著將唇移到了她的雪頸間,對著頸上脈搏躍動之處,烙上火熱的吻痕,「還是這樣叫『無禮』呢?」
君昭陽驚喘,渾身哆嗦著想逃開他邪惡煽惑的挑情,偏又無力掙脫——這男人,肯定是魔魅化身,再任他這般放肆下去,她會毀在他手裡。
那男子清冽溫熱的氣息吹在她臉頰耳畔,君昭陽只覺心口發癢,身上每一寸肌膚都在隱隱作痛,他的撩撥,觸動了蟄伏在她體內那原始的情慾本能,讓她毫無抵禦能力地降服在他火熱而邪惡的誘惑之中。
月亮,散發出詭譎的鮮紅光暈,就如那男子身上撩人心魂的邪魅氣息一般,叫人無法抗拒……君昭陽昏昏沉沉地望著那奇詭的鮮紅月暈——一定是這樣蠱惑的月色,讓她變得不再像她自己,如此輕易便墮落在一個陌生人的懷抱裡……
暗昏昏的夜空閃爍著不滅的繁星,一抹紅光竄上天際。
那男子眼光余角瞥到了那抹沖天的紅焰,驀地收斂起了佻達神色,極突然地放開了君昭陽。
忽然間失去他溫暖有力的支撐,君昭陽腳步一蹌,渾身虛軟地喘息著,嬌軀抖顫,一時間仍無法從那股昏眩的火熱情焰中回過神來。
夜風拂過她濕透的長髮和衣衫,一剎那間,她覺得冷,心中竟有種失落的空虛感。
望著君昭陽那酡紅艷容及迷離雙眸,那男子心中也不禁動情,撩起一束她濕淋淋的長髮,他眸中閃過一抹隱抑的光芒。
「玩夠了,今兒個就到此為止吧!」他唇邊噙著一抹邪囂笑意,若有憾焉地道,「你真是逗得我很開心,可惜我有正經事要辦,不能陪你繼續玩兒了。」
玩?他這樣輕薄她、勾引她、撩撥她的春心,竟還說只是逗著她玩?
君昭陽眨巴著明媚燦亮的大眼,迷失在蠱魅激情中的理智漸漸清醒過來。聽了他的話,還來不及生氣,便被夜空裡燒紅了半邊天的火光給攫住了所有心神。
「那是……火光!」君昭陽眨著眼,幾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見,那熊熊燃燒著的烈火竟是從揚州城竄出來的?霎時間,她所有的神智全都歸了位,驚聲叫道:「哎喲,揚州城失火了……怎麼……怎麼火勢竟會這般大?」
那烈焰,是足以焚盡整座城般的大火,將黑夜燃亮恍如白晝!
她心驚膽戰,一種不祥的預感竄上了心頭。她急急涉足入水,將擱淺在湖畔淺水處的傾覆小舟給翻正了,撿起掉落水中的木槳,剛要上船,纖細的手腕突然被人給箍住了。
「聽我的話,三天之內。別回揚州城!」那男子看穿了她急著想回揚州的心思,箍著她纖柔的手腕不讓她划船離開,「想保住性命的話,那就等三天之後,再回揚州!」
「三天?為什麼要等三天?」君昭陽抽回手,惦念著城內親友的安危,她簡直是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即插翅飛回揚州城,「你沒瞧見城內起大火了嗎?也不知城內究竟出了什麼事?我所有的至親好友全在揚州城裡,我怎能等上三天?」
那男子望著她憂急焦慮的絕美麗顏,他邪挑的魅眼中閃著幽沉莫測的光芒,突然輕聲一笑,道:「也對,我是沒什麼理由攔阻你回揚州城,不過這世上能讓我鳳凰兒開心的人不多,而你今晚卻讓我很是開心,我實在捨不得看你就這麼丟了小命……」
他從頸間解下一塊瑩潤如酥,有五色花紋纏護的鳳凰玉珮,掛到了君昭陽頸間。
「你掛著這塊九鳳佩,回到揚州後,如果有人敢為難你,就亮出這塊玉珮!」他深沉地注視著君昭陽,眼中的邪肆神色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竟是嚴肅得令人窒息的威嚴目光,「記住,這是一塊保命佩,絕對不一許將它解了下來!」
此刻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是君臨天下般的威儀,尊貴得令人無法抗拒!君昭陽在他迫人的逼視下,竟連一絲反抗的力氣也沒有,只能順從地點了點頭。
見君昭陽乖順地佩戴著九鳳佩,那男子滿意地笑了,身上的尊貴威儀瞬間消失,整個人又攏上了輕狂邪佻的氣息。
「那你去吧!」那男子狂浪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低笑道,「一塊玉珮換一個吻,佔便宜的人可是你,可不許再說我『無禮』了!」
君昭陽的粉頰飛上兩片紅雲,一心急著要回揚州的她,對他輕狂放浪的舉止再也無暇生氣,她嗔視了他一眼,翻身上了小舟,撐起雙槳用力一劃,將小舟蕩入了湖心。
小船划離長堤漸遠,一股莫名的惆悵感驀然襲上心頭,君昭陽禁不住回眸望了那仍站在長堤上的男子一眼。這個撩撥得她春心初動的男子啊,她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滋味,只覺今晚和這男子的邂逅就像一場夢——一場令她羞於想像卻又最旖旎迷離的春夢。
這俊美得不似凡人,卻又邪魅得令人銷魂的俊艷男子——這一生,她還能再見到他嗎?
那男子目送著君昭陽划舟遠去,月色鑲在她的白衣上,他彷彿看到了如玉般的蝴蝶在月夜中翩翩飛舞……
小舟漸行漸遠,她驀然回眸,那眼眸間的眷戀,奇異地牽動了他的心。
月似輕煙、花如霧,在這一個蠱惑神秘的美麗夏夜裡,有某種不知名的情愫悄悄在兩人心底生了根。
然而此時的他和她,誰也沒料到這次瘦西湖上的邂逅,竟會牽扯出他們這一生愛恨難分的生死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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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小舟消失在煙水迷濛的夜湖之中,那男子抬眼望向夜空中猛烈竄燒的大火,淡淡道:「不棄!你出來吧!」
一個黑衣人影從柳樹上躍落下來,恭恭敬敬地向他躬身行禮,道:「不棄見過六皇爺!」
那男子微微揚眉,似笑非笑地道:「我不是叫你去揚州城辦事嗎?怎麼你竟找到我這兒來了?」
「揚州知府君之謙密謀叛亂,組織了義軍要推翻當今聖上,所以聖上要六皇爺領軍前來揚州鎮壓叛徒,並屠城三日,要揚州百姓跟著陪葬!」那黑衣人道,「可屬下聽說皇上暗中安排了刺客,假冒反賊要刺殺六皇爺——六皇爺,皇上要您率領禁衛軍前來屠城剿匪是假,想要置您於死地才是真啊!」
那俊美得不可思議的尊貴男子微微揚眉,淡淡笑道:「皇兄想置我於死地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不棄,你何須大驚小怪?」
原來這男子乃是中濴皇室的六皇子溱鳳翔,是先皇最寵愛的宣妃所生。他出生當夜,紫微星朗照,有紫氣環繞宮廷,久久不散。而且當天夜裡,先皇夢見鳳翔九天;因紫微星是帝星,又有鳳凰於夢中現形,所以先皇深信此子乃紫微星轉世,是中激未來的真命天子,故為此子取名鳳翔,視若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