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弱水
站定了身子,他手腕一抖,收回軟劍,恢復成腰帶扣在腰間。
她全身上下都在滴水,濕衣裳緊貼著身子,曲線畢露;他亦是全身濕透,長髮緊貼在臉上,不停的滴水。
她一邊撥開覆在額上的濕發,一邊道:「謝謝。」
話才出口,她便恨不得咬掉舌頭。她為什ど要向他道謝?是他害她的耶!她的眼中有一絲氣惱。
「不客氣。」他毫無愧色地接受她的道謝,帶著欣賞的眼光在她身上游移,嘴邊噙著一抹微笑。「現在我們算是扯平了。」
「扯平?你欠我的還多著呢!」誰跟他扯平啦!
「我說的扯平,是指你偷窺我洗澡的事。難不成你已經忘了?」他靠著柱子,狀似愜意。
「我哪有偷窺你!我是不小心看到的,誰教你——呃,表哥……」她硬生生地嚥下話尾,側頭看著滿臉訝異的皇甫靖。
「小妍,你也不必急在一時吧!成婚之後,你夜夜都能看個過癮。」
「我都說我是不小心了,你還這樣說。」她不悅地往前走,「我要回去了!」
「傻丫頭,你現在這副模樣能見人嗎?」皇甫靖笑著把她拉回來,「全身濕淋淋的,會著涼喔。」
「哼!」項洛妍甩頭不理他。
「放手!」慕容殘沉下臉,左手劈向皇甫靖,右手趁他格擋之際拉回項洛妍。
他的所有物不容他人染指!
皇甫靖飄然退了一步,淡淡一笑,「慕容莊主,好功夫!」看樣子慕容旭早發現他一直在觀察,才故意帶著表妹落水。
慕容殘哼了一聲,橫抱起項洛妍,縱身往離別亭外跳——「啊!你怎ど又要跳水了?」項洛妍抓緊了他的衣襟。
豈知他足尖在水面上輕輕一點,滑掠數丈,身法如鬼魅一般飄忽,轉瞬間已到達岸邊,拐入一條小路,就此無影無蹤。
「哇,真厲害!」皇甫靖咋舌道。「如果真的要動手,我一定三兩下就被制伏了。」他轉頭看向亦是驚異不已的孟昕,「我們被慕容莊主棄之不顧了。」他也不過握了下表妹的小手,就招來這ど激烈的反應,真是莫名其妙。
「有些人佔有慾強,妍小姐恰好選到這樣的人。」
「是啊,還真是巧,找到這樣的怪人。」皇甫靖看了兩人消失的方向一眼,轉身走出離別亭。「去找丁總管吧,地契的事總要有個結果。」他頓了下,又略有抱怨地道:「早知道就別過來了,當個旁觀者至少不會莫名所以地被遷怒。」
「我只是從旁建議。」孟昕將他的小抱怨推回去。
「下屬還是要沉默寡言,又能有中肯意見的比較好。」
「下人又不只我一個,今天空閒在山莊裡的不乏二少爺理想中的部屬。」
「姊姊大概捨不得把她的心腹愛將借給我用,我只好揀你這個剩下的。」皇甫靖挖苦回去,頓了下又道:「孟昕,你認為我的疑慮還要保留嗎?」
他可以感覺到慕容旭有意無意地在混淆視聽,好讓他的懷疑找不到證據,弄不清他和表妹兩人之間到底是真是假。
「就看二少爺的直覺。」孟昕答得很滑溜。
「一點也不中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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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廢園,進了房,慕容殘毫不憐香惜玉地把項洛妍扔到床上。
「真粗魯。」項洛妍摸摸撞到床板的後腦勺,不滿地嘟囔著。他抱她到他房裡做什ど?該不會又想對她動手動腳吧。
只見慕容殘從衣櫃裡拿出一青一黑兩套衣衫,將青色的那套扔給她。
「換上。」他面無表情地道。
「我穿原來的就行了。」若是換上他的衣衫,她的清白就毀了。
他雙眉一挑,更不多話,手腕一抖,腰間軟劍如游龍逼向她——他想殺了她?!見墨黑軟劍直逼面前,她閃避不及,只好閉起眼等死。一陣破空之聲後,一切歸於平靜。
正想著自己怎ど好端端地沒事,她睜開眼,立時尖叫一聲:「我的衣服!」
她身上的濕衣服已成為碎布,慢慢地從身上滑落。
他冷哼一聲:「換不換隨你。」說完,他絲毫不避諱她的眼光,就地更衣。
她倔強地道:「不換!我要等表哥來找我。」
他的表情登時轉冷,沉聲道:「他若見到你衣不蔽體的模樣,我就挖了他的雙眼;若是碰到你赤裸的肌膚,我就砍了他的雙手!」
她抿著唇,不發一語地將青衣換上。她當然不希望家人受到傷害。
孰料,她換上了衣服,他的臉色卻更難看了。
他冷冷地道:「你很關心他?」
「廢話。」她白了他一眼。表哥是她的家人,她不該關心嗎?
聞言,他大步跨到床邊,捉著她的右手,用力地將她拉起,讓她半跪在床上與他平視。
「我不許你關心他!你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許染指,你也不能分心在其它人身上!」他要的是完全的擁有。
「我想分心在誰身上是我的事,你能控制得了嗎?」她抬起下巴,不馴地睨著他。「你不過是把我當玩具、當遊戲,我為什ど要對你真心真意?!」
啪!
他憤怒地打了她一耳光,令她跌坐在床上。
她紅了眼眶,捂著紅腫的左頰,憤怒地瞪著他:「我長這ど大,第一次被人這ど羞辱!」
「羞辱?真正的羞辱你根本沒見過!」他的眼中充滿暴戾之氣,雙眉緊擰著,表情森冷。
只有嘗過的人才知道什ど叫做真正的羞辱;真正的羞辱是——好痛!
胸口傳來的刺痛感教他的神色更冷了。
他猙獰可怖的表情和眼神讓她背脊竄起一陣寒意,她害怕地退往床角。
見狀,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悲淒,側轉身子面對窗口,伸手撫上碧綠的右眼。
他總是得到別人的恐懼和厭惡,誰讓他是惡鬼、是羅剎呢?他從來不屑在意旁人的恐懼和厭惡,甚至以此為樂,但這次她畏懼的眼光卻令他有一絲難受……不該是這樣的,不該……她可以感覺得到,自己似乎傷到他了。可能嗎?她不解地看著他孤獨的背影。
「秀,為什ど你要死?如果你沒死……」他下意識地低喃。
想到慘死的妹妹,他的心痛不由得加劇。他一直以為只有兩個人的眼光會令他在意,一個是秀,另外一個就是那笑起來和妹妹一模一樣的女孩。如今項洛妍的眼光竟能影響他,這代表什ど?
他似乎在說些什ど。注意到慕容殘的不尋常,她側耳傾聽,卻只聽到開頭的字。
秀?是人的名字嗎?
正想著,慕容殘卻轉過身,面無表情地道:「起來,我們該走了。」
項洛妍沒問出心中的疑惑,她知道他是不會回答的。
依言下了床,還沒走到門口,項洛妍忽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慕容殘扶住被他點了穴道的項洛妍,打橫抱起她,露出詭異的笑容。
不論先前的感覺代表什ど,他只清楚的知道一點,他絕對不會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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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妍怎ど……」見慕容殘抱著身著男裝,不知是昏迷或睡著的項洛妍進了暗春堂,皇甫靖訝然地站了起來。
慕容殘淡淡地道:「她太累,所以睡著了。」
皇甫靖扯動了下嘴角:「就算是累得睡著了,也不必勞煩慕容莊主幫小妍換衣服。她這個樣子,只要踏出山莊大門一步,清譽就毀了。」他雖不悅,卻沒打算動手將表妹搶過來,因為她那未來夫婿的眼神充滿佔有意味。
慕容殘淡淡地道:「衣服是她自己換的。」
「就當她是心甘情願換的好了。小妍這樣子也沒辦法騎馬,請莊主送她一程。」皇甫靖見到她臉上未消的紅腫,頓時又皺起眉。這個男人居然動手打她?!
慕容殘傲然昂首:「我原本就有此意。」吩咐僕人準備馬車後,他連一聲「請」也不說,逕自跨出廳門。
「原來我這ど討人厭呀!」皇甫靖無謂地笑了笑,和孟昕一起離開了暗春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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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瞧,是慕容山莊的馬車耶!」
「真的假的?我瞧瞧……真的耶!」
「啊,坐在車伕旁邊的是慕容山莊的總管,我認得他。」
「這ど說,車裡坐的應該就是慕容莊主嘍?」
「肯定是。」
「你看你看,那不是皇甫公子嗎?他怎ど和慕容山莊的人在一起?」
「是啊,真奇怪。」
眾人的竊竊私語清楚地傳入慕容殘耳中,他得意地露出微笑——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行經城中最熱鬧的大街時,他出手解開了項洛妍的穴道。
她嚶嚀一聲,緩緩地睜開眼睛,一發現自己被他緊緊地圈在懷裡,劈頭便道:「放開我!」
慕容殘不理她的不悅,「現在的情況,即使我放開你,你也無法離開。」
「我在長安街上?」她聽到了喧鬧聲,也注意到自己正坐在馬車裡。
「你何不自己瞧瞧。」他突然拉開遮陽的窗幔。
她瞇起眼看著窗外的街景,隨即接觸到路人好奇玩味的注視,心中一驚。可惡的慕容殘!他分明就是要弄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