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霸風奪晴

第20頁 文 / 弱水

    「想都別想!」他微怒的擁緊了她,像是保證什麼似的,「你永遠不會有這個機會,永遠不會!」他絕不會讓她知道皇上為他另外安排了婚事,他絕對要退掉這門親事,只有她才是他的妻子!

    她偎在他懷裡,微微一笑,沒有多說什麼。

    第九章

    靜謐的寧馨時刻,突然一道聖諭傳來,打破了原先的寧靜。

    風玄煒心中一凜,叮囑黎海晴好好休息,自己則出去聽領口諭,過了一會兒才回內堂。

    見他神色有些不安,黎海晴關心地問:「皇上說了什麼?為何你的臉色如此不好?」

    「沒什麼。」他勉強裝出微笑,「只是皇上傳召,沒什麼。」他溫柔地幫她蓋好棉被,輕撫著她的額,「我很快就回來,你好好躺著休息。」

    「嗯。」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他回以一笑,轉身出去,沒發現她的笑容在他轉身後染上了愁緒。

    出寢宮前,他神色肅然地吩咐眾宮女太監,不許任何人進入寢宮,然後才懷著忐忑的心情,隨那名傳令的太監離去。

    他不知道風玄烺為何召見他。若是有所責罰,那麼他絲毫無畏,怕的只是風玄烺突然改變主意,決定提早下旨賜婚,那麼他和風淨漓的計策便無用武之地……若真的那樣,他也只好抗旨了!

    除死無大事。無論如何,他決不負黎海晴!

    這麼一想,風玄煒的心情登時平靜,從容地穿廊過戶,隨即被傳入御書房裡。

    行禮之後,抬頭卻見風玄煒神色凝重地望著自己。

    「不知皇上何事召見?」風玄煒心中暗暗猜測。

    然而風玄烺卻一語不法地走上御座,遞了件東西要給他。

    風玄煒定睛一瞧,竟是他的玉珮,不由得一愣,無言地望著兄長。

    風玄烺淡淡地道:「不認得嗎?這是八叔送你的玉珮。「攤開手掌,玉珮在他掌中散發著溫潤的光華。

    「我知道。」說完,風玄煒再度沉默,目光停在玉珮上,前塵往事紛紛湧上心頭,紛雜的情感在心底交戰……忽而是幼年時八叔待他的慈愛,轉瞬間卻憶起殺父之恨;忽而想到八叔向來和藹的面容,霎時又記起戰場上猙獰的面孔……

    明明是恩義深重,為何卻成了怨恨糾結?

    玉珮還是原來的玉珮,八叔卻不是他所以為的八叔……

    「你可以拿回玉珮。」

    風玄煒聞聲抬頭,只見兄長目光炯炯地看著自己,面無表情。

    猶豫了許久,他終於從風玄烺手中接過玉珮,心情沉重地問:「皇上打算怎麼處置八叔?」

    「等他被押解到京時,朕自有處置,你不必多問。」跟著話鋒一轉,「你許久未曾請安,母后掛心不已,等一下你便和朕一起去向母后請安,朕另外有事要告訴你。」

    聽兄長提起母后,風玄煒心中有愧,低頭答應了。

    風玄烺隨即命人擺駕,往太后居所而去。

    路上,風玄烺一直默默無語,思索著該如何告訴風玄煒他是婚事。

    見兄長神色,風玄煒已知先前的猜測恐怕要成真,該來的終究會來,只是不知風玄烺會怎麼開口。

    兩人各懷心事,步伐更形沉重。

    突然,風玄烺停住了腳步,側身問:「你可知我朔風皇朝立國至今多少年了?」

    「知道。從高祖建號稱帝開始,到今年已有三十八年。」

    「朕再問你,一統天下又有多少年呢?」

    「父皇於始元六年統一天下,至今尚不滿二十年。」

    風玄烺點點頭:「不錯,你記得很清楚。」跟著歎了口氣,「這不到二十年的時間,我朝國力日盛,但是始終有一個隱患。」

    「敢問皇上是什麼隱患?」風玄煒不知他何以突然說起這些,心中疑惑,但既然不是說自己的婚事,心情便稍微舒緩。

    「自前朝以來,世族的勢力便牢不可破,當初我朝也是依靠世族協助,方能統一天下。如今世族影響力雖然漸漸減弱,但是仍然不容小覷,因此朝廷多方拉攏,或賜以爵祿,或與皇室聯姻,只為了鞏固朝局,守住祖先基業,使天下人不必再陷入戰火之中。」風玄烺說完,定定地看著風玄煒。

    風玄煒終於明白兄長的目的。說了那麼多,只是為了說服他娶皇甫暄,卻扣上為國為民的大義,說得冠冕堂皇。

    他料想再來風玄烺便要說賜婚的事,心下憤然,顧不得什麼君臣、兄弟之禮便要發作,卻聽得身後傳來一聲聲急切的叫喚,回頭才發現竟是他宮裡的宮女,連忙搶上前兩步。

    「參見皇上,參見殿下!」那宮女上氣不接下氣地行禮,神色慌張。

    風玄烺微微皺眉,擺手示意她平身。

    不等她站好,風玄煒便著急地問:「發生什麼事?」

    那宮女驚慌地回答:「殿下吩咐不許任何人進寢宮,可是東平侯——」

    她話還沒說完,風玄煒已匆匆奔離,連告退都忘了。

    望著風玄煒的背影消失,黎海晴悄悄歎了口氣。

    皇上為什麼召見他,她輕易便能猜到緣由。多半還是因為她吧……

    雖然當時皇上命人找她,讓她留在風玄煒身邊,但那是因為他病重,不得不如此;如今他病好了,她不奢望皇上真的會同意讓他留下她,並且娶她為妻……最多,是個妾吧!即使他信誓旦旦……

    在那天來臨之前,她還能獨佔他的情;但是之後呢?她該走,或是留下?

    走,就是再也見不到他;留下,卻得看他另娶他人……她相信他的心意不會改變,卻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和別人分享他。

    驀地,眼前浮現母親終日哀怨的臉龐。

    漫長的十餘年裡,母親將所有的青春耗費在等待,等待一個不歸的人,讓系念染白了青絲,憔悴了花顏,卻仍抱憾以終……

    黎海晴想著,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在思念中衰老,在絕望中憔悴……如果離開,她會變成母親那樣嗎?

    她曾說自己可以藏好回憶,靠著曾有的少許幸福活著……但她真的能嗎?能做到嗎?

    「不!」她猛地坐起,雙手緊緊環住自己,拚命搖頭。

    當她在他懷中說出那些話時,感覺到的只有他的溫暖,竟忘卻了心頭的寒冷;如今沒了他的懷抱,陣陣寒意襲上心頭,她才明白自己先前說的根本是做不到的事。

    那太可怕,也太可悲。

    瞬間也好,永恆也罷,她只想緊緊捉住。

    妻也好,妾也罷,她不願再想……

    萬般思緒最後只化作一聲歎息。

    忽聽得外面一陣嘈雜,似乎有事發生,她稍一猶疑,著衣出去一探究竟,只見幾名宮女太監正慌慌張張地阻止一名紫衣男子進寢宮,定睛一看,那紫衣男子原來是之前見過的東平侯夏侯應天,還有個侍衛打扮的男子站在他身後,那男子肩上則停著一隻鸚鵡。

    「侯爺,您不能進去呀!殿下吩咐……」

    夏侯應天雙眉一軒,冷冷地看著說話的宮女,那宮女登時閉嘴,不敢再說。

    「怎麼不說完?」他微微勾起嘴角,似笑非笑。

    此時,一名太監使了個眼色,最靠近門口的那名宮女立刻悄悄跑開,夏侯應天眼角餘光瞥見那宮女離去,卻毫不在意。

    一名太監鼓起勇氣,低嚅道:「殿下說過……如果讓人進寢宮,奴才就……就沒命……」

    「喔?風玄煒會殺人,難道我不會嗎?」夏侯應天揚眉冷笑,「腰斬或是凌遲,你們自己選吧。」

    那些太監宮女聞言,一個個噤若寒蟬,低著頭打顫。

    「侯爺,您何必為難他們。」黎海晴雙眉微皺,步出內堂,斂衽施禮。

    夏侯應天挑了挑眉,跨步走進寢宮,從容落座,他的侍衛連忙跟進。

    待他坐定,黎海晴輕聲問:「侯爺突然造訪,不知有何賜教?」

    「造訪?看來,你好像把自己當成這裡的主人了?」夏侯應天斜睨著她,不屑地冷笑。

    她臉色慘白,勉強一笑:「民女自知身份低賤,豈敢如此。」

    「只怕你口裡這麼說,心裡卻不如此想。」他一邊說,一邊逗弄鸚鵡,眼光全沒向她瞟上一瞟,竟是全然沒把她看在眼裡。

    「侯爺言重了……」她低著頭,語音輕渺。

    他輕拍了下鸚鵡的頭,那鸚鵡叫了兩聲,振翅飛出去,然後他才挑眉問:「既是如此,那麼你何時離開?」他終於正眼瞧她,只是目光中充滿嘲弄的意味。

    離開?!

    她身子一震,無力地退了兩步,默然無語。

    「怎麼?捨不得榮華富貴?」他冷笑兩聲,不屑地道,「烏鴉豈能隨綵鳳,就算上了枝頭,依舊成不了鳳凰。」

    「民女知道……」她的頭垂得更低了。

    「老實告訴你,皇上已經為十殿下安排了親事。」

    此語恍如晴天霹靂,狠狠地打在黎海晴心上。她身子一軟,頹然坐倒在地上。雖然心中早已想過,但真的知道了,心病卻一分未減……

    她緩緩地抬起頭,無神地問:「是……哪家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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