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偌兒
第一章
莫藜語佇立在漆黑的夜幕之中，仰首凝望著對面雄偉的建築物，幾盞仍微亮的燈光從玻璃窗中透出來。
她站在這裡足足三個小時之久，下班時刻，大樓中上班的人蜂擁而出。她等到腳酸了、麻了，依然未見到所等待的那個人。
莫藜語知道顧季禹總是翔和企業最晚下班的一個，連翔和企業總裁顧季和也是一下班就提著公室包，迫不及待趕回家陪伴他的嬌妻和快滿週歲的小女兒。
顧季禹可知道，他也有一個三個多月大的兒子嗎？
天空飄起了綿綿細雨，這種雨勢雖然傷不了人，卻是最傷人心！
罷了!今天的等待就到此為止吧!
或許今晚她又注定等不到顧季禹的人，只是對於姐姐臨終前的托負，何時才能為她完成最後的遺願——將孩子交到他親生父親的身邊。
莫藜語正想要轉身離開的時候，一道熟悉的人影從她的面前經過。她的心猛地一震，呼吸頓然停住了。
是顧季禹!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看著他。沒想到他竟生得如此英俊，白皙的皮膚，就算是女人也不免感到嫉妒，鼻樑上掛著一副細邊金框眼鏡，增加他幾分斯文氣息。他的皮膚雖白，卻一點也不讓人感覺到他帶有一絲的脂粉味；相反的，他的斯文俊秀，更能吸引女人對他投以愛戀的眼神。
難怪姐姐對他付出的愛會如此之深呀!明知自己心臟不好，卻執意要生下屬於他的孩子。自己失去了生命，還得不到他的諒解，也無怨無悔!
顧季禹真的值得姐姐為他做出這麼大的犧牲嗎？
她該不該聽從姐姐的交代，將孩子交還給他？
眼見顧季禹的身影愈離愈遠，一句話始終哽在喉間，如果這一次就讓他這麼走掉，她會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
莫藜語想也不想便追了上去，在他的後面喊著：「先生，你請等等。」她知道如果不叫住他，下次她依舊不會有勇氣。
顧季禹聽見背後有叫喚聲，停下腳步。
他轉身看著追著他的女人，眉峰不禁整個糾結在一起。「小姐，你有事嗎？」他的態度雖然溫和，卻充滿著冷淡。「我——」莫藜語頓然啞口，一時之間卻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她能如此的冒然告訴他，你有一個兒子嗎？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顧季禹耐著性子又問一遍。
「對不起，我認錯人。」莫藜語將話給吞下去，算了吧!自己對他並非很瞭解，如果自己冒然告訴他孩子的事，倘若他不願認帳，那對孩子不但是種傷害，就連對死去的姐姐也是種侮辱。
「沒關係。」顧季禹不再說什麼便離去。
莫藜語卻是一人佇立在雨中，望著他挺拔的背影逐漸的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失去了這次的機會，她還會再有機會嗎？
???
「季禹，下班後和我回家吃飯。」顧季和走進他的辦公室，第一句話就是要他回家吃飯。
「今天恐怕不行。」顧季禹連頭也沒抬的回答他。
「不行，今天說什麼你都要和我一起回家。」顧季和的態度十分堅決。
季禹從美國念完書回來之後，執意一個人搬到外面住，說什麼不願打擾他們夫妻間的生活。他的個性也全變了，表面上雖然還是一樣溫柔、處處為人著想。然而卻能明顯感覺出他在自己心中築起了一道牆、一道不願讓任何人橫跨的高牆。
尤其是當他面對女人時。
顧季和不知道他在美國到底發生什麼事？他不願說，別人永遠得不到答案。
「今天是什麼重要日子？」顧季禹問。
「你果真忘了!」還是薇格厲害，早預知他一定會忘記前幾天才跟他提過的事。「今天是伊伊的週歲生日，薇格在家煮了一些東西，讓我們回家為小公主慶生。如果你不回去，伊伊可是會很失望的。」
「我怎麼會給忘了！」顧季禹用力拍拍自己的後腦勺，這陣子真的是太忙了。「晚上我一定會回去。」
「我總算完成了太座交代的任務。」他的第一件任務已達成，現在該是和他談第二件事的時候。「我已經讓我的秘書登報替你再找個新秘書。」
「秘書？我不需要。」
「怎麼會不需要？」
「我已經有何秘書了，她現在只不過是請產假，過一陣子她就回來了。如果我再請秘書，何秘書銷假後又要做什麼？」
「何秘書平常的工作已經那麼忙，現在有了孩子總不能每天陪你在公司加班，就算是多請個助理秘書分擔一些何秘書的工作也好。」
這一點他倒是沒想到。「隨便你吧!」
「人事部會為你做一些篩選的動作，最後人選還是要由你自己決定。」
「不用了，只要人事部覺得可以就行了。」顧季禹不想在這上面浪費心思。
顧季和深歎一口氣，走過去將他正在看的文件蓋起來。「公司賺的錢已經夠多了，不需要你這樣沒日沒夜的拚命工作。」
顧季禹神情微愣，但他以最快的速度掩藏自己的心情。他泛著笑容，讓人看不出他的心曾受過多大的傷害。
「你去美國之前曾說過你想走學術界，回學校教教書也好。但是你自從念完書回來後卻一頭栽進公司裡，努力工作的程度遠比我剛創業時還要賣命。」
「大哥——」
「我不是想逼問你什麼，我只是不想看見一向善良、樂觀的你將自己變得不像自己。」顧季和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之間的默契在這一刻流露無遺。
「大哥你放心，我沒事。」顧季禹笑容裡流露出感恩的笑容，自從父母死後，大哥雖然一直很照顧他，然而當時的他心中充滿著仇恨和復仇的怒火。
如今，他真的很替他高興，齊薇格能將他帶出仇恨的陰影、讓他的生命充滿了愛，也得到他該有的幸福。
他自己呢？雖然他不願讓自己沉浸於仇恨之中，然而獨自於夜深人靜之時，仍會不由自主想起沈芷彤——一個他又愛又恨的女人，每當他想起她的狠心絕情、她毫不猶豫的將他對她的愛如糞土般丟回時，就像萬把銳利的刀一併往他的胸口刺過來。
他真不願去恨她，卻又因為她的玩弄，讓他不願再去相信任何一個女人，也不願再去接受女人、嘗試愛情。
「我相信你。」顧季和點點頭，對於弟弟，他一直信任的。「別為了工作，把身體弄壞了。」
他忍不住再嘮叨的交代，在他的眼中，已經快三十歲的弟弟，依舊像個還沒長大的孩子，總是需要有人時時對他叮嚀。
看來可得交代人事部經理，為他找個適合的女秘書。最好來場辦公室之戀，他需要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男人一有了愛情滋潤，縱使在這場愛情之中有甘有苦、有悲有樂，也會甘之如飴。
???
莫藜語再次佇立在翔和企業大樓外，她來的目的不再是站得遠遠的等候著他，只為看他一眼。
她手中拿著報紙，看著斗大的版面上寫著：
翔和企業誠徵副總裁秘書，大學相關科系畢業。
有經驗，年齡在二十三至二十六。
副總裁？不就是顧季禹的秘書？看著上面所登的資格，她每一項都符合。只是，她該放棄目前的工作，去應徵他的秘書嗎？
反過來一想，這不正是惟一能接近他、瞭解他的機會嗎？
或許這正是姐姐冥冥之中的安排，否則翔和企業怎會在她最不知所措的時候誠徵秘書。
稍稍整理好自己的衣著、用力的深呼吸、平撫紊亂的情緒。
能不能進翔和工作的決定權不在她，她不必如此緊張和擔心。
她踏著堅定的步伐走進去。「對不起，我是來應徵。」
「請你先將這張表格填一填。」總機小姐拿了一張表格交給她。
莫藜語接過表格，往旁邊的位子上坐下。開始一項一項仔細填寫。
此時陸陸續續還有人來應徵，她看著履歷表上標明的號數，到她為止已經是三十六號。翔和企業不過只應徵個秘書就有多人前來應試，看來是有很多人想進這間福利好、待遇高的公司。她會被錄取的機會怕是微乎其微，還好她今天只是請假出來，不是抱著壯士斷腕的決心，將工作給辭了。
莫藜語將填好的履歷表交還給總機小姐，讓她將她的履歷表依順序放好。
此時一個身著襯衫、牛仔褲的女人推開玻璃門走了進來，瞧她的模樣不像是來應徵。
她懷中抱著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和總機點了個頭，直接往裡面的電梯走進去。
「莫藜語小姐。」
「我是。」莫藜語一聽見她的名字，馬上從椅子上站起來。
「請你跟我來。」
「好的。」莫藜語跟著她走進旁邊的會議室。
齊薇格一聽見總機小姐叫出這個名字，充滿好奇的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看這有著好聽名字的女人。
嗯，不但名字好聽，人長得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