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若雨塵
「聽好了,我只再說一遍。」聞天語揚起劍眉,臉色微紅道。「我愛你。」
她聽到了,她真的聽到了。她還以為,她永遠也不可能聽到他說這三個字。
她欣喜地凝視著他,蓄滿深情的眼眸,毫不掩飾。
「你這麼盯著我,是在對我示愛嗎?」他冷淡的語氣中,難掩一絲激動。
鮱珞展眉一笑,輕跎起腳尖,在她的唇主動吻上他的唇之際——「我也愛你。」
第八章
西禪宮中,黑木祭神情激動地坐在案桌旁,右手緊握著一張早已被捏得支離破碎的紙條。
「她發現了嗎?」他自言自語著。
不可能!不可能的!
一切破壞與佈局,全是依照先人遺留下的手札中之記載進行,除了他自己之外,是沒有人會知道的,連他自己女兒也一無所知,包括這次的瘟疫。
難道,這真是黑木家族的宿命嗎?
不!他不甘心,他不能就這麼放棄!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假以時日必能完成。若不是那女人的出現……
不置信地再看一次手中的紙條,寫著:
東桃鎮疫情已穩定,據說為天女所醫治,目前正往東邊防區而去。
別再自欺欺人了!
這絕對不會是巧合的,那女人果然不簡單。
原來,天女是真的存在的。這麼說來,先人的記載也必定假不了。只要除去眼前的障礙……
哈!哈哈!
他迅速提筆在一張小紙條寫上些字,然後起身從鳥籠中抓出一隻信鴿,匆匆走出書房。
「爹!」黑木礹出聲叫喚。
卻只見黑木祭頭也不回地往庭院而去。
「怪了,爹有什麼事,這麼匆忙……」黑木礹嘀咕著,轉身進入書房,想在裡頭等爹回來。
她想問問,派出去的探子是否找著了聞天語與那狐狸精了;她想知道,爹打算如何處置。
一陣風迎面吹來,將擱在案桌上的紙吹落一地。
連忙起身關了窗子,彎身拾起滿地的紙。
一張沾有墨跡的紙,吸引了她的汪意,那是因為書寫之人,筆勁深厚,力透紙背所留下來的。
待她看清上頭的文字之後,眼神裡流轉著複雜與猶豫之色。
上頭寫著——
殺無赦!
???
鮱珞眨動著羽扇般的長睫,不知道為什麼,這一覺睡得特別安穩。
索性伸了個懶腰,卻因一男子的呻吟聲而停下所有的動作。
「天語!」鮱珞如夢初醒地低喊。
她知道這一覺為什麼會睡得特別舒服了,原來她整晚皆黏在他的身上,一副將他的身體當肉墊的模樣,當然舒適了。
卻苦了聞天語。
昨晚的她,不知不覺在他懷中睡著了。為了怕驚醒她,他只好一動不動地任她靠著。
整夜下來,他也累了,只好抱著她和衣躺下,想不到這個動作,卻引來她的不安,她緊摟著他的腰不再鬆手。
聞天語身軀一僵,軟玉溫香抱滿懷,加上她身上獨有的清香,竟讓他一夜無眠,只是盯著她如花的容顏,細心呵護著,不讓她受涼。
鮱珞臉頰泛紅,急欲從他身上離開,不料長髮被壓在他身下,痛呼一聲,竟又倒回他懷中。
「對不起……」鮱珞心疼地道。
他眼底的疲倦,顯出他的一夜無眠。
聞天語輕擁著她,不讓她亂動,免得傷了她自己。
翻身一帶,換成女下男上的姿勢,他卻體貼地不將重量壓在她身上。
「我先起來,才不會壓著你的發。」他對她低喃著。
待他起身後,又溫柔地將她扶起。
「對不起,害你沒睡。」她歉疚地撫上他的臉。
伸手抓住她的柔荑,放至唇上,印下一吻。
「你睡得好嗎?」
鮱珞臉紅地點頭,為他的親密與關心。
「那就好。」他放心道。拉著她的手,一同往外走去。
「去哪?」鮱珞輕聲問著,其實他要帶她到哪去,她並不很在意,只覺得他的手,好溫暖。
聞天語並不回答,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帶她往廟後方而去。
水聲?鮱珞豎耳傾聽。
是水流聲沒錯。跟著聞天語的步伐,不覺輕快起來。
繞過一棵榕柏,波光粼粼的河流,刺得她睜不開眼。不聽使喚的雙腿,已迫不及待奔向前去。
「哇!好冰涼,好舒服喔!」她開心地撥著水花,濺得她一身。
她的笑聲,讓聞天語揚起嘴角。現在的她,活脫脫像一位天真無邪的小女孩;她的笑容,使大地相形失色。
蹲下身子,將劍放在腿旁,掬起水梳洗一番,並啜飲一口清涼。
正當他低頭飲水之際,殺氣倏至。
掬水的手飛快抓起劍,頭也不回地挽出三朵劍花阻擋來者,並彈出三道指風,射向攻擊鮱珞的三名黑衣人。
突遭襲擊的鮱珞並不驚慌,衡量之後,蓮足輕點,纖細的身子直往河中飛去。
當她的足尖方踏上河中突出的岩石之際,一抹修長的身影,已擋在她身前。
「受傷了嗎?」聞天語平靜的語氣中夾雜著憂急與不易察覺的怒意。
飛快地搖頭,她不想讓他為她分心。
一舉不成的六名黑衣人,並不急著發動第二波攻勢,只是一字排開站在河邊,冷眼盯著他兩人,彷彿他倆只是囊中之物,不足為懼。
「聞天語,我知道你的武功很高,單打獨鬥,或許我們並非你的對手。無奈,雙拳難敵四手,如此一來,勝負立曉,況且你還得保護你身邊的女人,真要打起來,哈哈……」為首的蒙面人張狂地笑著,這一樁買賣太容易了。
一名身材略顯瘦削的黑衣男子猥瑣地笑著:「老大,您瞧瞧,那女的真是美得不像話,真想把她一口給吃了,就這麼將她殺了,未免可惜,不妨先讓咱們兄弟嘗嘗味道,嘿嘿……」
「老四,先別說這些。」被喚為老大的黑衣人瞪了老四一眼,隨即向聞天語喊著:「聞天語,不如咱們做個交易,念在你是條漢子,如果你將她交出來,兄弟們可保你毫髮無傷。」
聞天語森冷的眼眸佈滿殺意,令人不寒而慄,他只想親手挖下那一雙雙猥褻的眼。
老四不由得讓他瞧得渾身打顫,勉強挺直背脊,建言著:「老大,您瞧,他正瞪著咱們呢,看來他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不如一同做了,還可領雙倍的價錢呢。」
「嗯!」老大不發一語,似乎在評估什麼。
傳言,從來沒有人能毫髮無傷從他劍下逃脫,若真拼起來,他們的勝算到底有多少?
聞天語將鮱珞的雙手環上他的腰。
「待會兒,緊緊抱著我,知道嗎?」
雙手自然地擁緊他,鮱珞俏皮地道:「你想甩都甩不掉呢。」
鮱珞雖然知道自己面臨險境,心下也明白,他們是受何人指使的,但她卻一點也不害怕,反而覺得安心,或許因為他們終於展開行動,化暗為明瞭。
也或許是她的身邊,一直有他保護著吧!
聞天語回頭迎上她無懼的眼,劍眉揚起。
這女人對他可真有信心。
無可否認的,為此,他感到欣喜。
「老大,您怎麼說?」老四催促著。
他早已等不及想嘗嘗那令人銷魂的滋味。
好吧!他偏不信,他們六人打不過他一人。老大沉聲喝道:「兄弟們,上!」
一聲令下,六條人影全往一個方向集中,六柄劍毫不猶豫地刺出。
聞天語迅速地移動身子,手上的劍點出一朵朵綿密的劍花。
聞天語施展著卓越的輕功,在刀陣中騰上躍下地閃躲無情的長劍。鮱珞沒有睜開眼,只是緊緊擁著他,心想,在他身後的她,在危急時,或許能替他擋一擋,她不願他為她受傷。
感覺到他身上的體溫益加攀升,肌肉也愈顯僵硬,猛然拔高的身軀,讓鮱珞瞭解到,勝負時刻已來臨。
他的身子,做一個小範圍的急旋,由上到下,範圍逐漸擴大。其中,不時穿插幾道劍影,隨著劍影的末端,連帶的是一道鮮紅。
旋至地面的身影,平穩地飄過河面,停佇於岸邊。雙方的位置恰與方才對調。
纏繞於身旁散不去的血腥味,讓鮱珞心慌地睜開眼。
點點鮮紅,正順著劍身流下,淌落於如茵的草地上,紅與綠的對比,引人注目。
「天語,你受傷了嗎?」濃濃的憂慮浮上她如花的容顏。
一手將她擁入懷中。「我沒事。你呢?」
心安地搖著螓首。「那這些血……」
正欲轉頭察看的鮱珞,尚未瞧見,便被壓向聞天語的肩窩。
「別看!」聞天語低聲道。他不想讓她瞧見血腥畫面。
原本清澈見底的溪水,如今已被鮮血染紅,混濁不堪。六位不可一世的黑衣人,轉眼間已成了洩了氣的皮球,委靡不堪。
止不住的血,不斷自傷口淌下,既深且長的傷口,使他們個個站不穩,坐的坐、躺的躺,如同一隻隻待宰的羔羊。
「滾吧!」聞天語冷冷地盯著他們。若不是他不愛見死人,他們早已命喪黃泉。
「你……不殺……我們?」黑衣老大急促地喘息著,幾乎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