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若唯
「我陪妳……」
「我誰也不需要。」她伸手阻止他的跟進，行屍走肉般的拿起背包，連制服都沒換下便拖著腳步沉重的走出門口。
「讓她去吧！」喬隱按下本想跟出去的展少曄。
「可是……」
「你沒看見她變堅強了嗎？」
有，他看見了，但那也代表，她很快的就不需要他的保護了。
※※※
扭干了抹布，龍兒洩恨似的用抹布擦著桌子，她明明知道展少曄就倚在櫃檯邊，看起來像在核對喜姊做的帳目，實際上他一雙眼睛不時的往她這邊看，她就是故意不多看他一眼，怕一旦對上他充滿溫柔的眼眸，她會崩潰，她會克制不了那份心動的感覺。
所以龍兒處心積慮的避開他，既然他為了那愚蠢的階級觀念不敢愛她，那麼她也得放他自由別再守候著他，她要把他交還給愛他愛到連命都可以不要的靜亞姊。
媽咪又失蹤了，她找了她一個禮拜了，可是茫茫人海中，她怎樣就是找不到媽咪，畢竟她只剩媽咪一個親人了，媽咪雖然做了讓她難堪的事，她還是希望媽咪別出任何意外。
「不好意思，先生，我們打烊了。」
聽到喜姊招呼的聲音，龍兒抬起頭來往門口看了一眼。
「是你。」與幾個月前比起來又肥了幾公斤的王浩瑞就站在門口，他的出現不但讓龍兒驚訝也讓其它人感到納悶。
「好久不見。」
「是好久不見。」放下抹布，她開始猜測王浩瑞來的目的。
「我送妳的花跟珠寶妳還喜歡嗎？」王浩瑞大步走了進來，走向她時還掃了眉頭深鎖的展少曄一眼。
「那些東西原來是你送的。」真相大白了，這幾個月來只送東西不現身的神秘愛慕者竟然是他，老實說，她有點感到失望，為什麼是他呢！
「我從別人那裡聽說妳的近況，我想幫妳的忙又不想嚇到妳，所以只好用這種方式讓妳知道還有人在默默關心妳。」
別人？聽說？她很明確的知道他是從哪裡聽說到的，龍家垮了的事已經不算是新聞，龍家千金拉下尊嚴當個小妹也不是多震撼的消息，她想最讓人一傳十、十傳百的八卦流言應該是龍家夫人為了重拾往日榮華而勾搭上歐董事長。
「你的確嚇到我了，送花我可以瞭解，但最近你送了一堆珠寶首飾給我，這真的只是關心嗎？」她俏臉一變，天知道她們母女已經被傳成什麼樣了。
王浩瑞舉起右手做發誓狀，「真的只是關心，我聽說妳在當小妹送菜點餐又聽說龍夫人的事，我想也許送珠寶給妳比較實用。」
「你在污辱我嗎？」她厲聲道。
「別誤會，我是想如果妳有錢有能力照顧到龍夫人的話，也許龍夫人就不會因此而惹出這些風波。」王浩瑞趕緊澄清。
他說得也對，如果她有更多錢的話，媽咪也就不會那麼糊塗鬧出這件丟臉的事，她從頭到尾都相信媽咪不會愛上歐亞蘭的父親，她一定是因為寂寞也因為太懷念以前的生活，所以纔隨便找一個可以供給她所需的人，如果她有更多的錢可以照顧媽咪，那麼媽咪也就不會做這種事讓人罵了。
「而且我自做主張將龍夫人接到我的別墅住，妳應該不會反對吧？」
「你是說，我媽咪現在在你家。」她眼睛一亮。
「不是在我家是在我家的別墅。」
「王先生今天來是……」身為龍兒的保護者，展少曄覺得有必要挺身而出。
她看了他一眼，搶先一步將主導權搶回來，她熱切的拉住王浩瑞的手。
「你能帶我去見我媽咪嗎？」
王浩瑞握著美人柔細的手，受寵若驚的直點頭，「當然當然，我今天來找妳也就是為了這件事。」
她深深的打量著王浩瑞，由於她對他的觀感有了大幅度的改變，以前令她嫌惡的癡肥相如今看來反而是一種可愛的福相。
「那……」她轉身面對展少曄時臉上笑容已經不見了，「我可以先走嗎？」
「當然可以。」他二話不說就點下頭。
「那我們定了。」身上制服也不換了，龍兒打算就這樣跟著王浩瑞離開。
「等等，我話還沒說完，我是說妳當然可以去，但是必須由我開車送妳過去。」展少曄及時拉住她。
「不需要吧！你好像把我當做壞人一樣，你知道我跟龍兒差點就要結婚了呢！我們的關係應該可以算是很密切的。」王浩瑞不以為然的說：「如果龍兒願意，我還在想我們也可以交往看看呢！我記得龍伯伯生前一直很想把我們兩個湊成一對。」
也不知道王浩瑞是不是故意的，竟然說到龍山去了，當下又讓龍兒眼眶泛紅。
「我非常堅持龍兒由我開車送去，我也是基於龍董事長給我的托付。」說完，展少曄寒著臉拉著龍兒不容她反對便走出門口。
王浩瑞尾隨在後，聳著肩摸著大肚皮跟了出去。
※※※
龍兒由展少曄開車護送跟著王浩瑞來到他安置龍夫人的別墅，她讓他們兩個人在客廳等著，一個人進去房間找龍夫人。
「媽咪！」一見到多日不見的母親，她激動得痛哭流涕。
相對於龍兒的消瘦，龍夫人卻是一派的雍容華貴，一點也沒有吃過苦頭的樣子。
「龍兒，浩瑞也把妳接來了啊！」龍夫人拿起鑲著金邊的白色瓷杯輕輕啜飲熱可可。
母親的模樣真讓她瞠目結舌，她還以為會看到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歇斯底里的母親呢！怎知她怡然自得的好像她根本沒有鬧出什麼風波，她發現她越來越不懂母親的心思了。
「媽咪！我來接妳回去。」她沉默了會纔說。
龍夫人把她當做外星人看，她驚訝的說：「我為什麼要回去？」
「這裡總不是我們的家啊！我們不能一直賴在別人家裡。」
「那間破公寓也不是我的家，我的家纔不是那樣的，我的家應該有一個好大的花園，花園裡種滿各武各樣的花，客廳還要有一盞好美的吊燈，最少要有可以容得下五十個人……」
「媽咪，妳說的是我們以前的家，現在那間公寓纔是我們的家。」
「龍兒，妳怎麼這麼傻！只要妳嫁給浩瑞，他的家還不就是我們的家。」
她一愣，久久纔說得出話。
「媽咪，妳也想要我嫁給王浩瑞。」她嫁給王浩瑞就什事都解決了嗎？
龍夫人放下杯子，「以媽咪的眼光來看，浩瑞是一個可以結婚的好對象。」
龍夫人的眼光不外乎就是他的家世跟他的存款，最好還有一大筆花不完的財產，而他的心呢！好像就不是她考量的範圍了。
「媽咪，妳纔認識他多久，就急著要我嫁給他了。」
「媽咪也是為了妳好，我不想妳太辛苦啊！我們龍家的人本來就是該享受榮華富貴的命，本來媽咪認為展少曄對妳有好感，所以纔會百般照顧我們，可是他竟然讓我們住在那間破公寓，他給的那點生活費連買點像樣的衣服都不夠，我想不是他不愛妳就是他錢不夠多，我的女兒這麼漂亮，沒有他我相信也有其它人願意照顧妳，妳看浩瑞不就是一個。」龍夫人笑呵呵的打量這一切環境，「他能夠供給我們舒服的生活，為什麼不選他呢！」
她沒有聽錯，龍夫人說的是我們，這表示她在考慮她的結婚對像時把自己也當做一個重要考量因素。
「媽咪，妳沒問我愛不愛他！」
「龍兒，妳當了二十多年的大小姐還不能明白嗎？像我們這種在上流社會生活的人家，挑對象講愛是沒用的，講錢比較實際。」龍夫人對她的話嗤之以鼻，她沒把女兒教好是她的失敗。
「可是我們現在已經沒錢了。」
「所以妳更要挑個有錢老公啊！這樣一來不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她定定的看著母親，忽然明白了她為什麼不惜背上壞女人的罪名，而去招惹歐亞蘭的父親，她並不愛他，她要的只是一個可以讓她舒舒服服過日子的男人，至於是誰那就不重要了。
看到母親眼角細細的紋路，她替父親感到痛心也為母親感到悲哀。
「媽咪，妳活著的目標是什麼？」
龍夫人感到有點訝異，「妳怎麼會問我這麼深奧的問題？」
「妳回答我就是。」
龍夫人不假思索的回道：「以前呢，是當少奶奶，再來呢就是當個貴婦人，妳看其實我的生活目標很簡單的。」
母親臉上興奮的光采讓她無法戳破母親夢幻似的思考邏輯，但也沒錯，母親順利的認識了父親嫁了他一路朝著她的目標走，直到現在，父親不在了，能夠讓母親一圓夢想的就只有她了，否則像歐亞蘭父親那樣的男人會如雨後春筍般的冒出來。
龍兒低著頭握著拳頭，狠狠的將展少曄的身影逐出腦海，下一次她就要把他完全丟出心裡頭。
「媽咪，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再抬起頭來時，她已經能夠笑得輕鬆自然了，只是往門口移動的步伐怎麼還是如此沉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