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如薏
「我對你的心始終如一啊……」她流著淚說。
「去妳的始終如一!我永遠都不會原諒妳的!」商無題扯開彩兒纏著他頸子的手臂,憤怒的朝沈掬歡咆哮。「我要妳為妳的不恥行為付出代價!我要那個該死的混蛋後悔覬覦我的女人!」
「這就是你的結論,你還是不相信我?」原來,這才是他想要的,狠心地讓曾屬於他們的一切付諸東流。
他是鐵了心了,那自己還有什麼好在乎的呢?
一個人,到底能承受多少痛?也許,她很快就能明白。
「要我相信妳只有一個方法,妳該知道怎麼做。」商無題的聲音冷冷的迴盪在她耳邊。
方法?
沈掬歡一怔--
突然的領悟令她不由得露出淒冷的笑容。
真傻,她告訴自己,她怎麼沒想到這條路呢?然而這一刻,她也明白在他內心深處,他對她的愛有多深了。
就因為有愛,所以才有恨,若不在乎她,他便不會這麼恨她了。
突然,她不再怪他、怨他了。
這些日子以來,她所希冀的不就是他的愛嗎?既然知道他是因愛生恨,她怎麼忍心責備他呢?
或許,她是必須用生命來證明自己的清白,然而想到最後能贏回他的愛,她就覺得自己比誰都幸福。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勇敢的笑了笑,沈掬歡轉身離開。
她為什麼看起來如此平靜淡然呢?
她臉上的決心又代表什麼含義?
那一刻,商無題衝動的想要衝上前去拉住她的手,重重的擁她入懷,吻去她眉閭的那抹憂傷,令她再次綻放笑顏。
但他隨即阻止自己。
不!她背叛了他們的婚約,他怎能原諒她?他怎能一時心軟原諒她的無情呢?
他不原諒她,絕不!
但……如果她真的是清白的呢?心裡有個聲音輕輕的提醒著他,倘使她真的什麼都沒做,那麼她一旦以死明志,他又該如何面對自己逼她走上絕路的事實呢?
不,不可能,他再次硬下心腸告訴自己,她曾在他面前宣告她的真愛,所以她絕對是有罪的!
即使她真的以死雪冤,他也沒有必要感到愧疚,而事實是,這個無恥的女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就是不敢了結自己的生命!他告訴自己。
***
「是我,王爺,屬下要進去了。」向殘宵先在門上敲了兩下,接著便端著托盤走進書房。
躺在床上的商無題沒有作聲,動也不動的,彷彿睡著般毫無反應。
是該毫無反應,向殘宵撇著嘴想,自從昨天王爺關上房門和彩兒縱情狂歡至今,已過了一天一夜,饒是鐵打的漢子,恐怕也已耗盡精力倒地不起了。
就不知道那陰險的女人哪點比得上王妃,迷得他家主子心魂盡失!向殘宵走過去用力搖晃商無題的肩胛,企圖喚起不省人事的他。
「滾開,我什麼人都不見!」睡眠不足令商無題惱怒的大聲咆哮,隨即又一臉痛苦的抱住自己的頭呻吟。
「日上三竿了,王爺,再不起床恐怕什麼事都做不了了。」向殘宵走過去拉開窗戶的簾子,讓屋外耀眼的陽光灑進來。
「住手,快把簾子全部拉上!」手仍按著嗡嗡作響的腦袋,不過這次他的怒吼聲明顯的輕了許多。
「呼吸新鮮空氣對人有好處,我方才似乎聞到一股腐屍的味道,這屋子裡的味道真令人不敢苟同,」向殘宵說著推開了窗欞。
「我發誓我會殺了你……」
「您好一點了嗎?」向殘宵走回商無題的床邊問道。
「再差一點,我就有力氣殺人了。」商無題咬牙切齒的回答。
向殘宵微微一笑,走過去倒了杯茶,遞給他。「稟王爺,今晨屬下讓人帶贊天去遛了一個多時辰,被王爺忽視了這麼多天,牠的精力非常旺盛,差點讓馬童的一身骨頭移了位。還有,月河村的農人為了感謝王爺免除他們的租稅,特地帶了他們種植的瓜果蔬菜呈獻給王爺。至於卦居堂掌事一職,屬下已經派人暫時接管,等王爺作出決定之後,再正式派人上任。」
「靜王府有你在,我這個王爺簡直形同虛設了。」商無題忍不住嘲諷道。
「王爺言重了,屬下惶恐。」嘴上這麼說,向殘宵臉上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樣子。
「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殺了你的!」商無題惱怒的閉上眼睛。
向殘宵聳聳肩,接過商無題喝完茶的杯子,將之放回桌上,然後又端起那只托盤,走回床邊。
「拿走,我吃不下。」商無題有氣無力地說。
「多少吃些吧!王爺,吃飽了才有力氣殺人不是嗎?」說完,他將粥放到商無題的手中。「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您知道王妃這趟回沈家會待幾天嗎?屬下想知道確切的日期,好趕在王妃回來之前,命人將後院的花圃整理好,王妃打算--」
「你說什麼?」商無題驀地一陣錯愕,手中的瓷碗應聲摔落地面,
「……重新佈置後院的景觀。」向殘宵把話說完。
「不是那個!」商無題霍地站起,一把揪住向殘宵的衣襟。「你方才說王妃去哪裡?」
她走了!?
她當真是回沈家嗎?抑或是……
想到昨日兩人不歡而散,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不敢再往下想,他握緊拳頭,死命地瞪著向殘宵。
「昨天早上屬下遇到正要出門的王妃,屬下隨口問了王妃的去處,王妃告訴屬下,她要回沈家住幾天。」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向殘宵收起嬉笑的態度,嚴肅的回答。
「她自己一個人?」
「應該是,屬下並沒有瞧見王妃的婢女小夜。」
「那她有沒有……任何不尋常的地方?」
向殘宵想了想。「沒有,她還親切的對屬下微笑,就像往常一樣,只不過--」
他的遲疑令心急如焚的商無題怒氣衝天。「只不過什麼,快說!」
「王妃什麼東西都沒帶,而且不讓屬下準備馬車。屬下好奇問起,她只淡淡的說,天氣很好,她想先散個步,而且已經讓馬伕在前頭等她了。」
「你就相信她了?」商無題說完低咒了聲。
向殘宵立刻垂下頭。「屬下該死,屬下應該攔住王妃的。」
「我要你即刻派人去沈家探個究竟!」命令完,商無題抓起擺在椅子上的衣衫套在身上,像風一樣奔出書房。「不論王妃是否在沈家,立刻回來稟報!」
「是,王爺。」向殘宵即刻去辦。
快馬加鞭的來回趕路,兩個時辰過後,差役終於回來了,也帶回來令商無題不安的消息。
沈掬歡並沒有回沈家,她失蹤了!
想起她離去前所說的話,他的心緊緊的揪起。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難道她真的決定走上絕路了嗎?
然而令他驚慌的事不只這一件,隨後他更從載沈掬歡去見楚易南的馬伕口中,得知另一件更令他震驚的謀殺事件。
「奴才本以為王妃早已告訴您了,可是奴才等了又等,始終等不到王爺來盤問奴才,所以奴才才斗膽前來詢問王爺的意思,沒想到王爺竟然不知情。王妃怎麼沒對您提及這件事呢?真是太奇怪了。」躬身立在大廳裡,馬伕一臉驚愕的說。
「你說有人想取王妃的命?」怎麼會發生這種事,為什麼她不告訴他?
可細想之下,他恍然發覺,不是她不說,而是當她想告訴自己的時候,他卻沒有給她機會,那時他正忙著定她私通的罪,根本不顧她想告訴他什麼。
天啊!他做了什麼?他究竟做了什麼……
想到她或許已芳魂飄渺,他的心便痛苦地幾乎死去。
是他害死了她!是他害死了她--
「這事有些詭異,王爺。」馬伕一退下,向殘宵隨即說道,在一番拼湊後,他終於明瞭事情的始末。
聞言,沉浸在悲慟中的商無題立刻仰起頭。「你說什麼?」
「您仔細想想,是什麼人告訴您王妃和楚公子私通的?而當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王妃的馬車又正好被人動了手腳……這未免也太過巧合了。」
「你是說,這一切都是彩兒的陰謀?」商無題驀然領悟,冰寒的怒火立刻襲上他的雙眼。
若真是她幹的,他絕對會親手掐斷她的脖子!
「肯定是。」向殘宵冷冷的說。「她或許真的親眼瞧見了王妃會見楚公子,但她卻是在破壞了王妃的馬車後才趕回來稟告王爺的,而且,這些天來死賴在您書房裡不走的人也是她,除了設計這整件事替自己製造機會外,仔細想想,她根本無從接近您。」
「而我卻像傻瓜似的相信那賤人的謊言,將最愛自己的人親手推向死亡之路……」悲傷的怒吼響遍靜王府的大廳,他昂起下顎,冷喝一聲:「去將那賤人抓來,我要親自審問她!」
「是,王爺。」
***
跪在大廳裡,彩兒的身體抖得猶如狂風中的落葉,自從被抓來後,死亡之神彷彿已在她身旁等待,只要商無題一聲令下,她就難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