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冉冉
她輕聲問道:「怎麼來了?石膏還沒拆就亂跑,這……不太好吧?」念歸念,她整個人早已被納入溫暖的懷抱中,安適地享受著他平穩的心跳聲所帶來的安全感。
他的氣息好好聞哦!畢曉藍滿足地歎了口氣。
「我能不來嗎?我可是你們談論的主角,總得出來為自己的權利把關,不然哪天被賣了還不知道。」儲軍緊繃的身子顯然是不太高興的。
她剛剛說的話,那些有關愛情的論點,儲軍將它解釋為她對他們之間的愛情還不信任。這一點,他實在是有點感冒。但此行也不無收穫,她終於肯親口承認對他的愛戀,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的。
因此,他想再聽她親口說一遍。
「你剛剛的話可不可以再重複一遍?我有點聽不太真確。」
畢曉藍眨著眼,裝傻道:「哪一段?我剛才說了很多,自己也不太記得了……」
「你和雅音談論到對我的感情,你說——你愛我的!」他急著想確定她對自己的情感。
「噢!」畢曉藍誇張地歎了口氣。「你說的是這回事呀。」「你不會又否認了吧?」
她那不太感興趣的表情令儲軍氣得牙癢癢。
「我不會否認的啦,不過……」她欲言又止。
儲軍氣急敗壞的:「不過……不過什麼!你又想後悔了?」「我也說過不相信永遠,我們之間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
「你——」才想開口糾正她錯誤思想,一聲對不起插入儲軍臂膀圍起的小小世界。
「對不起,這位先生,學生的會客時間已經到了,請讓她回去上課好嗎?」負責看守會客室的小兵終於忍不住發言了。雖然這場戲他看得挺過癮的,礙於規定,他只好打斷他們的談話。
「你明天幾點放假?」
「中午。」
「我來接你。」
放假?畢曉藍突然想到今天是星期五,軍校生是不可能在這種日子放假的!
她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今天不是沒放假,你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昨天雅音跑到醫院來鬧了一會兒,還威脅說要到台北修理你,我不放心,只好帶著德成過來了。」
「那……不成了……」
「逃兵?」他幫她接話。
「嗯。」畢曉藍就是擔心這一點。
「你放心……」他笑得壞壞的,自得地說:「我自有法子。」儲軍的話令她想到一個人。
「林語生。」她用的是直述句。
「賓果!你還真聰明……」儲軍興奮地點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
這好像是現代版的妹債兄還哦?
他們對望一眼,極有默契地同時笑開了……???
一放假,畢曉藍直接奔向儲軍,投入她最喜愛的、比冬陽還暖和的懷抱裡。
「想去哪裡?」今天他沒車,只能依靠公共交通工具。
「先找個地方坐好嗎?」她體貼地不想讓他拄著枴杖拖著一條石膏腿到處跑,這樣虐待病人是不人道的。
「那先到我住的旅館拿行李再說。」
「嗯。」
計程車飛快的朝目的地奔去。
畢曉藍靜靜地依偎在他懷裡,汲取源源不絕的暖意,不急著開口說任何話語。
其實她今天心情滿差的。
季樺突然間退學了,沒有任何解釋,也沒有任何前兆,她就這麼離開了……這件事令畢曉藍很詫異,曾追著她問為什麼?
然而,她只是一個勁沉默不語,仍是一貫的抑鬱寡歡和不願解釋的態度,畢曉藍只好放棄了。
今天,就是她離開學校的日子。
一大早,季樺背著她僅有的一個簡便行李,離開了她們。沒有任何送行的人,也沒有依依不捨的送別場面,季樺在眾人用早餐的時刻離開了,直到她離開校門的那一刻,她離開的原因依舊沒人知曉。
「怎麼了?」儲軍早就看出她的不對勁。這小妮子的心思很透明,臉上藏不住任何心事。
她悶悶地對著他的胸膛道:「季樺退學了。」
「為什麼不開心呢?你不也是不太喜歡這個環境?她有勇氣選擇這條路,也有決心毅力的依自己心意改變,你應該佩服並獻上最大的祝福才對,不應該為此而責怪於她,更不應該為此而悶悶不樂。」
「可是她已經受完入伍訓了耶!那麼難過的一關她都能熬過去,為什麼到這個時候才後悔?人家是替她感到不值嘛。」
「你是她的朋友,應該清楚她這陣子是否快樂,或許——離開才是她應該走的路也說不一定。你老是擔心別人,是否也應該把心思擺在我身上呢?」他可是病人耶,拖著一條打著石膏的腿,冒著被退學的危險從南部跑上來找她,可不是為聽她談論另一個女人來著。
她好像聞到一股酸味?畢曉藍狐疑地瞧了他一眼,道:「你不會在吃醋吧?」
「吃醋?」他誇張的加重語氣。「我怎麼可能會吃醋?我只是希望你我能把握這難得的時光,一解相思之苦,畢竟這個假日後又不知何時才能相見。」酸味都濃得可以嗆人了,他還是死鴨子嘴硬。
「……」畢曉藍無言了。的確,相識以來,他們相處的模式只有「聚少離多」這四字可概述之。不是不想見,只是礙於現實,不得不維持這種模式。
真是生平不會相思,才會相思,就害相思。煩哪……「你什麼時候退伍?」
「起碼要八年後才行,要是想撐到領終身俸,那退伍之日更長。你問這個做什麼?
難道你不想我繼續走這條路嗎?」
「沒有。我知道你喜歡也習慣這種規律的生活,很適合你,我只是——」她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他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生怕她接下來的話不是他所能接受的。
「只是,只是在計算我們見面的時數和思念的深度……其實我不是一個很獨立的人,我想依靠在一個堅定溫暖的肩膀,為我遮風避雨。我好想你,你知道嗎?我很怕這陣子分離所嘗的相思之苦,會……嘗一輩子!」她緩緩道出內心的不安。
儲軍將她的小臉抬高讓她面對自己,用他的眼神注入款款深情,用沙啞而充滿磁性的聲音安撫她。
「我又不一定在野戰單位,你怕什麼?況且,憑我的聰明才智,一定能爭取留校的名額,到時候我們見面的次數一定會增加,也有能力組織一個溫馨的家庭。」
他的話並不能說服畢曉藍,因為她太瞭解自己的變數依舊很大,突然之間,她怯懦了……這時候反悔還來不來得及呀?她心裡直嘀咕。
「可……可是我沒把握能抽到好簽耶……要是我沒抽到南部的單位,又沒能離開野戰部隊的話,那我們還是不能每天見面的。我想……我們還是分——」
突如其來的熱吻,使得分離的話全留在口腔裡,儲軍激烈的汲取她口中的蜜汁,靈巧的舌頭趁著她換氣時闖入唇腔內翻攪吸吮著……儲軍滿享受這種讓她住嘴的方法。
她的神智不堪一擊的迅速崩解,如初春殘雪在旭日的熱情下溶化,消逝無痕。只能任由自己飄浮在情海中,載浮載沉的,冒著稍有不慎就會滅頂的危險,品嚐著又甜又苦的滋味……「不准你提出那個字,連想都別想。你的心、你的整個人、你的一切一切全都是我的,知不知道?我是不會放開你的……不會……」
「可是……」
「沒有可是!」他眼神狂亂地瞪視著她:「要是你認為我的職業困擾了你,那我大不了不讀了。我們一起退學,我再到外面找一份工作養你,我們就可以朝夕相處在一起,不離不棄!」
「你瘋了?我不會讓你這麼做的。」畢曉藍瞪大瞳眸,不敢置信地盯著他。「你明明很喜歡這個行業的,不是嗎?要是就這樣放棄,你會後悔的……」
「它只不過是我的興趣,可你是我的生命呀,我總不能不要生命吧?」他笑得很坦然,似乎早已做了抉擇。
「你……不可以這樣子啦……」他果決的神情令畢曉藍不得不開口做出承諾:「人家不會再輕言分離了,你也不要再提這件事了。」
「你發誓?」
「嗯,我發誓!」此時一陣清喉嚨的聲音硬生生扯斷他們的濃情蜜意。
在前座開車的計程車司機終於受不了他們的荼毒,開口道:「這位先生,偶是不知道你和這位小姐有什麼困難,但是你們說的話,令偶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啦!為了行車安全,也請你們不要在這裡打啵好不好?這樣子偶很容易會分心的啦……」
情人間甜膩的甜言蜜語,可是會令旁人忍不住頭皮發麻、雞皮疙瘩掉滿地,難怪司機先生會受不了。
儲軍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們實在是太忘形了,請你不要介意。」
而畢曉藍呢?
這小妮子早就將暈染得有如深秋楓紅的小臉,躲在儲軍懷裡不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