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冉娉
像夢翎這樣的姑娘太容易遭人從背地裡傷害了,徐湛然拉著夢翎一面走,一面在心中想著:世上偏偏就有這樣的健丫頭,老天爺教我遇著她,想必是要我護著她一輩子吧?
此次行動雖不是萬分困難,但也馬虎不得。徐湛然固然是以謹慎的態度面對,卻更拂不去心頭馨美的甘味。
佳人相偕同行,腳下的爛泥都會變成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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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既寬敞又庸俗的廂房中,沒人發現屋樑上至蜷縮著一團黑色的影子。
七五爺正悠悠哉哉地斜躺在太師椅上把玩著手上的古玉。
「那個姓殷的樂師雖然有兩三下的功夫,但也不是什麼武功高強的人,實在不必勞動太多人去抓他。我真想不通,湛然何必要我多派些高手去寺廟埋伏?」
七王爺一個人喃喃低語著,殊不知自己的頭頂上正有人虎視眈眈,想狠狠一劍刺下。
「不過湛然說得沒錯,抓人由別人去抓,我只要坐在家等好消息便是了。」七三爺伸手摸了模自己的鬍子,滿臉的慵懶,彷彿隨時都會閉上眼睛睡著一般。
七王爺不貪不污、不是好大喜功,就是太溺於安逸,為了不讓人報及他做王爺的尊嚴和威勢,偶爾會故作嚴厲。
「這處殷的也更不中用,一個人躲得好好的,卻讓銀冰頂罪。莫非兩人有私情,要不銀冰怎不說出實情?
還對下毒執君的罪行坦承不諱,寧可自己被殺頭,也不肯說出樂師的下落。」
七王爺坐了起來,搖頭晃腦地說著:「銀冰何必袒護那個姓殷的?這女人不說,大家也一頭霧水。」
「她不說,我說。」
七王爺的頭頂上響起一聲暴雷,抬起頭,只見一柄冷冷長劍架在七王爺堆著兩層肥肉的脖子上。高壯的身軀,就直立在七王爺面前。
「你……你做什麼?」七王爺驚問。
「老傢伙,你要敢喊人,我的劍頭立刻會刺破你油膩膩的脖子。」那人伸手揭下自己的蒙面巾,俊秀的臉,因恨而顯得猙獰。
姓殷的樂師,惡狠狠地瞪著七王爺,左手緊揪著蒙面巾,猛烈地往七王爺臉上甩去。
七王爺忍著痛,不敢唉叫出聲,心中只是無法理解性殷的樂師為何出現在府中,恐懼之情令七王爺不禁汗涔涔。
七王爺府內危氛漸濃,府外救兵也匆匆趕至。看門的下人一見徐湛然連忙打恭作揖:「徐公子,您早。」看到夢翎的尾隨在後,下人都詫異地睜大了嘴。
徐湛然沒興致解釋那麼多,只問:「七王爺可醒了?」
「王爺這會兒還睡著呢。」下人恭敬地回答。
徐湛然臉一沉,使挽著夢翎快步走進王府內。
夢翎邊走邊問:「你知道王爺出事了,是不是?」
徐湛然壓低了嗓子回答:「我與王爺約好今早來王府見他,他是不可能晏起的。如果王爺一直待在房中不出來,八成就是被挾持了。」
夢翎平時不算機靈,但此刻卻想到一個問題:「如果王爺說溜了嘴,讓樂師知道你要來,他不先把王爺殺了?」
「以樂師那種多疑的性子來看,他不會相信王爺的話。王爺會設法與樂師周旋,一直到我趕來救王爺。」徐湛然兩手手心沁出一大把冷汗,臉上卻裝得很鎮定。
樂師會趁著清晨大伙都還猶帶睡意的時候來對王爺不利,這是楊天曦早就料到的,樂師必先將王爺凌遲一番,這亦是楊天曦最能抓准樂師的一項弱點。只要揚天曦沒有失算,王爺除了受點皮肉之痛外,不致有性命之憂。
但要與樂師這種陰毒的人正面交鋒,徐湛然還是有些擔心,因為平時除了和夢翎打打鬧鬧外,徐湛然可是難得通見厲害人物。
「還沒過門的嫂子。」一群臉蛋、手腳肥胖圓潤的小鬼頭大老遠一見到夢翎,立刻跑了過來將夢翎給團團包圍,直嚷著要夢翎陪他們玩。
夢翎氣得臉都綠了。「你們這些小鬼,我這輩子都不會是你們的嫂子的。我也沒閒功夫陪你們玩鬧!」夢翎生平最厭惡和這群愛纏人的小孩相處。
徐湛然為免驚動樂師,因此輕聲哄著:「好好好。你們都快去找個地方躲起來,愈隱密愈妥當。大哥哥大姐姐一會兒就去找你們,找不到的,賞你們兩個銅板。」
幾個小鬼頭果然一哄而散,各自找地方將自己藏起來。
「你真會哄孩子!」夢翎由衷地讚美。
「我才不似你那般急躁,只會驚孩子。」徐湛然此對此刻仍不忘椰榆夢翎:「將來自己的孩子出世了,是不是也這般態度?」
夢翎紅著臉,佯慍假怒地問:「這與你何干?」
徐湛然笑而不答,挽著她繼續走向七王爺的廂房。
回子裡,傳來樂師的聲音:「這會大伙都以為我會去廟裡盜走我姐姐的骸骨,卻不知我會出現在這,我就是把你千刀萬剮,也不會有人認為是我下的手。」
「姓殷的,我被你折辱得還不夠嗎?你還想如何?」七王爺以平靜緩慢的語氣和樂師說話。
「夢翎。」徐湛然將嘴唇貼近夢翎的耳朵。「你的耳朵夠不夠好?」
夢翎強忐忑的情緒。「好如何?不好又如何?」
「你聽聽。王爺和樂師相隔多遠?」徐湛然輕輕壓著夢翎的頭,讓她更貼近窗口。
夢翎算不上大智大惠,但是耳力極佳,她側耳一聽,立刻判別出屋內兩人的所在位置。「他們大約相隔十步,王爺在我們的左方,樂師在我們的右方。」夢翎一會舉起左手,一會舉起右手。
徐湛然二話不說,摟著夢翎,兩腳一蹬,撞開緊閉的窗戶。他們躍進屋內,恰好就站在王爺與樂師兩個人中間。
樂師嚇了一跳,連忙將長劍一抖,指著徐湛然。「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徐湛然反問:「你又怎會出現在這裡?」
夢翎轉頭看見七王爺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使質問樂師:「你這人怎麼這麼殘暴?將你姐姐打入冷宮的是皇上,你找七王爺做什麼?」夢翎想到自己兩度遭樂師所害,心頭怒火就猶如添了油似的噴出三丈高。
樂師冷笑逍:「我姐姐惹王爺發火,那是她不知尊重,斥責幾句便可。但皇上為了讓王爺息怒,竟將我姐姐打入冷官,以致於她年紀輕輕病死冷宮。我向王爺報復有何不可?」
「當然不行。」徐湛然正色駁斥。
夢翎看不慣樂師一副害了人還理所當然的模樣,因此以劍尖指著樂師罵:「就算你為自己的姐姐叫屈,也不該害人矚!你害我兩次差點沒了性命,吃了那麼多苦頭,還不覺得你自己有錯啊?性殷的,你果然陰毒。」
樂師冷笑道:「前頭怪你嘴饞,後頭怪你沒事要東張西望看見我和銀冰說話。若不是銀冰懇求我,我不會給她解藥,你這從小用辣椒喂大的丫頭,早就該死了。」
聽見樂師說出實情,夢翎忍不住眼眶一紅。「嫂嫂,她心裡畢竟是愛護我的。」
樂師輕蔑一笑。「她和你一樣都很蠢。銀冰是因為我答應她替她殺了楊天曦,她才會處處替我隱瞞。後來你中了毒,她答應楊天曦死後就跟我遠走高飛,我才給解藥讓她去救你。誰知後來我要她在楊天曦茶裡下毒,這笨女人竟然心軟,我和她正起衝突,忽然發現你正看著我們,所以我只好殺你滅口,誰知你命大,又逃過一劫。」
徐湛然握劍柄,問:「銀冰未曾與你共謀行刺皇上皇后,是不是?」
夢翎緊緊靠著徐湛然,兩眼則死命地盯著樂師,心中渴盼能從樂師口中聽見銀冰是無辜的。
「她是個笨女人。」樂師冷笑。「她沒本事殺人,也沒膽量害人,說她恨楊天曦,不過是句氣話,我看她才捨不得呢!這女人挺笨的,連我說要殺她所有的族人,她都嚇得半死。」樂師說定,放聲大笑。
夢翎嬌叱:「渾賬東西!」隨即長劍一抖,快步向前,和樂師打了起來。
姓殷的樂師並非省油的燈,其快手快劍,把自己防護得嚴嚴密密,夢翎的長劍根本近不了樂師的身。
徐湛然為免夢翎受傷,忙伸出左腳將一隻椅子朝樂師踢了過去。樂師連忙後退,引夢翎來攻擊他。夢翎不知樂師奸計,仗劍走向樂師,飛來的椅子,卻打傷夢翎。
夢翎被椅子撞倒在地,樂師便一劍刺來,徐湛然情急之下,將劍當成飛鏢射向樂師,樂師舉劍一擋,手中長劍卻被徐湛然的長劍震落。
兩柄劍雙雙掉在地上。
樂師彎腰欲拾劍,夢翎即飛身躍起,狠狠朝樂師一踢,將樂師踢倒在地。
徐湛然跑了過來,將樂師給牢牢抓住。
夢翎一劍抵住樂師的脖子上。「你這個狡猾的惡賊,總算是落入我們手中啦!你敢不老老實實的,我就餵你吃毒藥,等你半生不死時再餵你吃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