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茱卿
「是很像。」晴喜放下畫筆，直視小白。「你想說什麼？」
「你不覺得他該見他父親了？」能教小惡魔的她都教了，但那死小鬼似乎是知道他的天使媽媽不想見他的父親，在這件事上始終未曾妥協。
她氣得牙癢癢，那小鬼根本不是個小孩，他是個幼兒老成的小精怪，在他的天使媽媽面前扮可愛小天使，卻讓她看見他腦袋裡擁有的另類聰明天分，讓她不由自主地傾囊相授。
早晚有一天她這個師父會死在徒兒手裡，但明知如此，她還是忍不住愛那個小壞蛋。
誰教她愛他的天才，愛他小小年紀就看得出長大後會是個出色的男人！唉！為什麼他是她兒子呢？她需要的正是這種男人啊！
「他想見他會告訴我。」她從未隱瞞小天使關於父親的事，但小天使從沒有主動提過這個話題。
「他知道你還沒準備好見時御天。」
「或許吧。」她知道她的小天使早熟得不可思議，有時，她會望著兒子思考著，他真的是她的天使，守護著她，讓她在傷心時快樂、在思念時喜悅。
一生，她見過兩個天使，被珍寵、被體諒，她感念主的恩賜。
「晴喜，你至今仍堅持當時的決定嗎？」沐白曇拿起晴喜趕著交稿的插畫原稿，平淡的語氣提起的卻是她一直以來的疑惑。「我看得出你的後悔。」沐白曇意有所指的點道。
她很清楚，晴喜需要的是股勇氣，而四年前她極力隱藏的心傷，讓她失去了動力。
強作平靜，晴喜抽回她的原稿，繼續描繪。
輕歎一聲，沐白曇起身。
「算了！今晚我要跟小惡魔睡，明天你要帶他出國出差一個禮拜，讓我好好跟他溫存溫存。」
「不要玩的整晚不睡。」晴喜再度拿起畫筆，卻無法接續畫完這張手稿，只能拿出另一張，畫著思念的情緒。
她真的錯了嗎？這個疑問早在她腦海裡生了根，她卻不敢去正視。
時至今日，御天仍是獨身。她幾乎不敢去想，有人告訴她，御天變得很深沉，他的溫和則變得冷凝。
是她造成的嗎?為什麼他沒有復原？為什麼他沒有找到他的幸福？
噢！難道她真的錯了嗎？
難道，他真愛她，是嗎？
淚水再度滑落，她不敢去相信，是懦弱讓她變得如此。
她怕啊！怕自己不是御天要的那一個人。
***
「成交！」時陽伸出小手指與沐白曇打勾勾，達成了協議，隨即，懷疑地問：「那你有什麼好處？」惡魔守則第八十八條，絕不做不利己的協議。
「現在說你可能不懂，這樣好了，我用V8拍下來，再慢慢教你。」
「好！」
惡魔學是永遠學不完的，時陽樂於學而不止的想。
沉靜半晌，時陽忍不住啟口問道：「我的天使爸爸他……」
他仍是個小孩，腦袋裡的聰明天分並沒有抹殺他小孩的腦細胞，沐白曇安撫地摟摟他：
「你的天使爸爸就像你天使媽媽畫的天使一樣溫柔、美好，你天使媽媽沒有騙你，你見到他就知道了。」
她終於說服了這個小幫兇。她告訴他，他的天使媽媽需要他天使爸爸的愛，只是天使媽媽太膽小，不敢去找天使爸爸。
最後，她以一句話獲得這個孝順的小幫兇的首肯——
「你天使媽媽的幸福來自天使爸爸，你要她真心快樂，就答應吧！」
***
嘿嘿！找到了。
憑借小幫兇暗中替她找到這本寫明一切的心情日記，她才能好好發揮。
現在只要帶去複製一份。
一場賺人熱淚的悲情戲演了五年也未免太久了吧！身為觀眾的她真的火了。
第十章
天使身上包圍著白色光芒，當你打開教堂大門的剎那，我知道我等待已久的天使出現了，我以為天使來。帶我上天堂。
天堂，你沒有帶我去，卻為我創造了天堂，與你相處的每一刻，都仿若置身天堂。
你為我創造的天堂，美麗若虹，它帶給我喜怒哀樂的滋味、春夏秋冬的感受、各種情感的體會。
但，御天，你卻惟獨忘了給與我愛情的滋味。
我的生命是你給與的新生，所以我這一生的愛都給了你。
這樣的想法好像太獨斷了，是吧？
但我卻真這麼以為。
其實，好傻的。
我知道，可是，管不住自己的心，的確有點無奈。
水仙，是你的、初戀嗎？
水仙，是你的摯愛嗎？
多麼恐懼這個名字會奪走我的天使，我的一切。
想問你，卻不敢，也不知該如何啟口……
她若是你的惟一，只要你確定，我會祝福你，願她為你建造美麗的天堂。
只要你快樂、幸福，我便已無所求。
御天，你知道獲得的喜悅背後藏著多大的恐懼嗎？
那害怕失去的患得患失感令我的腦神經失調，愛情令我的聰明腦細胞休克了。
狂喜之餘，我竟會恐懼失去。
你的愛，甜蜜，但……又像最醇美的毒酒，人醉，心也醉，人亡卻不感痛苦。
你的眼神……天啊！那是我夢寐以求的熱情眼神。
御天，你會覺得我太夢幻不切實際了嗎？
我真的相信，情感的濃烈在眼神便可得知。
你若愛我，還差一個眼神就能讓我安心了。
女人，對愛是很盲目又莫名其妙執著的吧！
別笑我，因為連我自己都想取笑自己了。
我已知道你的移情才得以救了我，但為此，我只傷心不到一天。
相信我，我沒有自欺，我很知足，並且平靜。
孟水仙，只是你生命中一個重要的過客，有她，也才有今天的我。
傷感的，只是天使幻想的破滅。
又或許，上帝的安排是很巧妙的。
他安排你化為天使救我，然後，覺得不應該再欺騙我，在我最強壯，且能承受的時候，讓我得知。
你仍是我的天使，我的愛。
只是，我承認我怕，怕那約定的實現會把你奪走。
即使，我不該這麼想。
因為，我不能自私。
愛你，該是以你的幸福為首要。
原諒我最後一點任性的想法。
前世的約定，實現在今生，美麗得令人感動。
你與她美麗的隔世約定。
而她也信守承諾而來了，帶著前世對你的愛，期待與你相會。
你的熱情，原來該是曾存在過的，只是，隨著她而遺失了。
她的出現，是否為你帶回了它呢？
相形之下，我的存在，好像變成你的阻礙了。
我明白的，她是你一生惟一的摯愛。
該退讓的，我會的，給我一點點的時間，讓我儲存足夠一生回憶的美麗記憶。
讓我再奢侈的享受一下你給我的愛情。
然後，我會衷心祝福你，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
該笑著祝福你的，但淚，好像止不了。
我不想欺騙你，那是喜悅的淚水，喜悅你終於等到了你的水仙。
但我喜心的祝福你，為你快樂。
愛你逾生命的晴喜，只希望你幸福，所以選擇離去，讓你看清自己的心。
原諒我的私心，我希望你永遠記得我。
你的小女孩，晴喜，她永遠相信你是她的天使。
我說過，來世不會再記得你，來世，是個全新的開始。
我將忘了你，不再記得你曾是我的天使。
在今生還記得，還無法忘卻時，你的晴喜做了一個癡傻的行徑。
你聽了不可以笑的。
每年的天使紀念日，小女孩仍在等待天使來接她。
她癡心的幻想，她的天使會再度開啟那扇門，週身包圍在光圈中再度出現。
我只有今生可以作這個幻想，來世，我答應你，我不會再等待。
時御天翻到最後一面明顯被人撕掉，日期是四年前，他收到婚照的前一個月。刻意留下開頭的兩個字——天使，如此的刻意是某種暗示。
這本書，是晴喜的筆跡，卻被某位神秘人複印給他。
這位神秘人還將一張寫著問句的紙夾頁其中——
你認為今生只愛你的晴喜的執著，到底有多深刻？
這句話令他怔忡，直到他再度拿出那張婚照，瞬間，他明白了。
他衷心感謝那個人，那人讓他看見藏在謊言後的真實，讓他不再遲疑。
也讓他知道他的晴喜真正的心情，讓他找到了她。
***
腳步聲傳來，時御天視線盯著流洩進光線的大門，緊繃的心知道來的人是她。
她變得成熟、美麗，而且，她從未忘記他，一刻都沒有。
他的晴喜沒有變，她哭了，在她看見他的那一刻。
這是夢嗎？晴喜只能呆站在原地，無法相信她的天使真的在教堂內等她。
時御天起身，快步走向她，抱她入懷。
「你明明可以解讀我的心意，為什麼要逃？我愛的是你。」她的聰明腦袋卻誤在最重要的一環，讓自己痛苦，也折磨了他。
他只能平靜地指責她給與他這五年的痛苦，卻無法真心責怪她，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他如何能怪她？
「你說什麼？」她的聲音幾不可聞，抬頭在視他的臉。
「你才是我的天使。」他柔聲地告訴她，他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