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曲憐
這情況曾經讓阿俊氣餒過。
雖然那時,他並無法明白地以語言表達出自己心中的感受,可他就是確切地感覺到氣餒、沮喪,也因此,在華婧教導他認知所有的事或物時,他總是盡心地去學習,只求有一天,在華婧心中感覺到自己不一樣了,不再像是個天真的小娃兒,而是能與她對談、讓她明白自己是那麼急切地想要待在她身邊的「男人」。
他不懂,小娃兒跟男人有什麼太大的分別,不過他就是不願華婧把自己當成小娃兒看待,尤其是在看到歐陽傲出現在華婧身邊之後,那種祈望更加地強烈了。
就因……他心想自己若無法像歐陽傲那樣自在地表達所有想說的話,那麼華婧就有可能讓歐陽傲給搶走,屆時,自己將無法再像現在一樣緊緊地跟在華婧身邊,無法時時刻刻地看著華婧,更無法看到華婧對自己露出他所專屬的笑容。
因此,他努力的學習,直至現今。如今,他終於聽到了渴望……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語氣,這怎叫他不感到心花朵朵開、茫酥酥的呢?
在看不到華婧的表情下,阿俊聽到了她那細細、輕柔又充滿活力的聲音道:「你知道嗎?我很喜歡你跟在我身邊那;雖然你真的笨得要死,我說的話十句你有五句需要我一再解釋,但是……就是這樣我才會覺得你很可愛,覺得你待在我身邊,可以多了不少的笑果,即使這些笑果,真的是讓我又好笑又好氣……唉呀!我知道你想抗議,可是你現在不要說話,好不好呀!」
回頭瞪了一眼張口欲言的阿俊後,才又道:「對嘛!這樣才乖,我喜歡你這樣,我說什麼你聽什麼……還真是有點對不起你爹娘,可是人家就是喜歡嘛!只好當做沒聽到你爹娘的希望。」她吐了吐舌頭。
「我今年芳齡十六,已是該要出嫁的姑娘了,不過……」
她移著貼在地上的臀部,坐到阿俊的面前,「我想暫時把我爹的話當成耳邊風,因為我想……或許有一天,你會瞭解我對你的感覺,那是一種很獨特的感覺,而且……到了你也懂得用心去體認那種感覺時,我再來考慮婚嫁。」
她願用時光來換取那種可能性,那全是因為她已瞭解到自己,不管哪天在「那件事」曝光之後,是否今生就勢必要非他不嫁;而只在乎,在禮節之外,阿俊是不是也會有一天對自己會有那種獨特的感情,又是否會像歐陽傲那樣的深刻,深刻到讓她一生都寧願背負著對歐陽傲因無法付出同等回應的愧疚。
在那時,她相信自己一定會心甘情願、甘之如貽地與阿俊攜手共渡一生,而不是在心中徒留遺憾。
在這感性的一刻,阿俊卻煞風景地搔搔頭,還一臉不解地問:「婚嫁?」
華婧直覺地想到他「真不知長進」,居然連這兩個字的意思都還聽不出來,讓華婧實在是很想抬起腳來便向他踹去,還害她一張臉為了想該如何去解釋那兩字所含的特別意思而羞紅了臉。
可是她還沒想到怎麼解釋,便聽到阿俊又開始問笨問題了。「姑娘嫁人為妻是婚嫁?」
「對!」
「男女結為夫婦是為了生下一代?」
「可以這麼說。」
「就像老虎、老鷹公與母交配,為的是要生下一代?也像爹跟娘一樣?」
「對!」拜託喔!這種問題應該不是由她來教的吧……等等,對呀!她並沒有教過阿俊這類的問題,那麼他為什麼會知道這種事?華婧偏著頭回憶自他們相遇後,她教過的所有事;她敢確定,並沒有教予過有關這類的事呀!那……就是有人教他了?會是誰呢?
第八章
華婧疑惑地看著眼前這個還是有點呆的男人,問:「你知道這些事?」
只見阿俊遲疑了一下,才像是理解華婧的問話,點點頭並理所當然地道:「對!這是很普通的事,不是嗎?」
華婧直覺地跟著點了點頭,「這確實是很普通的一件事……等等,我的意思是,這是誰教你的?我不記得我教過你有關這方面的知識呀!」
她實是想不通,除了自己外,還有誰會教予阿俊這類的知識,更想不通阿俊平時幾乎可以說是不曾離開她的視力範圍之內,除瞭解手、沐浴之外,總不可能有人利用這些個短短的時間教到阿俊有關這婚嫁的事吧?若真的是如此,那麼……他懂得她先前說的話羅?
華婧一張臉很像是被火燒過一般那樣地紅;她偷偷地注意了一下阿俊臉上的神情。
「這不需要教!」阿俊挺起胸,理直氣壯地道。
「不需要教?」她有些愕然了。阿俊不是什麼都不懂嗎?怎麼這種事,不需有人教他,他便懂了?
「我以前住在有很多樹的地方。」阿俊眼中的神情,像是飄到好遠的地方去了。
這還是阿俊第一次對她提起過往的事哩!不過,她還是忍不住在這該專心聽的時候,為阿俊補充一下詞句。「很多樹的地方是森林。」
阿俊咧嘴露出笑容,點點頭地道:「那時我看過了許多動物,為了生下一代,而……而……」他皺著眉不知該怎麼去形容,那時自己所見到的情形,而比手劃腳了起來。
華婧很好心地幫他接上,「那是交配!」
阿俊邊是點頭,邊想著由華婧那邊所學來的一些詞句,道:「通常都是一公一母交配,然後……」他在腹部之前,畫了一個大圓,「之後就生下小小的下一代。」
「懷孕!」華婧又幫他接上。
「那叫懷孕呀?」阿俊像是隨時隨地都在學習一般,馬上便問。
「對呀!那個……」華婧學著阿俊在腹部之前,畫了個大圓,「就叫懷孕,挺著大肚子的婦人又叫孕婦……你是因為這樣,才知道這方面的知識?」
阿俊有些憨呆地回問。「這不是普通的事嗎?我在那個……森林幾乎每天都可以看得到呀!」
「每天?」華婧開始覺得她又要被打敗了,「野獸跟人類是不一樣的,人類會……交配的因素跟野獸的交配是不一樣的。」她紅著一張臉,實在是不知該如何去解釋人類與野獸之間的差異才對。
就在華婧正在傷腦筋該要如何解釋的時候,阿俊卻關心地看著華婧,問:「你生病了?」
突然被阿俊這麼一問,華婧眨著閃爍著有些莫名其妙的眼睛,「什麼?我沒有生病呀!你怎麼這麼問?」
阿俊的大手輕輕撫上了華婧的臉,「你的臉自剛剛就一下紅,一下白,看起來好像生病。真的沒生病?」
他一直就很想這樣地摸摸看,看她的臉是不是跟自己的一樣;如今,手掌底下所傳來的感覺,證明他的猜測果然沒錯,華婧的臉比他自個兒的來得好摸得多了,不像他的臉摸起來粗粗的,下巴更沒有那種只要沒有用刀子刮便會留有一根根粗粗硬硬的鬍子渣。
她如此地對著他聲明。「我沒生病。」
「那就好。」他的手仍不捨得離開華婧細緻的臉頰。
經過了好一會兒,華婧才忍不住半抱怨地問:「你要摸多久呀?我的臉又不是上好的絲錦。」
可是阿俊依然不願就這麼地收回自個兒的手,反而問道:「為什麼你的臉不會長鬍子?是不是所有的女的都如此?」他的一根大拇指,不知是本能還是特意地,就是悄悄地滑上了華婧的朱唇上,並不斷地來回搓磨著。
阿俊只覺得他的體內有一種很奇異的感覺在擴散蕩漾著,一直擴散……擴散……。他感到相當的迷惑,自他有記憶以來,體內就不曾出現過這樣的感覺,為何在他的拇指觸上了她的唇後,就有這莫名的感覺萌生?
而且……而且他好想要用自己的嘴好好品嚐一下,可是華婧的唇並不是食物呀!他怎麼會突然生出有這樣的感覺呢?阿俊真的是越來越感到迷惑、不解了。
華婧理所當然地道:「我又不是男的,當然不會長鬍子,要是我會長鬍子,且依然是女的,我爹真不知會怎麼想,大概是會想哭吧!一個姑娘家長鬍子,肯定會賴他一輩子。」說著,她也忍不住在腦海中幻想起那情景,而好笑地「嗤嗤!」笑了起來。
「所有的女的,都不會長鬍子?」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又沒看過。」
「女的皮膚,都像你這樣好摸嗎?」
「那可就要看年齡了,比較老的皮膚會因年紀關係慢慢的變干、變皺,剛出生的小娃……不管是男是女的,都很好摸!不過,我沒摸過小娃兒的皮膚就是了,我爹說,我剛出生滿月不久,那皮膚才好摸得很吶!比那上好的絲錦都還來得細緻。」
華婧瞄了瞄阿俊,完全摸不著他此時的心思,又為什麼會突然對女人家的皮膚感興趣;不過,他也摸得太久了吧!華婧用兩根手指頭,將阿俊的大掌拎離自個兒的臉頰後,才正色地道:「不要再摸了,要摸就摸你自己的。」她的心底此時在乎的,可只有阿俊是不是真的理解婚嫁二字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