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秋晴
「在下龍雲封，你可以叫我一聲龍哥！」未避免他堂堂龍雲封成了無名小卒的尷尬，龍雲封連忙接口。
「龍哥？」
戎紜心那有點粗啞、卻洋溢著稚氣未脫的純真嗓音，聽了讓龍雲封笑得頗開懷，「是呀！叫我龍哥就對了，我相信你一定知道，雖然我是陰緋揚那傢伙的好朋友，可是那絕對不代表我跟他有一樣的缺點，相反的，不管你相不相信，他有的缺點呀！我非但沒有，而且我還是個少見的新優質好男人喔！」
龍雲封一開口就是一連串話，聽得戎紜心都來不及反應。
「呃……他……你……」
「我們是多年的好朋友啦！但請你相信我，會跟那種人做朋友這麼多年，不就正代表我是個胸襟寬闊心地善良的好人嗎？」
「啊？」龍雲封拐著彎諷刺陰緋揚的說法，讓戎紜心笑開了，「你這人真好玩……」
「是嗎？我是個愛逗淑女笑的君子呀！你看起來好像很渴，需不需要來杯冰涼的飲料呢？」
「嗯！」她笑瞇瞇的，從今天一大早跟陰緋揚在一起後，一直處於有點緊繃的心緒，在這一刻終於算是平靜下來。「對了！」在閒聊兒句後，她問出了自己掛心的問題，「你們認識這麼多年，你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討厭菜市場嗎？」
「菜市場？」
龍雲封重複了一句，戎紜心眨眨眼。她看錯了嗎？龍雲封的臉色好像也瞬間刷白了。
「是呀！今天早上我跟他去菜市場，他……」
「他跟你去菜市場？」龍雲封瞪大形狀優美的眼睛，像是看到什麼怪物出現在自己面前似的，瞪著戎紜心，「你……你應該是說……他……他送你去菜市場而已吧？」
「嗯？」戎紜心困惑地皺了下眉，「沒有哇！他跟我一起進去菜市場，我們買了不少東西……你還好吧？龍哥……」龍雲封這次不是臉色瞬間刷白，而是真的整個臉都白了，戎紜心詫然地看著他，忍不住傾身往前，小手蓋住他的大手，探詢地問道：「你……難道你也怕菜……」
「才不怕！開玩笑！菜市場有什麼好怕的！」硬是賭氣的說了一句，可是龍雲封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意圖恢復臉上的血色。
「哦！」戎紜心低下頭，囁嚅了一句，「抱歉！」
「抱歉什麼？」陰緋揚低沉的聲音突然從她的背後響起，接著是一隻大手抓起她覆在龍雲封手上的小手，動作充滿了不悅的意味。「走了！別跟這種傢伙囉唆太久。」
「什……什麼這種家……」龍雲封抗議的話說不到一半，卻突然靜了下來，若有所思盯著陰緋揚，然後目光又靜靜地移到了戎紜心身上，接著再移到陰緋揚握著她不放的手上。
「幹嘛？你這樣看我幹嘛？」陰緋揚覺得全身好像都起了雞皮疙瘩似的。
「你……跟她……」龍雲封的手指頭從陰緋揚身上移到戎紜心身上，「去菜市場？」
陰緋揚眉頭一皺，「是又怎樣？走了！」他拉起戎紜心的手，「不要理會這種怪傢伙！」
「可是龍哥人不錯呀！」被從沙發上牽起來的戎紜心，忍不住替龍雲封說了句話，「倒是你，這樣跑進來，借用了他的家，又這樣對他……是不是太沒禮貌了？」
「沒禮貌？」陰緋揚瞪視著她，後者卻全然不怕他的怒氣，定定地回看著他。他眉頭一皺，眼一瞇，重重地哼了聲，就將她往門外拉。「走了啦！」
「啊！」來不及反應的戎紜心整個人被拖往門外，只來得及回頭跟龍雲封說一聲，「謝謝……拜拜……」
「嗯哼！」
龍雲封站在客廳裡，優雅的眼中淺淺地泛出興味盎然的光彩，「竟然真的踏足那種地方……真是教人難以相信！死緋揚，你的春天到了嗎？」
第七章
「這種事你問他做什麼？」
聽完戎紜心在那兒半是抱歉半是責備地說他在龍雲封家表現不好的話後，對於她對「怕菜市場」
這件事追根究柢的態度，陰緋揚還是不高興。
「可是……你們不是多年的好友嗎？」
「誰看起來跟他是好友了？」
還嘴硬？瞪著陰緋揚那傲然狂肆的側臉線條，戎紜心簡直不敢相信。．這傢伙，活得孤獨過頭了吧！
連她這麼沉迷在電腦世界的人，都不會像他這麼嚴重耶！
「你……你跟他明明就很熟，連他家都來去自如，還說不是好朋友？你別嘴硬了，就跟菜市場一樣，明明怕得跟什麼一樣，還硬要跟我去，哼！我看呀！像你這種彆扭的人，平常一定很不受歡迎，搞不好連家人都不喜歡你，還會想把你踢出門哩！」
一撇頭，嘟起嘴，她瞪著窗外，不想理他。
可是，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四秒鐘……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卻沒有聽到陰緋揚的半句回嘴。
忍不住地，她偷偷覷了他一眼，頓時，她震住了，空氣像是瞬間降了幾十度，車窗外的艷夏陽光明明就好亮、好亮，但車子裡的空氣卻因為他的神情而讓人感到好冷、好冷。
他臉上的線條說不出是悲或是怒，抑或是面無表情，但空氣中那股教人無法忽視、甚至感到呼吸困難的東西，的確是一種近乎於「悲」的情緒，雖然他的神情是如此的不明確。
可是，她卻感到喉嚨一陣緊縮，彷彿連空氣都變得難以嚥下。
「陰緋揚……」她的小手緩緩地伸出，搭在他結實有力的手臂上。
他沒有看她，臉上的神情變也不變，好像車子是自動駕駛的，踩油門、轉方向盤的動作跟他本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對不起！」
陰緋揚將車子停進水泥塊的後方的車庫裡，對她始終擱在手臂上的小手視而不見地下了車。
小手下那熱呼呼的觸感瞬間消失，戎紜心慌了，她連忙下車，「跟我說說話呀！陰緋揚……」
陰緋揚走到車後面，開啟後車箱，車箱蓋擋住了他的神情，她只聽到他冷得不能再冷的聲音，「這些全都丟進冰箱就可以了嗎？」
※※※※※※※※※
「陰緋揚……」
正在冰箱前放著菜的陰緋揚，高大的身子突然一震，不為別的，只因為身後那個軟軟小小的身軀緊緊地貼著他的感覺。
她的聲音裡充滿了歉意，還有令他心臟緊縮的溫柔，「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啦……」她的小臉摩挲著他寬厚而堅硬的背，像是亟欲討好主人的寵物般，緊緊地摟著他，「不要生氣了……不要生氣了
柔軟的身軀逐漸讓陰緋揚眼裡的深沉轉化成另外一種情緒。「我沒有生氣！」他低啞的道。
「可是……」背上有點濕濕的，他可以感覺到她哭了，她嘶啞的聲音也帶著哭泣，「都是我不對！我不該說那種話……」
輕歎了口氣，陰緋揚把最後一袋青菜放進冰箱，然後關上門，語氣淡然地道：「我沒有家人，從小……就是在菜市場的攤販間偷竊跟乞討長大的，我跟龍……都一樣。」
貼著寬背的柔軟身子一震，又是連番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越來越重的濕意在背後氾濫，他知道她一定又哭得唏哩嘩啦了。
雖然那柔軟而引人火熱、緊貼著他的身軀是如此吸引人，可不知道為什麼，心底有股厚厚重重的暖意竟然取代了他以往慣有、會想要佔便宜的心情。
「別哭了！」他轉過身，將抱著他的戎紜心摟在懷中，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我沒家人又不是你的錯，道歉幹什麼？」
「嗚……我……我……對不起嘛……」
戎紜心生長在沒有母親的家庭中，父親也是個長期駐紮在外的軍人，但他們家人之間的情感一直是和樂又幸福的，就算哥哥在很多年前失蹤，她們三姐妹的情感也依然堅固不搖，彼此相扶持。她根本無法想像沒有家人會是什麼樣的情境。
「別說對不起了好嗎？我不過也就是被菜市場的人打昏過好兒次而已，不管我吃的是什麼爛東西，現在還是長大了呀！」
陰緋揚承受不了心中那一波又一波泛起的暖意，那暖意是眼前這小女人帶給他的，那暖意讓他勾起她下巴的手動作比平日要輕柔萬分，那暖意讓他吻上她滿是淚水的唇，心中有還有一種遠超過情慾的感受滿溢著。
他知道自己變得不像自己了，而他卻不討厭這種改變。
他十分溫柔地結束在她唇上的吻，並且吻去她的淚水，又輕輕將唇按在她的額頭上，「聽我說……」他的喉結在還蓄滿淚水的眸心前震盪，「沒有家人，我也都好好活這麼大了，所以我不會有事的，你不要再哭了，好嗎？」
「我……我……」紅通通的小鼻子抽搐著，她硬是仰頭，退後一點看著他，「我當你的家人，好不好？」
陰緋揚一震。
「好不好？家人不會背叛你，也不會遠離你，你也當我的家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