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瓊月
是嗎？是向她嗎？
萱萱難以置信地回望四周是否有其他的同學。因為時間尚早，所以沒人，那……那真的是對她？
緊接著，小小心臟開始蹦蹦亂跳又不知如何是好，索性稍微點個頭，隨即踩著踏板向前行。不一會兒，她感覺到背後有道令人渾身不自在的目光，於是眼尾偷偷瞄向左後方的停車場，基地又轉正前方。
杜駿偉為什麼直直看她？難道她衣衫不整？還是……
對啦！肯定是在等她出洋相的鏡頭！
萱萱臉頰一紅，不自覺地加快腳踏車速度，碰巧又到了斜坡路段，霎時——「嗚哇！救命啊！」腳踏車左右蛇行，速度也愈來愈快，她快無法控制車頭啦！
才一轉眼，碰！鏘鋃……萱萱摔進草坪，跌得人仰馬翻。
「哎……」萱萱撫著後腦勺慢慢坐起，還好草地是軟的，否則這顆腦袋又要腫包了……
萱萱正感謝祖宗有保佑，突地愣了愣，眨眨大眼看看身旁的黑色大皮鞋，眼珠子緩緩往上抬……黑色西裝神、黑色皮帶，再來是絲質白衫及斜紋領帶，最後映人眼簾的是令她印象深刻的雙眸。
喔？杜駿偉！
他不是在停車場，怎麼一下子就出現在這兒？
那……那剛剛的醜樣……不，是此時此刻的醜樣……哇這……嗚嗚，在同學面前出醜叫運氣背，在杜駿偉面勝叫悲哀哪……
結論就是一一讓她死了吧！
杜駿偉目光含趣地俯視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它已輕易表露了她的尷尬、羞窘與失措……說真的，他就是喜歡這種單純自然且不矯作的女孩子。
「起來吧。」杜駿偉伸出大手掌。
萱萱昏昏頓一下下，隨即不自覺地高舉小手。只覺身子一浮，她就站起來了。
「手臂有沒有挫傷？」聲音低啞性感，極為悅耳。
「沒……有。」萱萱低著腦袋不敢看他。
杜駿偉淺淺一笑，又幫她撿起背包及扶起腳踏車。正值萱萱暗讚他體貼，可下一秒卻陷入幻滅情境——
「你的騎車技術不止差勁，而且爛透了，需要多磨練磨練。」
雖然是事實，但有必要說得這麼直接嗎？不能婉轉點嗎？萱萱額頭瞬間冒出數條黑線，可下一秒卻差點高興得飛上天——
「改天我教你一些技巧。」
嘎？他教我……，啊，他我……吭……私底下嗎？萱萱感覺自己體溫剎那上升。
「九點有概論課是吧？快進教室去。」杜駿偉俯視身高只到他胸前的人兒。
杜駿偉怎麼知道她的課表？
然而萱萱無暇細想，趕忙牽著車子走向外文系大樓。她始終覺得那道令人渾身不自在的目光一直在她身後，於是利用轉角處迅速瞄了下身後。
耶？為何杜駿偉還站在那兒？
他喜歡曬太陽嗎？不怕紫外線呀？不怕得皮膚癌呀？不怕黑色素沉殿呀？不怕長黑斑呀？防曬保養品很貴的耶，他用什麼品牌呀……咦？怎麼扯到這兒來……真是的……萱萱不禁為自己的胡思亂想嘲笑自己幾聲。
正想跨上階梯——
「小笨蛋！」小霏拍一下萱萱的肩膀，「傻笑個什麼勁？」
萱萱被她嚇了一跳！「呃……」張張小嘴又合上，「啊，沒事。」若說出來，不被她笑死才怪。
是嗎？小霏懷疑地瞅視，剎那間逼問動作被她T恤上的污斑轉移了。
「你又跌倒了是吧？」
嘎？她怎麼知道？萱萱隨著小霏的目光瞧向手臂，袖口上正有大塊泥土斑呢。
「這……這個嘛……唉……」萱萱羞齦地拍拍袖子。
小霏抿抿嘴：「說來聽聽。」
「我、我……」萱萱尷尬地揚搔腦袋瓜，而後無可奈何地說：「剛剛在綠林大道下坡路段，因為車速過快蛇行，我控制不住就摔倒了。」
小霏眉頭。「為什麼蛇行？閃避小狗還是人？」
「都不是。」萱萱抿抿嘴，「是腳踏車前輪歪了。」
小霏眉頭蹙得更緊。「為什麼歪了？」
「就是前陣子撞的嘛……」萱萱指指額頭，「我告訴過你啦。」
先前小罪利用討論報告的時間，問清楚紅腫如何造成的。萱萱當然只說重點，並未指明肇事者為何人。
小霏理會地頷首，「就是那次撞歪的呀。」她突然心神一凜！「對方害你頭痛了好些天，不找對方求償醫療費就算了，現在連腳踏車都毀損報銷，一定要叫那個人賠一台新的。」
毀損報銷？萱萱不認同這個強烈字眼。
每次萱萱吃了悶虧，自認正義使者的小霏就會哇哇叫，好似恨不得欺負她的人跪在地上奉茶道歉；所以空直有時候被同學們壓搾都不敢對小霏說，甚至這次也不想指出肇事者。
說真的，萱萱有時候很受不了小霏既強硬又霸氣的作風，但卻深刻感受到小霏是發自內心的關心她、照應她，因此湖E常地珍惜這分友誼。
「唉，算了，算了吧，我也有錯呀。」萱萱好聲勸說。
「什麼你也有錯！要搞清楚耶，是你的室友害你得騎快車，而且是那個冒失鬼害你受傷又被阿木訓話耶。」小霏抬高音凋：「快說，那個冒失鬼是誰？」
冒失鬼？萱萱愣了一下下。該說出來嗎？眼見小霏沉下臉了，宣營不由得乾嚥一口口水。
依照萱萱對小霏的認識，假使她不說，小霏肯定會用校園廣播揪出肇事者，再不然就是用校園週報刊登尋人啟事！這可不是危言聳聽，小霏的確如此做過。
「唉……是……是……杜教授。」萱萱聲若蚊鳴。
小霏挑起眉頭。「杜教授？哪個姓杜的教授？杜駿偉？」她瞇眼斜吸，「是他？」她咧開嘴角，「確定是他？」她嘴角越咧越開，「真的是他？」
小霏每問一次，萱萱就點一次頭。
「原來是他呀。」小霏目光不懷好意地閃爍，頓了幾秒又恢復酷酷神色，「好，我明白了！」
「啥？你又想幹嘛？」萱萱有點慌，怕她找杜駿偉麻煩。
小霏神秘兮兮地笑笑。「嘿嘿嘿，改天你就知道。」驀地拉扯萱萱手臂，「快走吧，上課峻。」
上課鍾一響，教室立即安靜下來。
萱萱認真地聽講幾分鐘後，腦袋又不知不覺地想起杜駿偉。
她突然打開背包拿出日記本，慢慢地寫著：
十月三日星期五
被杜駿偉握住的右手到現在仍感覺溫溫熱熱的，而且那股說不出來的飄然愉悅仍在心頭環繞呢。
記得高中時代，曾經背著外公偷偷與某位男孩子交往，當對方首次握住她的小手，她也只有快樂一下下，才沒有像今天這般深刻的感觸哩。或許當初不是真的喜愛對方吧！但反過來說，這令人回味不已的感覺是不是表示她已經愛上杜駿偉了呢？
不會吧？
雖然聽過不少他的傳聞，但傳聞畢竟是傳聞，不見得是事實呀！在談話字數都算得出來、且未深入認識的情形下就說愛上他了，這……這會不會大好笑？
很花癡哦，呵，竟然被超級大帥哥搞昏頭了。
好吧，既然不能說愛，那就說喜歡吧。
喜歡他嗎？
萱萱咬咬下唇，執筆的手停頓了下來，墓地又快速寫著：
杜駿偉太顯眼、太出色太優秀，又是位教授，而她只是位長相平凡、家世平凡、才能平凡……一切都平凡的平凡人。若真要挑出她的特別之處，就是她有位流氓老爸。所以對杜駿偉這種帥哥只能純欣賞，絕不能有非分之想。
萱萱又停了下來，區起眉頭呆愣了幾秒，又揚搔額頭，再降充幾個字：
就算真的喜歡上他好了，那這分感情也只能深埋在心底。
是的，放在心底就好……
半晌後，萱萱輕輕合上日記本，心思轉回講台上的老教授。
***
下午最後一堂課結束，萱萱收拾好背包正準備離去，恰巧被班代王翔叫住。
王翔是位風頭頗健的男孩，迷人的五官、燦爛的笑容，社團活動靈活躍，是女同學注意的焦點；但查登卻不怎麼喜歡與他交談，因為他不夠穩重，且女伴換來換去，前陣子還傳說他一腳踏兩條船哩！
不過還好，王翔對萱萱這種只算清秀、身材又瘦又小的女孩沒啥興趣，會主動找她的時間通常在考試前。
「萱萱，有你的信。」王翔利用下課時間去越系辦，順便帶回同學們的信件。
「好，謝謝。」萱萱拿著信函翻來翻去。
小霏亦伸長脖子瞄一眼。「誰的？」
萱萱雙肩一聳，「不知道。』順便讓她看看只寫蕭萱萱三個大字的信封袋。
但這個剛正字跡小霏卻眼熟得很，她驀地漾起怪怪笑容，拍拍萱萱肩膀道：「你慢慢看啊，我還有事先走了，拜拜。」她忘了嗎？萱萱張嘴欲叫人，但小霏已走遠了。
萱萱的注意力又回至信封袋，隨即好奇地拆開它。
啊？這？那？什麼？她的表情瞬間變化了七、八種。
是真的嗎？萱萱倏地收起信紙，望望四周，又攤開信紙再看一次。倏地拿起背包，衝至停車場，放眼一望，紅色腳踏車真的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