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秦君行
「什麼叫又?根本不一樣!」她雙手擱在腰前握緊,抗議的跳腳。
「哪兒不一樣了?」莫焱倒想知道她這次又會掰出哪些爛借口。
「上次你是和那個嬌艷的女人說話,這次是和鏢局裡的弟兄,對像不一樣。」
莫焱險些當場暴斃。「不要和我玩文字遊戲,你根本是強詞奪理。」
「我不管,我一定要跟否」姒月耍賴的往椅子上一坐,毫不退讓的環胸撇頭。
兩個半月耶,好久哦,要她一個人無聊兩個半月,說什麼她也不肯。
沒有莫焱的日子多乏味啊,只能陪著爹娘說話,每天又說著同樣的話,害她不禁想歎氣一聲,唉!
山莊裡的傭僕們,已經讓她捉弄得灰頭土臉了,夫子說過得饒人處且饒人,所以她打算放了他們一馬,跟著莫焱去見識杭州城外的風光。
她剛剛就計畫好了,趁著這趟出去,她還可以叫莫焱教她輕功。初初被他拎著在半空中飛,她真的嚇飛了三魂七魄,不過所謂「熟能生巧」,她現在是玩上癮了,愛死了和他一起飛的感覺,反正她就是相信他,他絕不可能失手讓她跌下去的。
「我們不是去玩,會有危險的。這位委託人有很多仇家,可能會中途來攔截。」莫焱純粹是想嚇唬她,逼得膽小如鼠的她打消念頭。
姒月倏地跳下椅子,緊張又驚懼的嚷道:「危險你還去?」
他不能有任何意外,否則她會哭死的……
咦,不對啊,為什麼她要哭啊?
他算是她的死對頭呢,三不五時就凶她,他不在家她該最高興了……哦,她知道了,因為他還沒教她輕功,所以她不要他出事。
「鏢局是山莊的產業,而我是莫家的獨子,對鏢局裡的大小事情得全權負責,不能因為有危險就躲著不出門。」
「那我是莫家未來的媳婦,多少也得負點責吧?」姒月的理由編得挺蹩腳的,一點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她巡視著廳內的眾人,尋求大家的支持·誰知每個人一迎上她的眼神,隨即像被燙著似的,有的趕緊垂下頭假裝沒聽到,有的則乾脆玩起手指來,就是沒人發言支持。
這真是……窩裡反了!
她知道莊裡每個人都怕莫焱,將他的話奉為聖旨,但也用不著事事都要揣測他的情緒吧,這實在太可笑了!
「我說不行就不行!」莫焱強硬的駁回,完全不考慮接納她的提議。
有時侯他真的想不透她如何能這般直言不諱,將一些姑娘家難以啟口的話成天掛在嘴邊?不過,天真爛漫正是她的優點,坦率不矯情也是她吸引人的地方。
「你就只會說這個不行、那個不行--」
莫焱截斷她的話,不與她討價還價。「我還會打人。」
姒月登時頓了一下,但好勝心不容許她吃敗仗,她立刻抬頭挺胸,雙手叉腰挑釁道:「你不敢的,爹娘不會准你打我。」
莫焱注意到她因挺胸而突出的渾圓,一個箭步至她面前擋著,「女孩子擺這什麼姿勢,活像母夜叉!」他不悅的指責她粗魯的動作。
「罵人……就罵人,你幹嘛靠我那麼近?」姒月一個吸氣,他的味道充滿鼻端,惹得她沒來由的全身發熱。
他身上的味道和莊內那些男僕的汗水酸味截然不同,雖然不像女人那麼香,但很好聞就是了。
「而且這個姿勢有哪兒不對嗎?娘說女孩子不能彎腰駝背,否則會長不大。」她避開他一雙利如梟鷹的黑眸,故意轉移話題。
「你長得夠大了。」莫焱咕噥了句,要不是他及時遮擋,豈不便宜了身後那些如豺狼似虎豹的男人?
「什麼?」姒月顰眉,聽不懂他這句話是啥意思。
「我說你再不下去,我真的會打人。」莫焱瞇起眼直盯著她,彷似要將她的神韻一筆一畫描繪在心版上。
「你不可以打我。」
「好,我不打你,但處罰總可以了吧?」他兩顆眼珠子像燃燒的黑石股凝視著她,盛滿了暗喻。
姒月心下一凜,「不行!」她揪著衣襟,像只蚱蜢,迅速的往後跳了好幾步。
想起那天在溫泉邊發生的事情,她突覺自己的四肢都軟了。
這幾天每每想起發出那種聲音的自己,她就聯想到城裡那個女人失魂軟骨的表情,說不出緣由,她就是很怕那樣的自己。
她討厭他的嘴巴和手,害怕他的懲罰,因為他弄得她完全不像自己了。
「瞧你那是什麼眼神,你好像在心裡偷罵我?」明白她的腦海正閃過怎樣的畫面,莫焱的嘴角噙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沒……沒有,我怎敢?」
「那就好。從現在開始,你得看某個人的臉色過活,那個人就是我。如果我很快活,你就沒什麼好操心的,萬一我覺得不悅,那你最好開始向老天爺求救。」
「你怎麼可以這樣……」他居然用這種懲罰方式來威脅壓迫她!
「喔,對了,像現在我就很不悅……」他危險的一步步逼近她。
「不要--」姒月再也不敢久待,拉起裙擺,沒命地逃了出去。
莫焱這才逸出憋在胸口的笑聲。握有她弱點的感覺,真是太大快人心了。
「少莊主,你是用什麼辦法嚇退姒月小姐的?」打從那丫頭住進青玉山莊後,鏢局管事沒見過少主子在她面前那麼風光威武的神氣樣,所以驚訝得不得了。
「是啊,少莊主,你就將你的妙招教給各位弟兄吧,否則每當姒月小姐玩興一來,可沒人逃得過她的惡作劇。」一名壯漢有些不好意思的抱怨。
「有理,少莊主的這個辦法肯定很行,要不,怎能嚇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姒月小姐花容失色,飛也似的跑走?」另一個被刁蠻的姒月捉弄得苦不堪言的人發言。
莫焱聽得愈多,臉色愈沉,「想都別想!你們誰也不能學,這個辦法除了我能用,我誰也不教!」
他們也想一親芳澤?!門都沒有!
議事廳內幾名大漢面面相覷,然後有志一同的望著那抹撂下話就走人的背影,不知道少主子何時變得那麼小家子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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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青玉山莊來了兩位貴客。
汪順英在五年前還是杭州人,因為生意不順遂的緣故,聽了算命師的建議,舉家搬遷蘇州,改為從事骨董買賣,結果算命師的話很準,汪家確實在半年後大發利市,成為富甲一方的有錢大戶。
而汪家個性懦弱的兒子汪世文,不知何故,也在一夕間不再游手好閒,發憤圖強唸書,鑽研醫術藥理,現在已是一名家喻戶曉的年輕大夫。
話說當年尚住在杭州城的汪家和青玉山莊原奉扯不上任何關係,唯-和汪家有過往來的就是莫家夫婦收養的女孩--阮姒月,不過現在因為汪順英的生意愈做愈大,有時送往北方的貨物,會委託青雲鏢局護送,兩家的關係由此建立起來。
這一回,汪家父子就是應莫閌青夫婦之邀,來青玉山莊作客。
「汪老,令郎似乎一年的改變比一年還大,愈來愈穩重了。」莫閌青說的絕不是客套話,世文那孩子真的教他刮日相待。
回想五年前,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只和姒月玩得起來,見了人也不會多打招呼,整個人看上去很冷僻,現在卻截然不同了。
二十二歲的他,長成了一個英姿颯爽、倜儻不群的男子,舉手投足間散發一股卓越氣度。
「唉!」汪順英突然歎了口氣。
「怎麼了,有一個這樣的兒子,汪老不滿意嗎?」莫夫人不明白他的反應,看似不為兒子的轉變感到驕傲。
「我當然欣喜世文的成材,只是我的家業怎麼辦?他習醫,我從商,以後這家業要由誰來繼承?」
「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就不要擔心太多了,說不定朝著自己的興趣發展,更能闖出一片天。」草閌青安慰他,隨後卻也跟著歎息。
「世文那孩子看起來溫和多了,哪像我們家阿焱,打從西角山回來,什麼事都悶在心裡,行為舉止神秘得很,若非他這幾年將山莊裡外打理得很出色,我才要擔心後繼無人呢。」
可汪順英卻不這麼想,他是親眼見識過莫焱的能力。「但就是這樣出其不意,在大家措手不及之下表現,這種能力才叫不簡單,才會一鳴驚人,真正有實力的人母需靠吹噓。」
「看來我們好像對彼此的兒子比較滿意。」莫夫人好笑的接了一句,頓時,大廳內揚起笑聲。
「對了,青玉山莊何時要辦喜事?」汪順英沒頭沒腦的問道。
「辦喜事?」莫閌青聽不懂他的意思。
汪順英納悶,「小姒不是莫家的准媳婦嗎?」
提起這事,他不禁又要為自己兒子的婚事憂心。
「說出來也不怕你們笑,其實世文那孩子的努力,我看得出來全是為了小姒,只可惜月老的紅線早就牽好了,他是注定得失望了,小姒是你們青玉山莊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