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秦君行
「好吧，就算你追求的是與眾不同的戀愛，但至少偶爾同流合污吧，有時候出門看電影比窩在家裡看電視還有情趣，更能增進感情。」
不願戳破掙來不易的幸福，徐少艾甘願如履薄冰地站在區隔情人與朋友的那條絲線上，戰戰兢兢的以嬉笑怒罵來維持。
「你就是喜歡發牢騷，待在家裡想出門，出了門又恨不得立刻回家，我看你只是想折磨我。」
「我怎麼知道假日這麼多人逛街。」又罵她了，真是一點也不體貼。
「你現在到底是決定繼續虐待雙腳，還是想要打道回府了？」唐琛向來尊重也聽從她的命令，說是命令一點也不為過，她從來不給他反駁的權利。
「再逛逛吧……」她說道，而後像是發現口氣太武斷，於是忙著補上一句小媳婦似的詢問，「好不好？」
「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可是你最好保證等會兒回家不在我面前哭哭啼啼喊腳酸。」
「我才不會。」呵呵，反正那是回家後的事了，她哪次說話算話過了？
他還是太不瞭解她了，她是絕對不會錯過任何一次向他撒嬌的機會。
「你還想逛哪裡？」唐琛掃了眼人潮愈見聚集的四周，實在無法喜歡這種人擠人的公共場所。
是誰說過這樣一句話：有時候，你遇見的某些人，會將隱藏在你心中的種種念頭，慢慢地引出來，讓你能更清楚的看清自己。
他相信他已經遇見了，而且這輩子一個就夠了，她就是徐少艾。
他不知道他竟會如此包容疼寵一個女人，為了她的喜好，做盡他平日排斥的事情。
如果沒有她，也許他不會這麼清楚的明白原來他是害怕寂寞的。
「你好像很不情願？」徐少艾看出他的分心，怏怏不樂。
「我不情願不是這個樣子。」
自從他得到她的人之後，她總是緊緊地黏著他，眨著大大的眼睛直看著他，彷彿那樣看他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
而她對他無時無刻流露出的眷戀和依賴，更讓他自豪不已。
「要不然是哪個……喔！」與他面對面的徐少艾，纖細的肩膀讓來往經過的年輕人先後擦撞，一次又一次累積下來，疼得她出聲抗議。
「站進來一點，等會兒被踩扁。」唐琛氣憤地瞪著那些不長眼睛的背影，伸長手臂溫柔的將她攬近。
有些驚喜他的舉動，徐少艾不禁認為吃虧就是佔便宜這句話說得太有道理了。唐琛這塊木頭從來不再別墅以外的地方碰她呢，即使只是牽牽小手，他都喊沒必要。
她是認識他以後才開始更加注重浪漫，偏偏他的體內一點浪漫基因也沒有，真是的！
「你想摟我就直說，幹嘛每次都要把話說得那麼難聽？」一打開怨言的匣子，徐少艾就停不下來了，「其他女生的男朋友，都會很親密的和她搭肩或是摟腰，只有你不會……」
「那些是小朋友談戀愛，你都幾歲了，還那麼虛榮？」唐琛淡淡的嗤了聲，她有滿腦子奇奇怪怪的主意，他若打算一一迎合，肯定很辛苦。
「我就是虛榮，那又怎樣？哪個女生不虛榮？」知道他不願意，她立刻哇哇亂叫。「好啊，大家各退一步嘛，你不摟腰也可以，牽手嘛，像他們那樣指頭互相交握。」
很委屈的，她退而求其次。
他的那雙手，除了在床上愛撫她外，其他時候根本是閒置的，她沒見過那雙修長手指彈琴的樣子，當然更不可能和她一起牽手走路。
「我的手很冰，你應該比較想插在口袋裡取暖才對。」冷冷的冬天，他真夠狠心的澆她一盆冰水。
他就是喜歡看她叫囂跳腳的俏模樣，覺得那樣神采奕奕的樣子似能感染他。
「自己走自己的，不是比較方便？」
「一點也不方便！」徐少艾站在騎樓下和他吵起來了。她怎麼會愛上這種不可理喻的男人，女人就那麼點心思，他卻一點也不明白。
唐琛聳聳肩，不置可否。
「米契·費雪！」見他如此反應，無窮無盡的難堪包圍徐少艾，教她惱羞成怒的大叫。
每當她生氣，就會喚他的英文名字，目的就為了挑起他的脾氣。
她受不了他超然的冷靜，這樣下去她遲早有一天被他給逼瘋。
唐琛皺起眉頭，對她孩子氣的行為沒轍。「你就那麼喜歡引人注目？」
她是唯一無視他的身份地位，沒事還敢指著他的鼻子大罵特罵的奇女子，就是她這股野勁、這股霸道，他才放心的讓她靠近距離心房最近的位置。
他心中那道冰冷的高牆，只讓她穿牆而入。
然而，為了她好，也為了他自己，他必須防患未然，他不要她感受太多他的感情。
「你沒見那些打扮入時的女人整個身子幾乎偎在男朋友的懷裡？」哪一對情侶的男方不是恨不得在女朋友身上大摸特摸、大肆游移？只有他們這一對例外。
她這個女朋友都主動開口了，他還不要，搞不清楚狀況的人說不定要以為她行情低到得倒貼。
「那些女人刻意打扮過，不引人注意豈不枉費她在家塗塗抹抹的苦心？可是你今天穿得……」他低頭審視她的打扮，一雙眼精亮得教人心底直發毛。
「怎樣？」徐少艾一下子就跳入圈套，中了他的詭計。
「有點隨便，你不會想引人注目吧？」
「你——」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徐少艾教他氣得頭皮發麻，直逼腦溢血狀態。
「好，非得要我打扮得花枝招展，你才願意紆尊降貴牽我的手是吧？」她被激得牙齒直打顫，「沒關係，我們這就去買！」
徐少艾抬頭看了店名一眼，很好，意大利設計師名牌，他有膽子批評她的穿著，心臟最好也強而有力，準備接收下個月高額的帳單吧！
她要刷爆他的卡！
「啊？」唐琛愕愣，怎麼和他想的不一樣？
經他這麼一說，她應該是要羞於見人，然後急著躲回家吧？為何反倒振奮起精神血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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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特別的裙子！阿琛，你說好不好看？」甫進入精品店，徐少艾的注意力立刻教一件今年秋冬流行款式的裙子給吸引。
「不適合你。」唐琛迅速看了一眼，眉頭都要撞在一起了。
「為什麼？現在很流行花花的圖案耶，而且又是迷你裙……你剛才沒看到街上好多女生穿這麼短的裙子嗎？」
「所以我才說不適合你。」他拿過衣架，將短得不像樣的窄裙塞回架上。
「我問你為什麼！」他拚命澆冷水，徐少艾一股氣久提不下。
「迷你裙適合腿長的女生穿。」他的表情看來不慍不火，一句話說來不疾不徐。
聽出他的意思，徐少艾掄緊拳頭，「你說我短腿？」
他真是天底下最不懂得說話藝術的男人，她恨死他的毒舌了！
「難道你腿很長嗎？」
「我……」徐少艾氣結，「我的腿是不長，那又怎樣？那些女生的腿也沒有很長啊，她們是靠厚底鞋製造長腿的假象！」
「她們是十七、八歲的青春少女，穿那樣子很自然，你已經二十四了，學人家穿迷你短踩高橋，要讓人笑話嗎？」
剛才那些打扮新潮的小女生，不論走到哪兒都有男人的視線和調侃的口哨聲跟著，他可不要她成為被戲謔的目標。
她的那張臉看起采一副未滿二十的青嫩樣，和個小女生何異？
「誰會笑我，只有你會！」瞬時，徐少艾心底升起濃稠的難過。他這樣一直和她作對，究竟有什麼好處？
她還記得他們未正式認識彼此前的那兩次見面，他的表現完全一副她夢中白馬王子的樣子，可他現在的感覺和那時根本大相逕庭，簡直變了一個人，一點也不討人喜歡！
「你可以買長裙。」唐琛找到一個安撫她的理由，「現在是冬天，穿那種裙子容易感冒——」
「別人就不會感冒！」
「別人是別人，她們是死是活我管不著。」
徐少艾怔忡了好一會兒，恍似正在腦中咀嚼這句話的意思。
「不買了？」她的安靜教唐琛有種解脫的輕鬆。
她失神的模樣，有一抹孩童般的天真迷糊，映在他幽深的黑眸裡，令他格外眷戀她這般特殊的美。
「原來你是關心我。」她志得意滿的下了一個結論，漾出一抹微笑，什麼氣呀怨呀，都因為這個發現而雲淡風輕。
「你就知道我笨，為什麼每次都要我猜？」她嗔怨的看著他，未經他的允許，就讓小手滑人他其實一點也不冰冷的掌心。
「這樣拐彎抹角的你一點也不可愛……可是每每我一發現你的心意，又會覺得你是全世界最可愛的人。」
望著他開始不自然泛紅的臉頰及閃爍的眼神，徐少艾心頭教感動給佔領，其實他並不知道，他一句甜言蜜語也不必說，她就會毫無保留的把心獻給他。
因為他不擅長說好聽話，所以她總要費心的抽絲剝繭，努力自他的話裡聽出端倪，感覺他保守卻綿長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