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情牢

第5頁 文 / 秦君行

    「繼續吧!」史恩吸口煙,緩緩吐出一圈接著一圈的白色雲霧。

    丹尼爾遲疑了好一會兒,為了保全自己免遭池魚之殃,他決定將信件交給總裁,「我覺得這次還是由總裁您自己看比較好……」

    就他與總裁這些年來的相處,他已經嗅到火焰緩緩燃起的味道。

    「你會不會認為自己的薪水領得很輕鬆?」暴風雨醞釀在史恩的眉宇間。

    「總裁看過以後,就會明白屬下的用心良苦。你不會希望我將信裡的內容宣讀出來的……」丹尼爾被他凌

    厲的視線盯得渾身輕顫。,

    史恩不發一語,接過丹尼爾手上攤開的信紙,眼神放至那清秀流利的字跡上。

    親愛的羅倫:

    還記得我嗎?我是雪洛。

    這是我第一百一十一次寫信給你了,不知你是否看到我的每一封來信了?

    以前這麼問,是擔心生活太忙碌的你會無暇閱讀每位歌迷的來信,但現在我卻擔心已離開娛樂圈的你,是否還能無礙地收到我的信?

    最近還好嗎?不當歌星的你改行做了什麼事?一切都順利嗎?

    好想好想知道你好不好?已經從創痛中恢復過來了嗎?漸漸淡忘那件悲傷了嗎?

    寫信給你只是想讓你知道,不管你身在何方,我都永遠為你祝福……

    台灣的歌迷雪洛

    「哈……」一聲狂笑突然充斥整間辦公室。

    「總裁……」丹尼爾的不安加深,震懾於他亦正亦邪的笑聲。

    「她居然問我好不好?這會不會太可笑了?」史恩的眼裡充斥與他一貫的冰冷背道而馳的火熱怒氣。

    「就因為有她這種好奇心旺盛的歌迷,所以我才會變成今日的樣子!」

    丹尼爾站在一旁,慶幸自己沒有冒險,他就知道看完信後的他準會發脾氣。

    當外界看瓊斯集團的第二代總裁時,他們看到的是沉穩內斂的有為青年,而非一個時髦的紈褲子弟,他們絕不可能看到顯露出私人懶情的史恩·瓊斯,在外人面前,他完美地扮演企業強人的角色,但私底下,他的體內還住著另外一個男人,叫羅倫·諾頓。

    沒錯,羅倫·諾頓的本名就叫史恩·瓊斯,美國瓊斯集團唯一的繼承人,當年在權勢的保護下,沒有人知道這兩個名字之間的關係,至今亦是,沒人敢輕言斷定他們即是同一個人。

    若不是丹尼爾身份的特殊,一天到晚跟在總裁的身邊,也許他也和一般人一樣,為兩人的相似度而胡亂臆測著。

    「就算全世界都忘了那件事,我也不可能忘,我發過誓一定要為溫蒂報仇!」史恩掄緊拳頭用力在桌面落下一拳。

    復仇的怒火在他胸中爆發,愈燒愈猛烈,直到他的眼睛亦跟著燃燒起來。

    「總裁,你知道老總裁不喜歡你以前在娛樂圈的事,他不希望讓外界知曉你曾經當過歌星——」

    「還輪不到你來提醒我該怎麼做!」史恩的雙眼進射出兩道銳利的精光,「我可以讓你事先明白,我尚未對社會大眾證實羅倫與史恩的關係並不是因為我父親的忌諱,我完全是為了我自己,因為我要殺個對方措手不及。」

    一股恨意深植在他的靈魂深處,如同困在他體內的野獸,幾年來他不斷地以復仇的慾望餵食它,就怕自己會忘了報仇。

    「總裁……」

    丹尼爾的苦口婆心宣告無效,他明瞭外面的風風雨雨對史恩來說只是浮雲流水,他一點也不介意。

    「去準備下個星期的台灣之行吧,你的疑惑會在台灣得到滿意的答覆。」

    「你叫倉萲舞,是吧;」

    倉萲舞從沙發上站起身,繞著竹家帶領進門的女人轉了一圈,然後又回到原先的位子坐下。

    「是。」以這樣的問答當作開場白,倉萲舞覺得好生疏,這汝是一對親生父女的對話方式嗎?

    「我會讓你改姓,從明天開始,你就是宋萲舞,倉萲舞將不再存在。」

    「為什麼?」倉萲舞心悸,不假思索地問道。

    「你既是我宋家的女兒,就得姓宋。」宋容濤不容置疑地掃了她一眼。

    「可是我從母姓都二是七年了……」

    「你媽部死了,而且你現在要認祖歸宗,哪還能從外姓?」宋容濤惱怒她的不只知變通,「我相信你在知道我這個的身份後,一定徹底瞭解過我了,那麼你該曉得現在宋家只剩我——一個人,如果你回來,以後鑫華時報就是你的了。」

    「我已經有一家服飾店了。」萬般思緒衝過心頭,倉萲舞不喜歡他說話的門吻。

    她回到宋家,是因為母親死前的遺願,絕不是貪圖宋家的財產或是社會地位。

    宋容濤哼出一記冷冷的氣息,「你不會天真的以為後半輩子依賴那家服飾店過活就可以了吧?它只剩一個空殼子罷了,這幾年來都是我拿錢在填補虧損——」

    「不……」

    「你那個疼女兒過頭的母親,為了你那可笑的追星舉動,兩個月就向我伸手要錢,讓你補習英文、打國際電話和外國朋友聊天……你以為做這些事需要的花費很少嗎?」

    宋容濤翻開一本帳,「這裡頭很詳細地記錄我拿出去的每一筆款項,若你仍不相信,你可以再去銀行調出我匯到她戶頭下的舊帳。」

    「她沒有告訴我……」他指證歷歷,倉萲舞卻拚命地搖頭,難以置信這如同晴天霹靂的真相。

    「她怎麼會告訴你?只要你快樂,你要什麼她都會幫你想辦法,反正還有我這個經濟後盾,你們母女當然可以放縱的索取了。」宋容濤不屑地譏嘲。

    「不是這樣的……」

    突然,倉萲舞感覺自己好自私,她不知道自己的追星舉動帶給母親那麼大的經濟壓力,更不知道原來母親隱瞞了那麼多事。

    她懂母親的心情,更知曉母親有多麼不希望再和她的親生父親有所牽扯,可是為了她這個不孝的女兒,母親竟低聲下氣地向他求援。

    母親沒必要這麼做的,明明知道自己的女兒追逐的是一個永遠不可能的幻夢,她為什麼不阻止,反而還鼓勵她喜歡就要勇敢追求……

    「我不想聽你的解釋,我只知道自己砸了不少錢在你身上是不爭的事實,既然如此,你當然有義務為我做任何事開償還了。」宋容濤斜睨她一眼

    「你那份在兒童美語任課的工作明天就辭掉,然後到報社上班。」

    「我不是新聞系的學生——」

    宋容濤不聽她的理由,「那你恐怕要比別人付出多一倍的努力了,怪只怪你當初選錯科系就讀。我會找一個資深記者帶你跑財經新聞,以後報社就是你的了,你最好有擔當一點。」

    「但這不是我的興趣——」倉萲舞覺得自己彷彿是傀儡般受人操縱。

    「興趣是可以培養的,你得照著我的意思去發展未來,只能喜歡傳播工作。」

    聞言,倉萲舞怔住了。一夜之間她從備受寵愛的小孩變成一個要靠陌生男人救濟的可憐蟲。

    她一個人也是可以好好生活的,為什麼母親非要叫她認祖歸宗不可?

    她知道自己會聽從母親的話,但卻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變成這個樣子。

    眼前這個她必須稱之為父親的男人,對她毫無感情,她可以輕易地感覺到。她原本已經不快樂的日子,會不會因此更加慘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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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明山仰德大道上的柏翠山莊,價值高達八億三千萬的頂級毫宅待售五年多,在三天前終於被買下來,而且是一塊錢也未殺價的大方利落。

    台灣的建築及房屋中介業紛紛臆測,是誰擁有如此雄厚的財力?但屋主礙於買方的條件要求,一句話也不敢對外洩漏。

    正當社會大眾也受感染而熱切討論的同時,各家媒體報紙都收到通知,表示柏翠山莊的新主人要接受訪問,於是就形成此刻的盛況——

    一台又一台架好的攝影機、一支又一支擺在桌上的麥克風,鬧烘烘的記者們聊天打發時間,耐心地等待神秘人物的出現。

    說來好笑,沒人知道這號神秘人物是何方神聖,但大家卻一致沉陷於他所特意營造的神秘氣氛裡,跳脫不得,想要瞭解他的好奇心旺盛狂飆。

    其實台灣企業界出得起此價錢購屋的有錢人比比皆是,可是所有人都一口斷定買主絕非道地的台灣人。雖然宋萲舞自己也覺得荒謬,但她卻也是其中盲目的一員——她代表鑫華時報出席。

    對比著室內的嘈雜,西落的太陽沉靜得那麼詭異,像顆紅色星球懸掛在地平線上。白玫瑰為花園覆上一床芳香,杏黃色的餘暉輕吻著花朵,花台的基座附近已有雜草冒出來,但有幾朵花兒仍從鋪砌的石塊和草叢中挺出,在石壁間投下迷人的魔網。

    這一幕才被眼睛攝入不久,還清楚地停駐在她的腦海裡,哪知月亮已在不知不覺間緩緩升起,就像一個可以伸手去觸碰的球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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