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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文 / 喬南儀

    「夠了,別開槍,我還想留他的命。」周克誠低吼著,所有的手下紛紛退開。

    「別做無謂的掙扎,叢皓。我這些兄弟很難惹的。」他看著跪在地上喘氣的叢皓,手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柄亮晃晃的刀。「聽著,你多延一分鐘,我就在她臉上割劃一道,讓這張美麗的臉變成大花臉。別以為我只是說著玩的!」

    叢皓霎時凍住,看著周克誠獰笑著,手上的刀慢慢地移上了繆令襄的脖子,然後貼住她的臉頰;他瞬時感到熱浪沖上頭頂,全身的血液似乎在剎那間凝結了。

    「就算你殺了我,他也不會簽的,你死了這條心吧。」繆令襄毫不畏懼地直視著周克誠,從牙縫裡進出聲,「別忘了叢皓恨我,我對他根本沒有任何重要性,他不可能為了我而放棄他的企業王國。你想利用我威脅他,根本是白費力氣。」

    「既然如此,我就先殺了你,再一槍轟掉他的腦袋,讓你們兩個曝屍在這個荒島上,和那些野獸禿鷹為伴。」見她臉色慘白,周克誠轉頭望向叢皓。「怎麼樣?你要我先殺了她,還是簽下合約?」

    繆令襄閉上眼睛,感覺冰冷的刀鋒抵在她的臉頰上,但是她不在乎。她的感官早巳麻木,知覺到的只有深入骨髓的寒冷和絕望。

    「好,我簽!」叢皓突然出聲,嗓音粗嘎,「只要你別傷害她,我簽。」

    她睜開跟睛,驚愕地張大了口。他答應了?她瞪視著他平靜的表情。為了她,他居然願意放棄一切?她閉上眼睛,淚水溢出她緊閉的睫毛。是她,都是她將他們帶進如此險惡的情勢,讓他失去了一切;都是她害了他。從沒有一刻;她如此痛恨自己。

    她看著叢皓在合約書上簽下了字,而後朝前遞出。「好了。」他平靜地道。

    周克誠瞥了他一眼,朝繆令襄努努下巴。「去拿過來。」他命令道,目光仍舊緊盯著叢皓。「如果讓我知道你耍詐,這個女人沒命了。」

    抵在身後的槍催促著她,繆令襄一步一步地向前,顫抖地從叢皓手上接過合約書。她不敢看他,即使她知道他一直緊盯著她。她轉過身朝周克誠的方向走去,看著他臉上得意的笑……

    她停下腳步,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慢慢地將手上的合約書撕成兩半。

    她聽見叢皓在她身後倒抽了一口氣,但她沒有回頭,而是對周克誠綻開一個燦爛的微笑。他的笑容先是僵在臉上,而後是致命的狂怒。

    「媽的,你居然敢背叛我!」他暴怒地吼道,一把抽出腰間的槍瞄準了叢皓。

    「不!」繆令襄低喊一聲,不假思索地轉身撲向叢皓,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他;幾乎就在同時,槍聲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她只模糊地感覺右肩胛上一陣燒灼,整個人立刻往前撲倒。

    「令襄?」

    朦朧中,她聽見叢皓焦急的聲音傳來,有力的手臂撐住了她癱軟的身軀。似乎有更多人來了,然後是更多的槍聲響起,她只模糊地聽見一陣轟隆的巨響在頭頂盤旋,強烈的颶風捲起來片風沙,似乎連地面都為之震動。

    她張開眼睛,瞧見叢皓的臉在她上方。

    「叢皓?」

    她聽見另—個男人的聲音焦急地響起,不是周克誠的聲音。她不知道那是誰,也不在乎,所有的聲音在她腦裡匯成一股嘈雜的聲浪,然百她捕捉不到那些聲音,眼前凝住的只有叢皓的臉。「你沒事吧,叢皓?」她喃喃地道,努力想看清他的臉。他的額頭冒出冷汗,臉色發白;好奇怪,她從未見過叢皓失去控制的模樣,即使是周克誠用槍指著他,他也未曾失去他的冷靜。她想抬起手碰觸他,終究是無力地垂下。

    「該死!」叢皓有力的手臂將她抱起,開始爆出一連串咒罵,他回過頭去狂亂地吼著,「直升機呢?有醫生嗎?天殺的,馬上送她到醫院去!」

    第十章

    繆令襄從混沌的意識中悠然醒轉,映人眼裡的是滿室溫煦的陽光。

    她眨了眨眼,瞪視著雪白天花板上那盞精緻的吊燈,一時間不知自己身在何處。這裡是哪裡?她微微轉動頭部,在恍惚和清醒之間飄浮著,試著想把散亂的心思聚攏、理出一條頭緒。

    她掙扎著想起身,然而右肩上傳來的悶痛令她畏縮了一下。

    「你醒了。」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而後是一雙女性的手按住了她。「別起來,你的傷口正要癒合呢,乖乖躺著。」

    繆令襄躺回枕上,看著這位和自己年紀相仿的美麗女子。不知怎的,她覺得這個女人似乎有些面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慢慢來。」女子溫和地道,朝她漾起一個微笑。「你記得發生了什麼事嗎?」

    發生了什麼事?她迷迷糊糊地想著。逐漸的,她的意識清明了起來,她憶起了她和叢皓在那個小島上,周克誠對著他們開槍,她也記起自己轉身護住叢皓……

    「你是誰?」她沙啞地出聲。

    「我姓寧,寧尚萱,是叢皓的朋友。」

    寧尚萱?繆令襄微微蹙眉。她記起來了,寧尚萱,某大名門的千金小姐,也是傳聞中叢皓的未婚妻。她曾經在雜誌上看過她和叢皓合照的照片,難怪她一直覺得眼熟……

    「你知道嗎,你把我們大家都嚇壞了。」寧尚萱在床邊坐下,神情嚴肅地道:「你傷得不輕!子彈打中了你的右肩,流了很多血,你還因此發高燒昏迷了好幾天,不過醫生說你已經沒事了。你現在覺得怎樣?」

    「我……很好。」她垂下睫毛,有些遲疑地問道:「他沒事吧?」

    「淮?」她揚起一道秀眉。「叢皓?他沒事。你這些天一直高燒不退,他寸步不離地守在你床邊,要不是醫生再三跟他保證你已經脫離了危險期,他恐怕還不肯回去休息呢。」

    噢!繆令襄輕吁了一口氣。「他沒事就好。」她喃喃地道,全身彷彿虛脫了般。直到這時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擔心,想到他的襯衫被鮮血染紅的模樣……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原來你就是繆令襄。」寧尚萱若有所思地道,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

    「你認識我?」

    「就算原先不認識,現在也認識了。我原本以為你是個心機深沉、應付男人的手腕十分高明的交際花,才會把叢皓要得團團轉之後一走了之。不過你似乎和我想的不太一樣。」她審視的目光在她身上轉。「你比我想像中要漂亮多了,也難怪他一直對你念念不忘。」

    她毫不掩飾的讚美令繆令襄有些不自在。漂亮?說是狼狽還不多。她不知道自己在寧尚萱眼中看來是什麼樣子的,但她卻很清楚自己現在的模樣:頭髮散亂、神情憔悴,再加上覆在肩膀上的層層紗布,看來一定慘不忍睹。

    「我不是有意那樣做。」她輕聲說道。

    「我知道,否則你也不會奮不顧身,去幫他擋那顆要命的子彈了,是不是?」

    繆令襄話還未出口,門上傳來一聲輕叩。

    「我可以進忙嗎?」范洛亨探頭進來。

    寧尚萱皺起眉。「醫生說她不能有訪客。」

    「那你怎麼還在這裡打擾人家?」他睨了她一眼。

    「你……」

    「放心,我剛剛去問過醫生了,醫生說沒什麼問題。」范洛亨合上門走了進來,將一大束粉紅色的玫瑰花送到繆令襄面前。「送你的,祝你早日康復!」

    「謝謝。」她接了過來,感到有些侷促。她想不止是寧尚萱,大概連范洛亭也都知道她和叢皓五年前所有的事了。

    「沒想到我們居然會在這個情況下再度見面,嗯?」范洛亨朝她咧嘴—笑。

    繆令襄勉強一笑,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讓令襄尷尬了,真沒禮貌。」寧尚萱適時替她解了圍。「叢皓呢?」

    「他有些事要處理,暫時走不開身。」

    「喔。」寧尚萱挑挑眉毛,睨了繆令襄手上的花束一眼。「這種人的花可以不用收了,我幫你把花丟出去外面,你說怎樣?」

    「喂!」范洛亨皺起眉頭。

    寧尚萱咯咯笑了起來,朝繆令襄眨眨眼;她不禁也被他們逗笑了起來,原有的一絲不安也退去了。

    「我想你會想知道周克誠現在的情形。」玩笑過後,范洛亭正色說道:「他和他的手下已經被警方逮捕,目前已被押解回美國接受調查,以綁架勒贖和謀殺的罪名接受審判;一旦判刑確定,他永遠都不可能再有機會威脅你了。」

    繆令襄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抱著花束。她並不惋惜周克誠會有這樣的下場,只是隱隱為他感到心痛。如果不是他執迷不悟、一錯再錯,或許情況不會落到如此地步;這都是他罪有應得,又怨得了誰呢?

    范洛亨打量了她半晌,才緩緩問道:「你記得你中槍之後的事嗎?」

    她頓了一下,然後搖搖頭。「我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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