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 文 / 喬南儀
席與蝶沒有說話,也沒有掙扎,全副的心思都在眼前的褚拓身上。他身上的白襯衫已經被扯破,肩上和手臂上的血跡染紅了整件上衣,然而他依舊站得筆直,目光一瞬也不瞬地停在她臉上。
他在害怕,她驀然察覺,他是真的恐懼,為她的安危擔憂。
「別管我,褚拓,他不會傷害我的。」她輕聲說道,感覺饒邦睿鉗制在她脖了上的力量更緊。
「那你就試試看,我可愛的未婚妻。」饒邦睿冷笑一聲,手上的刀刃揚起。
就在此時,一聲槍響劃破了暗夜的寧靜,席與蝶只聽到饒邦睿痛呼了一聲,然後褚拓朝她撲了過來,用身體護住她往下跌落的身子。
「與蝶,你沒事吧?」恍惚中,她聽到褚拓的聲音在問,充滿焦急和緊張,「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我……我沒事。」她昏眩了一下,回頭看見饒邦睿的右手掌正汨汨的湧出鮮血,褚磊和席為丞正合力將他壓制在地上。她回過頭來,望見褚拓肩上仍滲出血來,她焦急地喊,「褚拓,你的手臂……你該上醫院。」
「去他的醫院。」他的手指掐入她的肩膀,想狠狠地搖晃她,懲罰她讓他懼怕得差點發狂。他咬牙切齒地低吼著,「該死,你嚇得我差點心臟病發,只要我再慢半秒鐘,他的刀就會割斷你的喉嚨,你知不知道?」
席與蝶抓住他肌肉噴起的手臂,望見他眼裡滿溢的關懷,還有燃燒的熾熱火焰。他是真的在乎她。她凝視著他繃緊的臉孔,忍不住漾開微笑。
「我愛你。」她輕聲呢喃。
她溫暖的柔聲低語穿透了褚拓的冰冷自制,他投降般地呻吟一聲,手臂緊鎖住她,將她緊緊地擁入懷裡。
「我不會再放你走了,與蝶。」他喃喃說道。
遠方的警笛聲由遠而近,然而他們都沒有注意到。此時此刻,她就在他懷裡,只要有她,他什麼都不在乎了。
之後,饒邦睿以恐嚇、蓄意傷害和非法持有槍械等罪名被收押禁見。
席為丞也在事後向褚拓坦承當年因為一時衝動,聽了饒邦睿的唆使而將他推落「藍天使號」的一切經過。這些年來他一直受良心的譴責,能坦白承認錯誤讓他彷彿放下心中一塊大石,感到平靜而坦然。
他知道與蝶愛的始終是褚拓,他實在不忍心看著與蝶因為這件事而蒙受不白之冤。再說褚、席兩家的誤會已經冰釋,饒邦睿也說明了他對席家始終是別有目的,幾經思考之後,他決定向與蝶坦承一切,並且在饒邦睿去找褚拓談判時通知褚磊,及時制止了一樁可能發生的悲劇。
「你打算怎麼做,大哥?」褚磊問道。「對席為丞提出告訴?」
褚拓的反應是不置可否。「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不是嗎?再說褚拓只是受人唆使,並不是真的想置我於死地。既然饒邦睿已經接受了法律的制裁,席為丞又有悔過之心,我又何必非要追究到底?」
褚磊對他的決定沒有表示任何意見,大概也知道他原先就沒有打算再追究下去,倒是席振旭在事件過後到公司來找他,對他表示深深的歉意。
「邦睿這個孩子……是我教育不當,我不知道他居然會做出這種事來。」席振旭有些感慨地道:「當年他父母的事,讓我對他一直很內疚,我以為栽培他、把我的公司交給他可以稍稍彌補這個遺憾,沒想到他……我代邦睿向你道歉。」
就這樣,事情總算告一段落。褚拓的傷口經過包紮後已無大礙,公司的業務也照常運作,然而連續幾天的公事纏身,讓他一直沒有機會和席與蝶單獨相處,焦躁和鬱悶開始令他坐立難安。
今天,莫倩妮以慶祝他傷勢復原為由,在褚家宅邸前的庭院辦了個小型的派對。除了幾位較為親近的親友之外,席振東、席振旭、席為丞和席與蝶自然也應邀出席。
派對在輕鬆熱絡的氣氛下展開,然而褚拓根本不知道自己一整個晚上到底吃了些什麼、說了些什麼話。他一直心神不定,目光不曾須臾離開過席與蝶。不過她似乎沒有時間注意到他,她對所有與會的賓客巧笑倩兮,和每位前來邀舞的男士跳舞,就是沒空瞧他一眼。
當褚拓發現褚磊、席為丞還有烏立礎這三個傢伙霸佔了她的每一支舞時,他再也忍不住了。
他走向前去,彬彬有禮地道:「席小姐,我有這個榮幸請你跳支舞嗎?」
「你沒瞧見席小姐正忙著嗎?」褚磊露齒一笑,一點也沒有讓步的意思。
「我想你今晚已經跳夠了。」不顧褚磊抗議的哇哇叫,他不由分說地拉住席與蝶的手走到另一邊去。
她柔順地任他握住她的手,直到他們走到一個僻靜的角落。
「謝天謝地,幸好他是我弟弟,否則我可不會對他這麼客氣。」他咕噥著。
席與蝶只是淺淺一笑,本能的去觸摸他肩上的傷。
「你的傷口怎麼樣了?」她柔聲問道。「還疼嗎?」
「唔,我懷疑你是否真的關心我的傷勢。」褚拓從鼻子裡哼著,「我敢打賭,你被今晚在場的所有男士眾星拱月,根本瞧都沒瞧過我一眼。」
他話裡的醋意讓她微笑了起來。
「我倒有件事想問你。」她停了停,而後微歎了一聲。「我不知道邦睿居然會這麼做,他是什麼時候去找你的?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說了你會信嗎?別忘了你之前還那麼堅定的想嫁給他,我可不想被冠上譭謗情敵的罪名。」褚拓揚起一道濃眉,邪邪地看著她。「既然我救了你一命,你打算用什麼來回報我?」
「你想要什麼?」她低喃著,感覺自己在他的注視下臉紅起來。
「以身相許,如何?」他沙啞地說道,手指在她小巧的下巴愛憐地逗留。「嫁給我,與蝶。」
席與蝶凝視著他,他眼裡一閃而過的火光令她呼吸一緊,懷疑自己是否洩露了太多的感情。
她垂下睫毛,低聲說道:「你不必娶我,褚拓,我並沒有要你……」
她沒有說完,因為他已經俯下頭來,用唇封住她的呢喃。她輕顫地貼近他,感覺他結實的身體充滿熱力。他的心跳加快,擁住她的手臂更加用力。
「可是我要娶你,要你成為我的妻子,這是讓你留在我身邊唯一的方法。」他的嘴唇在她柔嫩的頰邊磨蹭。「我愛你,與蝶,從你還是個小女孩時我就愛你了。坦白說,我那時真覺得是自己是個心理變態的糟老頭子,居然為一個小我整整七歲的女孩魂縈夢牽。有一陣子我真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否則怎麼會像個害怕相思病的毛頭小鬼一樣,眼睛裡除了你的身影之外,什麼都看不見。」
他抱怨的語氣令她微笑了起來。
「真的嗎?我看你在其他女人的面前正常得很,一點也不像是個墜入情網的人。」席與蝶半開玩笑地說著。
「也許等一下,我會讓你覺得很像。」他的聲音沙啞,眼睛閃閃發亮。
她還來不及反應,他已經一把抱起她朝樓梯走去。
「你幹什麼?褚拓!」她掙扎著,低聲嚷道:「你瘋了?大家都還在,你媽和我爸……他們會怎麼想?」
「他們都知道我們要結婚了,那些傢伙如果夠識相的話,就不會來打擾我們。」
褚拓踢上房門,將她輕放在床上,在她耳畔喃喃低語,「當饒邦睿的刀子抵在你的脖子上時,我這輩子從來不曾那麼害怕過,那一刻我就知道,如果我失去了你,那麼我的生命就再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席與蝶凝望著他,感覺淚意泛上眼眶,唇瓣微微顫抖。他俯下頭,輕吻她的眼瞼,而後停在她的唇上。
「我還有個問題。」她的手指輕撩著他頸後的髮絲。「『堤阿默』是什麼意思?」
褚拓揚起眉毛,顯然也憶起了他上次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說出這句話。一絲笑意閃過他的眼裡,令她的雙頰染上紅暈。
「我不明白當然要問哪,搞不好這是你哪個女朋友的名字呢!」她噘起嘴巴輕聲嘀咕。
他的笑意更深,而後低低的笑聲躍出了他的胸膛,察覺她困窘地想掙開,他將她的下巴扳了回來,讓她直視著他。
「『堤阿默』是拉丁文,意思是我愛你。」褚拓輕柔地道,手指深入她頸後的髮絲。「我愛你,與蝶。愛你的勇氣、你的固執、你的本性……只因為你是你。我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能如此牽動我的心,佔領我的思緒,征服我的靈魂。這麼說你滿意了嗎?」
「噢。」席與蝶柔聲吐氣,手指輕觸他微刺的頰邊。「滿意了。」
「那麼,你是否願意嫁給這個為你瘋狂著迷的男人?」他的聲音變得粗嗄,柔聲催促,「快說好,親愛的。」
「好。」望見他深邃的眸裡射出的笑意,她漾開微笑,似笑非笑地瞅著他看。「這證明了習於奪取的褚總裁,沒有得不到的俘虜,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