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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文 / 喬南儀

    房玄菱伸手接過卡片,看著連雅晴消失在她的視線裡,思緒仍在方纔的一番對話上。

    人傑為什麼又去找譚森?是因為長興實業又出了什麼問題,或是他又想向譚森做什麼非分的要求?最後這個念頭令她惴惴不安。

    她看了一下手錶,才五點多,譚森應該還在公司裡。幾經思考之後,她決定到他的住處去等他。

    如果人傑果真對他做了過分的要求,她絕不能坐視不理。

    進了譚森居住的高級大廈,房玄菱用連雅晴給她的鑰匙開了門。關上大門之後,她走向客廳中央那組寬大的黑皮沙發,環視著整個偌大的空間。

    近百坪的公寓十分寬敞豪華,卻又顯得如此單調冷清,彷彿它只是一個暫時的落腳處,而不是一個家。

    她想著譚森這些年來的經歷,想著他是如何憑自己的努力才有今天的成就。她走向前去拉開那一整面落地窗簾,黃昏的餘暉由窗外灑了進來,為這個陽剛味十足的男性空間帶來一絲暖意。

    她轉回視線,瞧見他的西裝外套隨意地擱在皮革沙發上。她拿起那件外套,將手臂滑入寬大的衣袖內,深深吸入屬於他的男性氣息,彷彿感覺他就這麼環住她。

    她突然熱切地渴望著他低沉柔和的嗓音,想念他性感的唇角所展現出令她心醉的微笑,和在他寬闊的懷中安全與被保護的感覺,然而他卻不在這裡,無法即時驅走她心裡孤獨和苦澀的感覺。

    別再自怨自艾了,房玄菱。她歎息地勸慰自己。無論如何,愛他是她自己的選擇,即使譚森並沒有相同的回報,又有什麼關係呢?

    房玄菱走到沙發上坐下,將圍在肩上的外套拉緊了些,整個人蜷縮到沙發上。她覺得有些疲倦,但卻不想睡,或許只是小憩一下,她告訴自己,直到譚森回來為止……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著的,只知道當她醒來時,落地窗外的天色已暗,四周只亮著一盞氤氳柔和的燈光。她的視線緩緩從天花板上轉了回來,一眼便瞧見譚森正背對著她站在落地窗前。

    房玄菱猛然起身,這才發現身上蓋著一條溫暖的毛毯。前方的譚森顯然也聽到聲響,回過頭來看她。儘管工作了一整天,他看起來仍然英俊、高大得懾人心神,令她的心跳頓時加速。

    「你回來了。」她不自在地問,雙手侷促地抓著由身上落下的毛毯。腕上的表指向八點,這麼說,她已經睡了將近三個小時。

    想到他不知道這樣看了她沉睡的模樣多久,一陣燥熱襲上臉頰。

    「嗯,回來好一會兒了,看你很累的樣子,不想吵醒你。」他看著她因剛甦醒而暈紅的臉龐,隱忍住再度碰觸她的衝動。

    「雅晴給了我這裡的鑰匙,我就過來了。」她的表情仍然拘謹,身子不安地扭動。「我不知道你幾點才會離開公司,所以只好到這兒來等你,我只是想休息一會兒,沒想到不知不覺就……」

    她幾乎是喋喋不休,她知道,卻無法克制自己,直到他出聲打斷了她。

    「玄菱。」他沙啞地喚道。「過來。」

    她先是凝視著他,而後綻開微笑,沒有遲疑地朝他奔去。譚森立刻將她擁入懷裡,彷彿他們分開了好幾年,而不是只有短短幾天。

    房玄菱柔順地環抱著他,聞著他身上沐浴過後的清香,乾淨、清爽,帶著一點白蘭地的溫熱氣息。除了他的懷抱,她再也不想去別的地方。

    「還好嗎?」他聲音低沉地說,大手輕觸過她的背脊。「我有沒有傷了你?」

    「沒有。」她知道他問的是什麼,突然覺得羞於面對他。

    譚森將她鬆開了一點,眼裡有著困惑。「那你那天為什麼不告而別?」

    「因為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是不是還要我。」她嚥了一口口水,聲音幾乎低不可聞。「我知道那對你而言並不代表什麼,你一定早就習慣了……」

    話沒有說完,因為他已經板住她的肩膀,俯下頭來注視她的眼睛。

    「不准這麼想!」他嗓音粗啞,表情十分嚴肅。「那對我很重要,玄菱!你對我很重要,永遠別懷疑這一點。」

    她被動地迎視著他,看著他眼中狂野深沉的神色。他只說她對他很重要,卻沒有提及其他,沒有任何誓言,沒有說他愛她,也沒有提議他們可以結婚。她垂下目光,無法遏阻心中微微的失落。

    但他沒有給她退縮的機會,雙手握住她的纖肩將她拉近,給了她一個甜蜜得令她神魂顛倒的吻。她昏眩地抓緊他胸前的衣衫,原有的猶豫和矛盾情緒全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這一刻,她明白自己下了一個重要的決定。如果命運往定她只能擁有他一段期間,那她便要全心全意地把握此刻。什麼都沒關係了,只要他要她,那就夠了。

    「嘿,你在想什麼?」他用下巴磨蹭著她的頭頂。

    「沒有。」她將臉頰靠著他的胸膛。「譚森?」

    「嗯?」

    「告訴我宋惟心的事。」她低喃道,察覺心裡居然冒出一絲酸意。「她對你也很重要嗎?」

    「我似乎聽到有人在興師問罪。你是在吃醋嗎?」見她鼓起腮幫子,他輕聲笑了,吻吻她嘟起的唇畔。「沒什麼好說的。我說過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幾乎都忘了她的長相。」「真的?」

    「真的!」他保證地道,朝她場起一道濃眉。「你來找我,就為了問我這個?」

    她搖搖頭,仍然有些躊躇,「雅晴告訴我,你和她分手了。為什麼?」

    譚森微微聳肩。「我和雅晴從來就不是那麼一回事,她也很清楚。」

    「但是連董事長他……」

    「我知道。」他先是靜寂了半晌,才沉吟地說道:「我以前從不認為我需要婚姻。但如果有一天我必須利用婚姻來達到某些目的,那我並不排斥這樣的安排,只是目前的我並不需要。」

    意思是,如果他必須要結婚,那麼他會選擇一樁能互蒙其利婚姻?

    房玄菱顫抖地吸了一口氣,不穩地開口,「以你目前的成就,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任何東西。」

    譚森沒有立刻回答。當他開口時,她不完全確定他的含意。

    「我不確定我得到了真正想要的東西。」他難解地低語,手指輕撫她柔嫩的臉頰。她先是一怔,當她思及他的言下之意時,心臟開始狂跳。

    他指的是她嗎?她陡地湧起一抹渴盼,然而另一個想法卻立刻推翻了它。

    不,不可能的!譚森說過他從不考慮婚姻,他指的或許是他的事業、他尚未達到的目標,那才是他想要的一切。

    「不談這個。」她努力不讓深沉的落寞顯現在臉上,故作輕快地道:「雅晴還告訴我,我哥到公司去找過你。是不是他又跟你要求什麼……」

    「不是。」他停了一下,才緩緩地說:「他只是來告訴我,這些年來,他始終還當我是他的兄弟。」

    「真的?」房玄菱感到意外極了。這麼說來,人傑終於願意拋開無謂的自尊,和譚森言歸於好了?「那太好了。我還以為你們打算結一輩子的仇呢。」她由衷地笑道。

    譚森的反應只是聳聳肩膀,漫不經心地摩挲著她的手指。

    「人傑告訴我,最近幼稚園似乎頗不平靜,前些天你還差點被車撞上。有沒有這回事?」

    「我哥太緊張了,我根本沒事。」她不想讓這話題破壞原本柔和的氣氛。「你吃晚飯了嗎?要

    不要我幫你弄些吃的?我去看看你的冰箱裡有什麼……」

    她想離開他的懷抱,他卻緊環住她不放。

    「我不餓!」譚森粗聲道,雙臂更加擁緊了她,讓她感覺他身軀的騷動。

    見鬼了,當她這軟玉溫香貼著他,用她身上的玫瑰香氣撩動他時,天知道他得花多大的意志力,才能抑制住自己立刻將她壓在身下翻雲覆雨的衝動。

    房玄菱顯然也察覺到他堅硬的慾望緊抵著自己,一張粉臉迅速漲得通紅。

    她抬起頭來看他,給了他一個無辜的粲然微笑。

    「我以為你工作了一天,現在應該餓了。」

    「不是你想的那種餓。」他低聲吼道。「別動,我只要抱著你就好。」

    她微笑了起來,那輕輕顫動似乎也傳染給他。她溫馴地靠著他,雙臂環往他強壯的脖子,滿足於這樣無聲勝有聲的平靜安詳。

    譚森將唇印在她帶著幽香的髮絲,感到心裡升起一抹溫暖的滿足感。

    這些年來,他一直讓自己的心塵封著,不去對人有太多感覺,只因為不在乎就不用擔心失去,然而玄菱卻又重新開啟了他心裡那道關閉已久的門,讓他在她面前無所遁形。他幾乎忘了沒有她的這些年來,自己是怎麼過的。

    想起人傑的警告,他不由得微微蹙眉。但他暫且按住,不打算讓她為這件事擔心。她對他是如此重要,有如空氣般不可或缺,他會竭盡所能地保護她,沒有人能自他身邊奪走她!「走吧,咱們出去吃飯。」譚森粗聲說道,壯士斷腕般地放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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