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喬南儀
「是的,你也知道這個事實,但你卻一味地怪罪譚森,以減輕宋惟心的移情別戀對你的自尊心所造成的傷害。」她朝他揚起一道秀眉。「宋惟心告訴你,說她愛的是你,但譚森卻一直鍥而不捨地追求她,逼她和你分手,是嗎?」
「當然!」房人傑肯定地點頭。
「那可真巧。有一次我聽見她也跟譚森說了同樣的話。」見他震驚的表情,她輕描淡寫地說:「相信我,一個十三歲的女孩有足夠的判斷力,明白這個女人根本是只拜金又虛榮的花蝴蝶。她故意離間你和譚森的感情,目的就是要看你們為她爭風吃醋。如果不是因為她,你和譚森也不會反目成仇,更不會僵持到現在了。」
「你在幫他說話?」房人傑微瞇起眼,一會兒後才慢慢地開口,「譚森給了你什麼好處?還是你迷上他了?」
房玄菱瞥開視線。「你在胡說什麼!」
她力持鎮定地反駁,心裡卻開始感到驚慌。她不想和人傑談論這個問題,現在還不是時候,她對譚森的感情太紊亂了,她不認為自己能夠坦然面對。
「別以為我不知道。」房人傑往後沉向椅背,斜睨著她。「你從小就喜歡他,總是跟在他後面
跑,即使他從來沒多看你一眼。」
是的,她知道這一點。房玄菱咬住嘴唇,抵抗心中的痛楚。
對當時是大學籃球隊裡風雲人物的譚森和房人傑而言,才十三歲的她只是個不起眼的小跟屁蟲,根本無法和那些追著他們尖叫的大學女生相比。
或許當時那個十三歲的小女孩還不懂什麼是愛,但現在的她卻再清楚不過。早在他們重逢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那份深藏的情愫不僅未因時間的阻隔而停止,反而愈趨強烈。
「那是小時候的事,不代表什麼。」
「最好是這樣。」房人傑強調地說:「你應該聽說過外頭那些流言蜚語,知道譚森這些年來風流情史不斷,上次我還聽說他和……」
「那不干我的事!」她甩甩頭,表現出一副毫不關心的模樣。「再說他身邊已經有了連雅晴,你還擔心什麼呢?」
房人傑沒有回答,目光仔細審視過她的表情。房玄菱保持表情平穩,衷心期望自己沒有顯露出絲毫情緒。
「我只是擔心你受到傷害,玄菱。」他的表情軟化了下來,過了半晌後才柔聲道:「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女人對他而言有如采囊取物,他根本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而定下來,你最好記住這一點。」
她知道!房玄菱別開目光,交握在膝上的手卻輕輕顫抖。不論她多麼極力告訴自己她不在乎,
這個事實仍然令她心中一痛。譚森已經不屬於她……
如果她不想讓自己愈陷愈深,她就必須將他的身影摒棄在腦海之外,和他保持距離。無論那有多麼困難,她都非這麼做不可!
第七章
房玄菱走進餐廳,一眼便瞧見孫承翰朝著她揮手。
「承翰。」她在他對面坐了下來,笑得眼都瞇了。「怎麼會想到找我吃飯?」
「怎麼,我不能約我心儀的女士一起吃飯?這是追求女人的第一步。」他朝她露出一口白牙。「沒有打擾你工作吧?」
「當然沒有,現在是午休時間。」她笑容可掬地道,揚手招來侍者點餐。
今天早上她在幼稚園裡接到孫承翰的電話,邀請她中午一起吃飯,她雖然有些意外,卻立即慨然地應允了。
她喜歡承翰,因為他隨和風趣,總是不吝於展露他的微笑,和他聊天是如此輕鬆愉快,讓她幾乎忘了這幾天紛擾的思緒。
「幼稚園情況還好嗎?」用餐過程中,孫承翰和她閒聊著。「我聽說李尚達這陣子被他老婆的贍養費官司整得灰頭土臉,他沒再去糾纏你吧?」
「沒有。」她搖頭。
自從那晚李尚達糾纏她卻被譚森撞見的隔天,他便到幼稚園來為他女兒辦了轉學手續。他對自己前一晚的「失態」佯裝若無其事,她也不多做評論,她相信自己冷漠的態度已經足以令他知難而退。
「你來找我,不會只為了和我聊這件事吧?」她揚眉問他。「有那麼明顯嗎?」他無辜的表情令她微笑了起來。他搔了搔頭,有些支支吾吾,「不過我是真的有件事想和你談談……」
「是什麼?」
「是關於……」他幾經猶豫,終於還是坦率地說了出來。「關於雅晴的事。」
「雅晴?」她感到訝異極了。「她怎麼了嗎?」
孫承翰往後靠著椅背,靜默了半晌才道:「相信你也知道雅晴的父親一直想將她嫁給譚森,但是譚森卻沒有結束單身生活的打算。你知道為什麼嗎?」
房玄菱先是一怔,而後疑問:「你和他認識這麼久,難道還不瞭解他嗎?」
「我和譚森雖然交情夠深厚,但我想我對他的認識,絕對沒有你來得深。我只能臆測是他父親早逝給他的打擊和影響。」
見她不說話,孫承翰頓了頓,有些躊躇地接了下去,「我和譚森是同時認識雅晴的。她父親和我們公司有往來,所以我們碰面的機會很多,也一直是很聊得來的朋友……」
「我瞭解。」她點頭,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將這些話告訴她。孫承翰先是困窘地搓搓下巴的青松,最後才苦笑地低語了一句,「但是她的目光卻始終不在我身上。」
房玄菱微微蹙眉,驀地一絲靈光閃過腦海。承翰對雅晴!她倏地明白了。
「你愛雅晴。」她低聲道。這句話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雅晴呢?你和她談過了嗎?」
「我怎麼能?她目前和譚森在一起,而譚森是我最好的朋友,這點基本的原則我還有。」他表情陰鬱。「與其說我有成人之美,倒不如說我更重視我和譚森之間的情誼。感情的事不能勉強,既然雅晴沒有選擇我,我也只能尊重她。」
房玄菱一時無言以對,只能注視著他有些落寞的表情。雖然他表面上裝做若無其事,眼裡卻有著掩飾不了的苦澀。她能瞭解他的心情,明瞭那種愛著一個人,卻又無法坦然向她傾訴的苦。
她本能地伸手覆住他的,給予他無言的安慰。
「我只是想找個人聊聊罷了,希望你不覺得太唐突。」他凝視她說。
「怎麼會呢?我很高興你願意把我當朋友,將你的心事告訴我。」她誠摯地說道。「但我還是要勸你一句,如果你愛雅晴,那你就要主動去爭取。她還沒有結婚不是嗎?不論她的答案如何,總比你一直憋在心裡好多了。」
雖是這麼說,但她卻心知肚明,勸告別人比自己實際行動來得容易多了。如果事情真的如此簡單,她為何不敢向譚森坦承自己的感情?她對自己苦笑了起來。
「我已經死心了。」孫承翰聳聳肩膀,反握住她的手詢問:「你呢?我聽說你和趙東恆這陣子走得很近,有沒有這回事?」「社交圈裡難道沒別的新聞了嗎?」她玩笑地反問。
「沒辦法,八卦人人愛傳。」他打趣地回道:「不過那傢伙太老了,根本配不上你。如何,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啊?」
「我才不想當另一個女人的替代品呢。」她輕哼著。
「我可是說真的。」見她嗤之以鼻的模樣,孫承翰自討沒趣地摸摸鼻樑,斜睨著她,「你不知道,當我告訴譚森我打算追求你時,那傢伙的表情難看得活像想把我一口吞掉。以他的標準,大概沒有任何男人配得上你。」
聽見譚森的名字,她的笑意微微隱去了。
「我還沒有結婚的打算。」她淡淡地說。「再者,我和誰交往都與他無關。他之所以答應我哥這個荒謬的要求,只因為他認為我們曾經幫助過他,所以有責任幫我找到一個好歸宿罷了。我很感激他的好意,但是我並不需要。」
孫承翰還想說話,但見她堅決的表情,還是決定不多做評論。
「譚森那天沒去參加陳議員娶媳婦的婚宴,連董事長有點不開心。他原本應該去接雅晴一起出席的。」見她有些怔忡,他表情溫和地問:「玄菱,你對譚森其實並不像表面上這樣不在乎的,是不是?」
「那又如何?他並不要我。強求而來的感情我寧可不要。」她直視著他,目光坦率而柔和。「就像你和雅晴。既然已經知道她有所愛的人,又能怎麼做呢?倒不如維持原狀,也許做朋友會
比做情人適合。」
「也許吧。」孫承翰歎息道,握住她的手至唇邊一吻,表情又回復原來的嬉皮笑臉。「不過我說要追求你可是認真的。我比趙東恆年輕英俊,身家條件也不比他差,希望你能慎重考慮。」
房玄菱想對他皺起眉毛,卻被他的表情逗得忍俊不住。她笑著任他握著她的手,兩人都沒察覺另一邊有雙炯然的目光定定地瞪視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