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喬楚

    但這卻不是真的，她很沮喪地提醒自己。如果歐陽勁中他想的話，絕對可以做出很大的破壞。

    她對歐陽勁磊並不存有什麼幻想，但是她知道他信任她，所以她希望這種情況維持不變，她無法面對他的輕蔑，再也不能！

    因為這次可能會對她造成永遠的毀滅性傷害。

    她沮喪地坐了下來，將臉埋入雙手之間。

    電話突然響了，令她幾乎彈跳了起來，她用顫抖的雙手拿起聽筒。

    「喂？」她很不確定地應了一聲。

    「盼盼？」

    歐陽勁磊沉穩的聲音像定心丸般，令她吁了口長氣。

    「呃，歐陽先生，是你，有什麼事嗎？」

    「這正是我要問妳的問題。」電話那一端傳來歐陽勁磊戲謔的聲音。

    她咬咬唇。

    「沒有──一切都很好。」

    「那妳的聲音為什麼怪怪的？」

    「我只是很驚訝你會打電話回來。」

    「我想跟妳談一下有關曉菲的情形。」

    「她今天的情況已經很穩定了，還有，她今天收養了一隻小狗。」

    「小狗？」

    「呃，是一隻流浪小狗。」她把情況大約向他說明，但卻保留了曉菲沒有上學這一件事。

    「只要牠不亂吠，不破壞傢俱，不隨便大小便，就可以進屋子來。」歐陽勁磊說出他答應收養的條件。

    「我會負責把牠訓練好的。」

    「我相信妳有這個能力，妳這樣『恰北北』，我看很少有敢不聽妳話的人。」他調侃著道。

    「我哪有恰北北。」情不自禁地，她大笑起來。「你把我說得好像母老虎。」

    「有時妳的確很像母老虎，像昨晚我還以為妳會衝上來咬我一口。」

    「我才不希望我的牙齒斷掉呢！」她譏笑地說。

    電話那一端傳來歐陽勁磊爽朗的笑聲。

    沈盼盼原本緊繃的情緒得到放鬆，她感到意外，平時他們互相躲避著對方，卻在此時可以相處得如此融洽。

    「我真希望我現在是在家裡。」他有感而發。

    「我也是──」她頓了一下，這樣不自覺的回答洩漏了她的心事。

    「怎麼了？」他的聲音帶著笑意。「我可不可以將之解釋妳在想我？」

    「我想你？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她沒好氣地說。

    一個輕輕的聲音使得她掉過頭去。

    令沉盼盼驚駭的是，她看到歐陽勁中正站在大門口注視著她。

    「如果沒什麼事就──掛電話吧！」她對著話筒那一端的歐陽勁磊說，但雙眸卻緊緊盯著歐陽勁中。

    「多聊一下，我還沒有睡意──」他的聲音充滿渴望，像個想要糖吃的小孩。

    「但我想睡了。」她不得不撒謊。「而且我明天一早還得送曉菲上學。」

    她知道歐陽勁中正拉長耳朵在偷聽。

    「好，那晚安了。」他有些依依不捨。

    「祝你有個好眠──」但她發現他已掛上電話了。

    「看來是妳的老闆跟妳在情話綿綿，多麼甜蜜呀！沒想到我那個木頭老哥竟然開竅了！」

    沉盼盼咬牙切齒地看著他。

    「你不是去俱樂部了嗎？」

    「我突然不想去了，我想早點上床睡覺。怎樣，妳要不要陪我──」

    沉盼盼知道跟這種人渣說話根本是白費力氣，她轉身走向樓梯。

    「喂，房門鎖好。」他邪惡地吹著口哨。「我怕我晚上跑錯了房間。」

    沉盼盼即使上了房鎖仍感到害怕，不得已，她拿了一些必需品，然後迅速走進歐陽勁磊的房間。

    曉菲睡得很沉，當沉盼盼小心翼翼地掀起被子，躺到她身邊時，她動也沒有動一下。

    雖然感到疲倦，但沉盼盼就是睡不著，滿腦子都是歐陽勁磊的身影、他說過的話。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恨他，以為自己才是受害者，沒想到他同樣也是受害者。

    同父異母的弟弟和自己的妻子背叛了他，他一定很痛苦。

    她的淚水緩緩地滴落下來，她不知是為自己而哭，還是為了歐陽勁磊而哭。

    不，她該是為自己哭，而不是為了歐陽勁磊哭。

    但她騙不了自己，即使曾經恨過歐陽勁磊，她的恨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對他的愛意。

    第十章

    「叔叔為什麼會來？」

    第二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曉菲好奇地問。

    「這也是我們想知道的。」嬤嬤嘀咕地。

    「對不起！」沉盼盼充滿歉意地道：「他就這麼走進來，我也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才好。」

    「不是妳的錯。」嬤嬤安慰著她。

    「這傢伙心術不正，他每次來都是有目的的。」

    「他想做什麼？」她的心揪了一下？難道歐陽勁中是衝著她來的？

    「還是來要錢的！」嬤嬤搖著頭。「每天游手好閒，可悲啊！」

    「我好像聽到有人在說我的壞話！」歐陽勁中吊兒郎當地走了進來。

    「叔叔早！」曉菲毫無心機地向他問候。

    「早，曉菲乖！叔叔送妳去上學好不好？」

    「不必麻煩你！」沉盼盼打斷他的話。

    歐陽勁中無視她的反對，繼續利誘曉菲。

    「叔叔帶妳去上學，順便告訴妳有關妳媽咪的事。」說著，他便牽著曉菲走向沉盼盼。「車鑰匙拿來，我送曉菲去上學。」

    「我會送她去──」

    「盼盼，讓叔叔送我去上學吧。」曉菲要求著。

    沉盼盼十分猶豫，但是在嬤嬤的暗示下，她只好把車鑰匙交給他。

    「別擔心，他不敢對曉菲怎樣。」當歐陽勁中離去後嬤嬤說。

    「為什麼？」沉盼盼好奇。

    「因為曉菲她是──」嬤嬤欲言又止。「唉！曉菲是他的女兒！」

    沉盼盼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很訝異對嗎？」嬤嬤歎了口氣。「大少爺就是人好、心軟，明知曉菲不是自己的親骨肉還這麼關心、疼愛她，甚至為了爭取曉菲的監護權花了一大筆錢！但這兩個禽獸非但沒有感激，還以曉菲做為勒索的手段，他們以為大少爺不知道事實的真相，他們真的很過分！大少爺什麼都知道，只是為了保護曉菲才保持沉默。」

    「保護曉菲？」

    「大少爺說曉菲是無辜的，如果他不保護她，她可能會過得很悲慘。老天爺真不公平，像大少爺這麼好的男人，竟給了他這樣可惡的弟弟和妻子。」

    聽到嬤嬤的這一席話，沉盼盼情不自禁地心疼起歐陽勁磊，更改變了對他舊有的印象。

    二十分鐘後，歐陽勁中獨自一人回來了。

    「曉菲愈來愈可愛了！」他大剌剌地坐在沙發上。「學妹，替我倒杯咖啡吧！」

    「你不是我的老闆，無權支使我。」她不理會他。

    「如果我告訴妳我喝完咖啡就離開，妳會不會給我好一點的臉色看？」

    「你真的會離開？」

    「當然！」他灑脫地一笑。「也許以前我是過分了點，但是人是會改變的，我要謝謝妳對曉菲的照顧。」

    沉盼盼還是懷疑地瞪著他。

    「其實這次我回來是因為我將到越南去工作，會有好一陣子不能回來，所以特地來看曉菲。她是我的女兒，那個老太婆應該已經告訴妳了吧？」

    他完全不避諱告訴她實情。

    「你──」她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只好轉身去替他倒了杯咖啡。

    他接過咖啡，以少見的嚴肅表情向她道謝。

    「這些年妳一定很恨我吧？」歐陽勁中發自內心地說:「我想我欠妳一個道歉，年少輕狂做了很多錯事，我希望還來得及補救。所以妳放心，我不會告訴我哥六年前的事，甚至妳也不必告訴我哥我曾經來過。」

    「這怎麼可能？」

    「我跟曉菲約好了，而嬤嬤她是根本不屑提起我的。」他喝光咖啡，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可以答應我一個請求嗎？」

    「你說說看。」

    「替我好好照顧曉菲。」他伸出手。

    沉盼盼一直到此時此刻終於打開多年的心結，她與他握了握手，在這一剎那，她知道她終於可以擺脫六年前的夢魘。

    真正的解脫！

    也許是心中困擾多年的結打開了，沉盼盼感到好久不曾有過的快樂。

    她在接曉菲下課前，繞到附近的商店替曉菲選聖誕禮物。

    她替她選了一套日本動畫大師宮崎駿的動畫合集，還買了一些F4寫真集。

    至於送給嬤嬤的禮物是一件錦繡金絲花棉的背心，可是當她選購歐陽勁磊的禮物時，她卻有些不知所措。

    像他這樣的男人什麼也不缺……最後她選了最老土的禮物──毛線，因為她想替他打一件背心。

    晚餐過後，歐陽勁磊打了電話回來，沉盼盼還以為他會要她接電話，沒想到他竟跟曉菲說完電話後就掛上了。

    「爹地他明天晚上就會回來了。」曉菲愉快地說。

    「呃。」她覺得自己好愚蠢喔，她竟在期待跟他說電話。

    「盼盼，妳昨晚為什麼會跟我睡在一起？」曉菲好奇地問。

    「因為──」

    「因為妳也像我一樣想念我的爹地對不對？」曉菲接了她的話說。

    「不是這樣……」天哪！她發現曉菲好像十分想扮小紅娘。

    「盼盼，剛剛我向爹地要一份很特別的聖誕禮物。」曉菲神秘兮兮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