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喬楚
沉盼盼不得不佩服嬤嬤的巧思和好手藝。
當她吃完之後，她很熱烈地讚美嬤嬤，嬤嬤則開心地笑了起來。
「只是哄哄小孩子的食物而已。」嬤嬤謙虛地說。
「真的很好吃！」她笑著問：「下次可以請妳教我如何做兔子餃子嗎？」
「我會，我教妳。」曉菲舉起手。「我還會做老鼠餃子。」
「老鼠餃子？」可以吃嗎？沉盼盼懷疑。
「每次曉菲想捏兔子形狀都捏不好，結果──」
「兔子變老鼠？」她替嬤嬤把話說完，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有老鼠餃子的原因了。
「嬤嬤，我希望盼盼姐姐當我的新媽媽好不好？」曉菲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曉菲！」沉盼盼害羞地叫了一聲。
「當然可以，只要不是雪莉小姐就行了！」嬤嬤笑著附議。
「耶！耶！兩票對一票，我們贏了！」曉菲開心地大叫。
沉盼盼只能以沉默表示抗議，完全拿這一老一小沒轍。
和多數小孩一樣，曉菲很喜歡玩飛機棋。
她總是耍點小花招想要贏，一旦她沒有達成目的，就會不停噘嘴。
「曉菲，該洗澡了！」嬤嬤出現在門口，打斷她們的遊戲。
「不，我不要洗澡我想繼續玩！」曉菲反抗的噘起小嘴。
「不行，妳要聽嬤嬤的話，不然我就不跟妳玩遊戲了。」沉盼盼很嚴肅地看著她道:「而且是該妳上床睡覺的時候了，否則明天會起不來喔。」
「我討厭上學，我要等爹地回來！」曉菲拗起脾氣。
「又發脾氣了！」嬤嬤歎著氣。
沉盼盼將她抱住，然後輕聲安撫著。
「噓，乖，如果妳爹地回來見妳還沒睡覺，他會生嬤嬤的氣，也會生我的氣，說不定他永遠都不會讓我再來跟妳玩遊戲了。」天哪！她在說什麼啊？「所以妳必須決定妳要不要聽話。」
曉菲雙眸亮了起來，熠熠有神地注視著她。
「明天妳可以再來跟我玩遊戲嗎？」
「我不能保證，但我相信如果妳很乖，應該有機會吧。」她不想給曉菲太大的期望。「現在妳去洗澡，然後去睡覺。」
「我睡覺時，妳能念故事給我聽嗎？」她又提出小小的要求。
「好，但是只能念一個。」
「我要聽《哈利波特》第二集。」
「只有一個章節喔。」
「妳可以幫我洗澡嗎？」
「妳的要求還真多。」她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然後陪著曉菲進浴室。
幫小孩子洗澡不但一點也不輕鬆，也是很容易淋濕身子的。
尤其是那隻小鯨魚，一被緊緊按住就會噴濕每個人。
原本沉盼盼還試著阻止曉菲的惡作劇，但沒料到自己竟也童心未泯，跟曉菲打起水仗。
「天哪！你們簡直玩瘋了！」嬤嬤好笑地看著她。
最後，沉盼盼教曉菲如何往手上塗泡泡，然後吹指間晃動的五彩肥皂泡，才使遊戲告一段落。
「這是我最開心的一次洗澡。」曉菲在穿好衣服後，開心地抱著沉盼盼說。
沉盼盼讓她躺上床，然後為她念了一段《哈利波特》的故事。
「好了，快閉上眼睛睡覺。」沉盼盼給她一個晚安吻。
「可是爹地還沒回來。」她的小臉垮了下來。
「他去約會了，可能很晚才會回來，妳先睡覺吧。」她哄著曉菲。
「可是爹地答應我他會早點回來。」曉菲低低地說：「而且爹地知道我在等他。」
「曉菲乖！」她有些心酸，可以體會曉菲害怕父親被搶走的心情。「妳爹地他很愛妳，可是他也需要朋友。」
「但我真的不喜歡雪莉，如果爹地娶她，那爹地會不會不要我了？」
這是沉盼盼聽到最難過的一個問題，她輕輕地擁著曉菲小小的身子。
「妳爹地不會不要妳的，妳這麼可愛，誰都會要妳的。」
「我媽咪就不要我！」她傷心地說道：「雪莉說的。」
沉盼盼的手緊緊握著，她多希望自己的手是掐著雪莉的喉嚨，無法相信雪莉會對一個小女孩說出如此殘忍的話。
「May老師也說過。」曉菲聲音開始哽咽。「還有嬤嬤也告訴過我，爹地要媽咪在我和她喜歡的男人之間做出選擇，結果她選擇不要我。」
此刻，沉盼盼真不知道要說什麼。
「大人有很多事是小孩子無法明白的。」她只好如此說道。
曉菲沉默了片刻。「如果爹地喜歡的小姐說他必須在我和她之間做出選擇，他會選擇她而不要我嗎？」
「當然不會！」她必須給曉菲一點信心。「妳爹地他很愛妳的，不是嗎？而且我相信他愛妳勝過他自己。」
「妳怎麼知道？」
「因為我看得出來。」
沉盼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剛剛所說的話，她竟然在為歐陽勁磊說話──這個毀滅了她六年生活的壞蛋。
「妳先閉上眼睛，我再念一小段故事，也許一會兒妳爹地就會回來了。」
可是在她尚未念完故事時，曉菲已快要睡著了。她輕輕地合上書，準備起身離去時，一隻小手伸了出來，抓住她的手。
「別走。」曉菲咕噥地。
沉盼盼歎了口氣，又坐回原位，看著曉菲如天使般的睡臉，聽著她輕輕的呼吸。
就在此時，她的眼角餘光感覺到門口有輕微的晃動，她沒有回過頭。
「嬤嬤，曉菲已經睡著了。」
「不是嬤嬤，是我！」
第五章
當沉盼盼聽到那深沉的聲音時，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她連忙回過頭，難以置信地盯著慢慢走向她的歐陽勁磊。
「你回來了？我以為你不可能這麼早回來。」
「我想我該早點回來的，因為我答應過曉菲。」他很平穩地說，然後走到床邊，彎腰親吻曉菲甜美的笑臉。
很令沉盼盼意外地，他那張原本很嚴肅的臉在此刻變得好柔和。
「辛苦妳了。」他溫柔地對她笑了笑。「嬤嬤說妳很疼曉菲，連嬤嬤都說她很喜歡妳，這可是不容易的，嬤嬤很少喜歡一個人，尤其是不太熟悉的人。」
「嬤嬤太稱讚我了。」她連忙起身朝門口走去。「很晚了，我該回家了。」
「我可以跟妳談一下嗎？」他尾隨在後。「只是一下，不會耽擱妳太久的。」
沉盼盼發現自己的呼吸開始不穩起來。
「你想談什麼？」
「談有關妳和曉菲的事。」
「我和曉菲？」她怔了怔。
「來吧，嬤嬤已沖好茶在客廳了，妳不想讓她失望吧。」說著，他便大步走下樓。
沉盼盼知道自己沒有其它選擇，只好默默下樓。
「請坐。」歐陽勁磊指指他對面的沙發。「也許我們保持點距離，會讓妳感到自在些。」
算你有先見之明！她想。
「妳的茶要加糖嗎？」他很有禮貌地問。
「不用了，謝謝。」她看著他倒茶的手，不得不讚歎他有雙好看的手。
就在同時，歐陽勁磊突然抬起頭看向她，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她輕輕打了個呵欠。
「妳累了？」
「有一點。」
「在咖啡館工作相當辛苦吧？」
「工作哪有不辛苦的。」
「妳有沒有想到要換工作？」
「沒有。」她不想造成他的誤解。
「曉菲她希望妳可以當她的家教。」
「歐陽先生，我想我不是很合適的人選。」她冷冷地打斷他的想法。「曉菲也許需要一個家教，但不會是我。」
「為什麼？妳在怕什麼？」他盯著她的目光很尖銳，彷彿要看穿她心中的想法。
「我有什麼好怕的？」她防衛地拔尖音量。「你不覺得你的話很可笑嗎？」
「既然不怕，為什麼不接受挑戰？」
這分明是激將法！她才不會輕易上當。
「因為我比較喜歡在咖啡館工作。」
「如果曉菲聽到妳這麼說，一定會很難過。」
「歐陽先生，你別老拿曉菲來威脅我，如果她知道她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會更難過的。」
「哦？我是什麼樣的人呢？」他好奇地問。
「你是──」她頓住了。天哪！差一點她就說溜了口。
「嗯？」
「我不想探討一個跟我不相干的人！」對！不相干，以後她死也不會再見到他的！她對天發誓。
「剛才妳說話的口氣，讓我想到──」
他……他想到什麼？難道他想到六年前的那一夜了嗎？
OH！NO！不要，千萬不要！
「妳可知我想到什麼？」
「不知道！」她的心跳加速，開始後悔剛才沒堅持離開，好了，自食苦果了吧！
六年前她犯了一次錯，六年後她又犯同樣的錯！真是笨蛋啊！
「我想到曉菲長大的樣子。」
「什麼？」她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原來他想的不是她所想的。
「曉菲的脾氣十分倔強，她跟妳有點相像，難怪她會喜歡妳。」
她暗暗吁了口氣。
「這是貶多過褒吧？」她譏誚地。「你想罵人何必拐圈子呢？」
「我沒有惡意的。」他把話題又繞了回來。「下禮拜開始我會很忙，曉菲不能沒有人照顧。」
「那你就該快點登報找人。」
「上一次May老師的教訓讓我不敢再輕易把曉菲交給陌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