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喬楚
「主人他現在有事纏身,可能一時間還無法馬上返回,不過他來過電話,特別交待要好好招待小姐你。」
葉小曼一顆心上上下下的,一聽到可以暫時不與巴克雷見面,她一時鬆了口氣。可是這兒是巴克雷的家,他終究會回來,她還是得面對他的——唉!
「安薇小姐一定累了,我帶你去房間休息吧!」
瑪莉亞禮貌的帶著她走過大理石迴廊、拱門,來到一間非常舒適的臥房。
地上鋪有長毛地毯,高級絲綢縫製而成的貴妃椅,房中還有盥洗設備。
而更令葉小曼吃驚的是房間內的床,床邊有四根銅柱,還有浪漫的紗帳,這麼豪華又復古的地方使人有置身於夢中的錯覺感。
葉小曼不禁用手擰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哦!痛呀!證明自己不是在做夢。
「安薇小姐,我馬上叫蓓嘉來。」瑪莉亞突然說出一個陌生的名字。
「蓓嘉?誰?」她傻乎乎的問。
「蓓嘉就是我姐姐,你忘了以前你來這兒時都是由她服侍你的。」麥克拿著她簡單的行李進來。
「服侍我?」哇!這是什麼時代了,還有這麼奇怪的用話。「不必了,我自己來就行了。」
「可是,主人交待過要蓓嘉服侍你的。」
她的拒絕彷彿讓瑪莉亞覺得為難,令葉小曼不得不點頭答應。
麥克和他的母親終於帶著滿意的笑容走出房門。
葉小曼咬著下唇,心中越發不安,她發現自己根本是破綻百出;她對朱安薇以前曾經做過或發生過的事完全不熟悉。
突然間,有種孤獨感襲擊了葉小曼,甚至有股想哭的衝動。她究竟讓自己陷入了什麼困境?惶惶然的,彷彿站在岔路上,不知如何舉步。
事實上,箭已上了弦,不發也不行了,她根本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就在她陷入沉思當中,一位女孩——不,應該稱為「女人」的女孩出現在她的房門口。
「安薇小姐!」又是一口流利的中文。
不用猜,葉小曼知道她就是蓓嘉。
蓓嘉大約比她大兩、三歲左右,穿著很傳統的馬來服,將玲瓏的曲線展露無遺;她的五官與她的母親彷彿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稱得上是中等美女。
「安薇小姐要洗澡嗎?我幫你放水。」她的口氣雖然很有禮貌,但眼神卻是極為明顯的排斥。
「好呀!麻煩你!」
葉小曼幾乎可以肯定蓓嘉是討厭她的。
蓓嘉在按摩浴缸注滿了水之後,恭敬的要替葉小曼脫去衣服,嚇得她又搖頭又揮手。
「主人吩咐我來服侍你。」從蓓嘉的語氣聽來,感覺上他們一家子都是巴克雷的奴隸,唯命是從。
葉小曼長這麼大,還未曾在陌生人面前寬衣解帶,偏偏她的拒絕不被蓓嘉接受,所以當她把身上的衣物脫下時,她知道不只是她的臉漲得通紅,連她身上的溫度也逐漸升高。
按摩浴缸的功能使得葉小曼緊繃的身體頓時通體舒暢,如果蓓嘉不在身邊的話,她一定會好好的享受沐浴之樂,讓熱水驅散身體的疲勞。
蓓嘉實在是一位很稱職的女傭,可是對於從來沒有被人服侍過的葉小曼來說,簡直是活受罪,因此感到很不自在。
蓓嘉對擁有白皙皮膚以及修長身材的葉小曼說:「安薇小姐保養得很好,比起當年還要漂亮。」
「謝謝!」她除了道謝實在想不出第二句話來,不過她該覺得高興,因為這已經是第二個人稱讚她漂亮了。
「安薇小姐,這次你要住很久的時間吧?畢竟你已經好幾年沒來了,主人對你的到來很重視。」
「不,我只住三天,後天一早我就要回去了。」她任由蓓嘉將她的頭髮擦乾,心想,如果事情辦的順利,就算搭明天末班的飛機,她也不在乎。
「是嗎?好像以前從未有女人來住三天就走。」蓓嘉曖昧的笑了笑說:「而且主人恐怕也捨不得讓你太早離去。」
「有很多女人住過這兒?」這個巴克雷不是色狼就是花花公子!葉小曼開始對他的印象減了幾分了。
「主人有很多朋友。」
蓓嘉故意漏掉「女的」兩個字,葉小曼知道她在為主人脫罪。
這一點令葉小曼有些哭笑不得;蓓嘉大概是怕「朱安薇」醋勁兒大發而找巴克雷算賬吧!
好不容易洗了個舒服的澡,她也趁機把塗在自己臉上的化妝品給洗掉,讓自己的毛細孔可以好好的呼吸一下。
「安薇小姐,其實你不化妝也很美。」蓓嘉帶著驚艷的眼光稱讚:「你看起來比以前還年輕,真是保養得好!」
年輕?她本來就比朱安薇還年輕,所以葉小曼並未因此而興奮。
蓓嘉取過一件長袍想替她穿上,卻遭到她的拒絕。
「這是你以前沐浴後穿的衣服。」蓓嘉感到困惑。
「啊!是這樣……」又露出破綻了!葉小曼怕引起蓓嘉的疑心而穿上長袍。
爾後,蓓嘉請她用餐。
大概洗過澡後,緊張感得以鬆弛,所以葉小曼也顯得有點餓了。隨著蓓嘉走下樓梯時,大門突然被打開,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葉小曼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的心又狂亂的跳了起來,呼吸也連帶變得急促;更要命的是喉嚨像被什麼東西梗住一般,始終無法發出聲音,身體更是不爭氣的微微發抖。
那男人穿著一件白色的外套,白色的長褲,有些阿拉伯的味道。
他走到葉小曼面前,銳利的眼光像探照燈般梭巡葉小曼的全身上下。
他的表情看起來冷漠而且粗魯,那如老鷹般銳利的眼睛,令人不敢逼視,而且他很高,身材相當魁梧;他該不會是這兒的保鏢吧。
「你是……」
又一個會說中文的人。
「我是朱安薇。」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對一個下人的出現如此失常,深吸口氣強迫自己鎮定後才自我介紹。
「你是安薇?!」男人的眼神突然柔和起來,看到葉小曼仍在發抖的手,很不以為然地說:「你從未不化妝出現,所以我會忽然認不出你來,但是你總該不會也認不得我吧?還是我們太久沒見面的關係呢?」
葉小曼聽到這裡,像瀉了氣的皮球差點兒就癱瘓在樓梯的扶手上。
人算不如天算,她以為巴克雷不會這麼早回來,所以才會先卸妝,豈知劇本卻不照她所想的一樣,他竟在此時回來;更要命的是,她竟不知道他就是巴克雷!
差一點她就脫口而出,我們是頭一次見面……不行!在任務尚未完成以前,決不能自亂陣腳。
「是呀!我們太久沒見面了,所以我才會沒認出你來。」她這句話只能騙三歲小孩。
「我看你根本已經忘了我吧!」他挑挑眉,以十分冷淡的聲音說。
葉小曼像是被揭穿謊言一般,兩頰緋紅,腦子像當了機,居然想不出任何話來反駁。
「你的尖牙利嘴呢?怎麼?該不會是舌頭被貓咬了吧。」
說著,巴克雷便伸出手來拖住葉小曼的下頜,還故意把臉湊近她的臉,近得葉小曼可以感受到他的鼻息。
「是我看錯了嗎?你居然會臉紅?這麼多年不見,你怎麼看起來還如此年輕、美麗,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葉小曼惟恐被他看出自己是冒牌貨,不得不低下頭來。
這位高大、皮膚黝黑、眼明如老鷹的巴克雷,看起來的確很精明;葉小曼心中的恐懼,幾乎達到飽和的狀態。
她嚥了嚥口水,小心翼翼地說:「我本來就很美麗,何況保有年輕表示我天生麗質。」
「說得也是!」巴克雷瞇著眼睛,又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會兒。
葉小曼恨不得地上有個洞讓她鑽進去。從來沒有一個人——男人,如此大膽、赤裸裸的看她,害羞使得她垂下眼簾。
「我這次是為了亞琪兒來的……」她決定直接切入主題。
「你是為了亞琪兒和你那該死的弟弟私奔,特地來看我的笑話嗎?」
聽到這句充滿敵意的話,葉小曼頓時將她練習已久的一套說辭全忘了,只好結結巴巴的低聲道:「對這件事,我也感到相當歉疚,我母親特地要我帶封信交給你,本來她想親自來的,可是,你等一下……」她連忙返身衝回自己房間,將許筠要她轉交的信拿下樓交給巴克雷。
巴克雷卻毫不猶豫的就把信撕掉,並將碎片拋在葉小曼的面前。
葉小曼茫茫然,不知所措,心中所記掛的,只是此行的目的便是轉交這一封信,如今……
「你為什麼不先看一看心中的內容?」她氣急敗壞的蹲下來收拾碎片。「這場風波並不只是單方面的錯,我母親她很有誠意要道歉——」
「所以,她派你來?」巴克雷將她一把拉起來,並且搶過她手中的碎片,彷彿失去理性一般激動地扳著她的肩,不斷搖晃。「這件事全是你那個該死的弟弟惹出來的。」
「對不起……」葉小曼可以理解他的憤怒。「我知道你必定很愛亞琪兒,可是錯誤已經發生了,難道不能和平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