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芊樺
是在擔心我嗎?他靜靜地看著留衣,觀察的視線由髮絲滑向她伏趴的雙手。
那雙纖瘦的手臂好像變得更細瘦了,柔軟的長髮也只隨便的以絲繩綁住,全身上下沾滿難聞的草藥味……她守在自己身邊多久了?而他又昏迷了多久?
「啊……將軍!將軍您醒了?!」房門在這時突然被人打開了,端水進門的如敏一見醒驍清醒,驚喜的眼淚馬上掉了下來。
「您清醒了,真好、真好!小姐好擔心好擔心好擔心您,一直不肯睡,一直守在您的身邊……我……我去請莞慶大人過來!」
「不,別去,讓小姐休息。告訴莞慶就好,要她晚些再過來!」起身的動作使肌肉受到牽引,疼痛的傷口傳來筋骨逐漸癒合的拉扯感,醴驍痛得瞇起眼,清醒之前的記憶仍然停留在揮軍追捕王族餘黨上。
已經過了很久嗎?他昏迷了很久很久嗎?「我昏迷了多久?」
「從您被參軍大人送回來,已經十八天了,這十八天小姐沒有一天合過眼……」
「如敏……」醴驍掀起被襖。「把小姐扶上床來。」
「是。」如敏略顯笨拙地將陷入深眠的留衣移至床榻上,卻絲毫沒有驚動她。
連這樣大幅的動作都無法將她驚醒,是累壞了,也是倦昏了。
醴驍看著移入被襖內的她一凹陷的眼窩浮現淡淡的紫青,那紫青是為他守夜、看護的痕跡。
啊!十八日嗎?十八日,就又讓她瘦了一圈。「這些日子,小姐有定時用膳嗎?」
「有時候有,有時候沒有。將軍好一點時,小姐就吃得多一些!將軍不好時,小姐就少吃了。」
「如敏,去替小姐燉碗粥,熱一點,綿細點。等小姐醒了,讓小姐吃。」
「是。」如敏退了出去,歡天喜地的聲音穿透了門扉。
醴驍看著那門,有些莫名的感覺,何時他的生死,變得那麼令人覺得開心?「是你的緣故嗎?」
是因為她嗎?因為她,所以那小女孩對他的清醒感到歡天喜地!
「你想要我活著嗎?為什麼?你對我的恨呢?」指掌下撫摩的是她柔細粉嫩的額,一陣激動的心潮滑過醴驍身體內最柔軟的地方。
啊——好美的臉龐!
昏厥時的夢裡,自己看見的就是這張充滿慈光的臉龐嗎?忍不住伸出手,醴驍緊緊地擁住她。
赤裸的軀幹氾濫著熾熱的體溫,溫暖了她柔軟嬌小的身子,他將她的頭緊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大手撫摩著那片浪海般的美麗長髮,柔細的髮絲纏綿在指縫裡,難以言喻地帶來了一陣奇妙的滿足感。
那從未有過的滋味如細蟻般鑽進了四肢百骸,醴驍情潮難忍,情難自禁地吻向那抹朱紅,柔軟的觸感刺激著他的感官,一股復甦般的激流熱化了他的心與身。
是……他的!這女人是只屬於他的女人!
難忍心中潮湧的心緒,醴驍的手抱得更緊、更密實了,彷彿有了一點點空隙,佳人便會在瞬間消失一般。
「你……你醒了?!」緊密的擁抱驚醒了懷中佳人,她驚慌地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無禮唐突自己的男人,卻只管著伸手摸著他的眼、他的眉。
啊——他終於醒了,終於回到她的身邊了?
不是夢也不是幻想,他真的真的醒了,真的真的回到她的身邊了?「你、你真的醒了……」
累積了好久好久的恐懼與擔憂終於決堤,留衣捧著他的臉,再也無法壓抑地放聲大哭。「嗚嗚……嗚嗚嗚嗚——」
「別哭!別哭啊——」他吻著她的發,耳邊吐出的氣息化為陣陣溫柔的安慰,然而無論如何親吻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頰,都難以抑止她洶湧而出的淚水。
那雙眼眸裡積蓄的水量,彷彿春後播種的東兩。
美麗的淚水觸動了醴驍心底沉睡許久的柔軟。驅策他的薄唇吻上那只丹紅。
唇齒交纏的甜美滋味帶來了意想不到的甜蜜,他忍不住來回索吻,並向她的貝齒叩關,侵向她的柔軟小舌,輕柔的親吻逐漸變為強烈的需索之吻,帶著火熱慾望的舌信,也一點一點地侵入了她的美麗地盤。直到她被吻得氣喘吁吁,腹中興起一股燥熱,醴驍才抬起頭,撫弄她那片豐盈的黑色長髮。
他看著她眼中的淚水雖巳停止,頰上的淚痕卻還沒有消失,伸出舌頭,他沿著淚水滑下的曲線慢慢輕舔,接著以春風般輕柔的碎吻拂過留衣的耳垂、纖頸,並慢慢滑向曲線細膩的鎖骨、凝脂般的雪白雙峰。
接著,他輕解她的衣衫,在那片雪白的山峰頂上陪以唇齒無限溫柔的呵護,彷彿這是世間無價的珍寶,神情既虔誠又崇敬。
冰涼的空氣混合著唇齒的溫度,形成了極為奇妙的滋味,留衣享受著這陣愛撫,感覺陣陣濃郁的酥麻由乳尖傳到了腹部下的幽暗密林,彷彿就要融化的飄然快感,化成一圈圈止不住的漣漪,擴散到全身的細胞。
當熾熱的堅挺即將完全挺入時,恐懼的記憶忽然竄入留衣的腦海中!「不……不要!」她推著那片厚實的溫暖胸膛,卻怎也無法將它推開。「不要!我不要!」
「不會再痛了,這次,不會再像那回那般疼痛了。」
「求求你……」她忍不住哭了出來。
不要!那樣的痛楚,她不要再接受第二次了!
好、好可怕!即使是這般溫柔,那惡魘般的記憶卻如從籠裡脫困的猛獸,狂放地侵入她的心裡。
醴驍看著她,強忍住慾望,而後停下動作將她擁入懷中。帶著安撫的親吻溫柔地落在她的臉龐,由那雙寬大的掌心傳遞而來的溫暖也由背脊緩緩地傳入了留衣心底。
難以遏止的片片感動化為留衣喉中陣陣誘人的甜美呻吟,彷彿自己曾經失去的一部分隨著醴驍的挺進、退出,再挺進、再退出又重新回到體內。她緊抱著他厚實溫暖的背膀,將兩人的身體縫隙一一填密,在身下、在體內,同時感受那股濃烈情慾昇華時所墜落的沉澱與平靜。
瞬間,眼前的光好像消失了,慢慢轉變成一片暖黃的天地,而當時自己曾經懼如夢魘的可怕記憶好似也隨著這片律動逐漸消失。
迷濛間,留衣睜開眼,看著身上的男人還是同樣的臉孔,同樣的眉、眼、唇,可那對曾經充滿憎恨的醜惡眸采……卻已不再出現。
留衣輕捧他的臉龐,為他撥去滑墜的髮絲,在他再次深入體內時,淚水伴隨無限綿長的愛意化為最相思的低語——
「我愛你……」
歡愉的激情在留衣體內隨著醴驍傾吐而出的歎息撒播而出,它緊擁著那片厚實的背脊,不肯放去,直到月色西墜,隨著他的薄唇移動在眼、眉、耳垂間的碎吻終於停止,她才輕輕地合上眼,在他溫柔的懷抱裡沉沉睡去。
★★★
「嘔……」有些噁心的感覺從胃部升起,留衣抱著腹部,忍不住在水盆前吐了又吐。前一夜夜晚並沒有吃下太多東西,今早醒來滴水未進,就突然覺得一陣無由來的反胃,可蹲在水盆前吐了又吐,嘔出來的東西卻幾乎都是液體。
好不容易抑止了嘔吐的感覺,留衣有些昏倦的躺回床去。
最近,疲累總是輕易地襲上她的身子,有時,還不到黃昏,她便昏昏沉沉,疲累欲睡。
「小姐……」如敏輕聲地進房,順手拉開窗簾。
留衣捲起襖被,整個人蜷曲起來,理進襖被裡。
「小姐,該起床了。」
「我很倦……」
「小姐,您是不是病啦?」如敏坐到留衣的床邊,伸出小手輕輕撫著她的額。
「我只是很困……」留衣病懨懨地撥開如敏的手,話還沒說完,就沉沉地跌回睡夢之中,
這夢很沉很沉,留衣並沒有夢到任何人,只有自己一個人坐在一片花海之中,花群裡有一團白光,白光很溫暖、很溫暖,她抱著那團光,感覺自己慢慢被光包圍。過去那些日子以來的恐懼、顛沛與心酸,彷彿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一股淡淡的平靜。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白光才慢慢消退——
而後,留衣也從這場難得清活的睡夢中醒來,她微睜惺忪睡眼,模糊地聽見一陣談話聲。朦朧之間好似看到幾個人影停留在房門前。逆著光,她無法看得很清楚,只知道交談之人是一男一女,女人是家宰莞慶,男人則是她從來不曾聽過的聲音,儘管聲音聽似醴驍,卻又帶著醴驍不曾有過的輕快感。
「軍部的議會才剛結束,我就馬上過來了,方纔那人是大夫對吧?已經四個多月,怎麼那傢伙他……」
「少爺一切平安,傷勢復元的情況很好。」
「哦——那麼……」
「大夫是來看小姐的。」
「小姐?啊!是那個女子!她怎麼了?」
「小姐她……」
「有了嗎?」
「才剛確定,這幾日小姐確實嘔吐不止。」
「他呢?那傢伙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