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千萩
到了潘勤心安養的個人病房裡,推門進去,她正看著電視開懷大笑,見到她們來,更是樂不可支地睜大眼來。
「啊!你們怎麼全都跑來了?」
「我們來看你呀!」一票人異口同聲地喊著。
「呀,你們真是有良心,也不枉費我平常那麼疼你們了。」
「對了,這是送你的。」MAGGIE把大家合資買的鮮花跟水果拿過去。「瞧!我們還買了一箱的櫻桃呢!據說對於產後調理身子很好,可以讓你皮膚水嫩水嫩的。」
「這麼破費啊?這太不好意思了。」
「呵呵,不會啦!」
相對於其他人都興高采烈地搶著跟她說話什麼的,堂蓮鈺很顯然地被冷落在一旁。那格格不入的憂悒神色,似乎藏了不少心事在裡頭,讓潘勤心一瞧就知道出了岔子。
於是等大家要走時,她特別把她留了下來,說是有話要對她說。
「BELLA,你今天很反常哦!怎麼悶悶不樂的?」
「啊……沒呀!」她強顏歡笑地搖頭。「大概是天氣太熱,有點中暑,我覺得胸口悶悶的不大舒服吧。」
「真的?還是……」
「嗯?」
「還是因為佩璇忌日快到了?所以你跟DAVID有點不愉快?」
堂蓮鈺有些愕然。「你是說,他之前未婚妻的忌日快到了?」
「怎麼,你不知道?」潘勤心微微捂口。呃……她不會說錯什麼了吧?
「我不懂,為什麼我會因為他未婚妻的忌日跟他吵架?」
「因為我總以為你會吃醋嘛!」她尷尬地回答。
「我不會啊!」堂蓮鈺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心裡的感受,雖然她是有點介意陳佩璇在他心裡的份量,但她不會小器到要跟一個去世的人爭風吃醋。「只是,他真的沒跟我提這件事。」還是沮喪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他覺得你會介意吧?」
她頓了頓,有些無奈地同意她的說法。「說的也是,他大概還不知道我曉得他過去有個未婚妻。」
「所以,要好好跟他溝通,你們才剛起步,別被一點小問題給困住了,知道嗎?」
「嗯……我知道。」
「佩璇的忌日就在下個禮拜三,你好好問他,我想他會願意跟你說的。」
「好,我會的。」她的笑,又薄弱又牽強。
「對了,我還要謝謝你,那天多虧有你。」
「不會啦!是誰碰到都會這麼做的。」
接著堂蓮鈺陪著她聊了一堆有的沒的,心裡卻想著其他的事,意想意是不安、愈想愈是沒了主意。
不是應該一帆風順的嗎?
為什麼她卻有一種暴風雨即將到來的不安?
離開醫院時手機響起,堂蓮鈺無精打采地看了眼來電顯示,直覺便振作精神地接了電話。
「喂?什麼事?」真是怪了,林雨菲難得主動投行動電話給她。
「唉,事情大條了,你現在有沒有空?」她的聲音聽來很急迫。
「幹麼啊?」
「你還不知道嗎?漾漾被那個混蛋甩了!而且已經有一陣子了。」
「什麼?」堂蓮鈺握緊了手機。「然後呢?」
「今天我去逛西門町就看著那幾個混蛋各自摟著女人在逛街,更可惡的是,當那個傅欽漢看到我時便問起你的下落,我沒理他,反過來問陳慕倫為什麼沒跟漾漾在一塊兒,結果你知道嗎?他竟然回答我他老早就甩了漾漾。」林雨菲愈說愈憤慨。「媽的,最氣的還不是這個,那個混蛋最後竟然又加了一句:」反正都沒利用價值了,我也玩膩了!「靠!我……」以下是一連串難以入耳的粗話。
深吸口氣,堂蓮鈺必須用力咬牙才能穩住心口的那股怒火,避免自己在醫院外頭也跟著罵髒話。
「你等我,我馬上過去!」
她二話不說便攔了計程車,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了假日擁擠不堪的西門町。
「我在這裡!」林雨菲在人群裡跳著擺手。
「人呢?他們人在哪?」
「他們跑去『啥米人』了。」
「這幾個混蛋!到底把漾漾當什麼了!」
「還有,我已經聯絡到漾漾了,她待會兒就來。」她面色凝重的。「你說你想到方法對付他們,是什麼方法?」
「我找了我二姊來。」
「你二姊?」
「既然沒辦法讓他們斷手斷腳什麼的,至少我也要看到他們跪地求饒。」堂蓮鈺狠狠地道。
「你二姊來就可以讓他們跪地求饒?」林雨菲的表情有點扭曲。「為什麼?」
「哼哼,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她拿起手機開始撥打另幾通電話。「等著吧!我一定要讓他們好看!」
一群人聊得正起勁,完全沒發覺二樓的客人愈來愈少,漸漸只剩下他們這桌。
店裡原本播放的音樂聲戛然而止,空調也沒了,他們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哇!有老鼠!」猛的,一個女人尖叫著從椅上跳起來,另一個慌張的尖嚷隨之而起。
「啊啊啊!有蟑螂!啊──還有蜈蚣!」
「……天哪!那又是什麼?」
轉瞬之間,整個二樓充斥了一堆昆蟲和動物,有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滿滿一堆嚇得所有人抱頭鼠竄,想趕快逃出這個可怕的地方。
哪知正想下樓,卻發現一個膚色極白、髮色極黑的女孩子站在樓梯口,而且就擋在那裡不肯讓路。
「啊──」一個女人蒼白著臉往後跳。「你們看她的手!」
「惡……」所有人馬上驚懼地倒退三步。
女孩面無表情地望著他們,兩手輕輕撫著個別環在臂上和頸子的兩條蛇,它們倒三角形的頭顱正生動地吐著蛇信。
「你們誰是傅欽漢?」堂蓮鈺聲音平板地問。
「你是誰啊?我又不認識你,快點讓開!」傅欽漢惱火地厲吼。
「噢,那誰又是陳慕倫?」
「你到底想幹麼,快點讓我們下樓去!」捂著口,陳慕倫已經快吐了。
「想下樓可以,你們兩個要脫光衣服,身上只穿一件內褲,然後跟於漾漾和堂蓮鈺跪下道歉!」
「什麼!?你想得美!」
「我本來就不美,但你們還是要脫光衣服。」
「啊啊──有蟲爬到我身上。」一個女人花容失色地又叫又跳,簡直要崩潰了,於是憤而抓住陳慕倫。「我就知道你是花心大蘿蔔,難怪會有女人找上門要整你,現在你快點脫啦!然後去跟她說的人道歉,我不要再待在這裡了啦!」
「你走開!誰要聽你的!」但看著這一屋子的噁心蟲鼠,他也害怕得臉色發白。
「你們知道嗎?」堂歡鈺認真地開口。「玩弄女人家感情是最要不得的事,如果你們不肯道歉,我只好把另一批老鼠、蟑螂丟進你們兩個人的家,要是還不夠,我想我──」
「媽的!」傅欽漢終於受不了的低吼一聲,開始瘋狂地脫著身上的衣服。「你們這幾個肖仔!」
陳慕倫瞪大眼看著好友解掉褲頭鈕扣,嘴角嚴重抽搐。「你……算了!」幾秒後也舉白旗,倉卒而焦躁地跟著脫。
於是很快的,他們兩個的身上都脫得只剩一件內褲,堂蓮鈺倒是鎮靜得很,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表情。
「走吧。」她甩頭走下樓,後頭那堆人沖得更快,也在來到一樓時他們才發現,整家店的店員和客人都不見了,外頭鐵門還整個拉下來。
「靠!快點放我們出去!」衝到門邊,傅欽漢氣急敗壞地咆哮。
「要出去可以呀!先跟我們道歉!」堂蓮鈺等三人從廚房裡緩緩走出來,她交環雙臂,不可一世地昂起臉。
一看到於漾漾,陳慕倫馬上開罵。「媽的!你這女人被我甩了不甘心是嗎?居然還找你朋友玩這種把戲!」
「你還敢罵她!」一伸手,堂蓮鈺不讓於漾漾說話,她陰鷙地上前一步。「哼哼!都脫得只剩一條內褲了,你還敢囂張?」
「你們到底想怎樣?」傅欽漢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很簡單啊!跟我道歉!至於你,」她指著陳慕倫。「跟漾漾道歉!」
「我為什麼要道歉?」陳慕倫面色鐵青。
「還問為什麼?意思就是你不想道歉,是不是?」堂蓮鈺冷冷一笑。「但你恐怕不曉得,就算不動你一根寒毛,我照樣可以把你治得死死的。」
「我不相信你有這麼大的能耐!」
「很抱歉,偏偏我就是有!」堂蓮鈺拽拽地哼。「我也用不著搬我老爸的名字出來,因為光憑我老媽的後台,我就可以包下這家茶坊來對付你,你覺得呢?」開玩笑!她外公當年可是西門町響噹噹的土財主,走在路上誰不認識,十間有五間鋪子是他的呢!
媽的!真是瞎了眼惹到這個惡婆娘!傅欽漢在心裡狠狠咒罵著。
於是最後,這兩個「卒仔」只有低頭道歉的分,並在鐵門開了以後便倉皇逃難去,絲毫不顧身上只穿一件內褲的窘樣。
「總算出了」口氣!「看著他們抱頭鼠實的樣子,堂蓮鈺的心裡真有說不出的痛快,撇頭正想跟於漾漾說點什麼,哪知卻看到她哽咽痛哭,然後撲過來抱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