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千萩
「沒有人怪你,用不著道歉,何況我原本就比較淺眠,一旦有點風吹草動就會自動醒來。」
「那不是睡得很辛苦?」
「還好,這兒的隔音很好,也只有我一個人住,所以不大容易被吵醒。」
歡鈺仔細咀嚼著他這句話的涵義,心裡想他是在暗示自己待在這裡很多餘,還是在提醒她下回要放慢音量?
「在想什麼?」他的聲音沙啞且感性,像道絲絨般滑過她悸顫的心頭。
「我……我在這裡會不會打擾到你?」
「當然不會。」李俊軒萬萬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念頭,修長的指尖畫過她敏感的白玉頸項。「你能留下來,我很高興。」
「真的?」
「嗯。」
雖然她也很高興他這麼說,但一想到床頭櫃上的那張親匿合照,再怎麼熱烈的一顆心,到這節骨眼也不免稍稍冷卻。
「天還沒亮,再睡一下吧。」一邊說著,一邊要解開她身上礙眼的睡袍。
「這……」
「裸睡有助於健康,脫掉吧。」
臉蛋兒持續燒灼,她半推半就地又被剝光,瑟縮在被子與他懷裡之間,泛紅的身軀隱隱發燙。
「明天禮拜六不用上課吧?」
「嗯,都周休二日了。」
「那就好,你好好睡吧!」
忖度了半晌,她忍不住問:「……你還睡得著嗎?」
「等你睡著我就睡著了。」若非自制力高人一等,他實在有股衝動想再次吃了她,反正剝都剝光了。
「好。」她很快地回答,眼兒一閉便發揮三秒鐘墜入夢鄉的特異功能,不一會兒便發出均勻的呼息聲,他知道她已經進入了熟睡狀態。
會心一笑後,他緊緊摟著地的腰身,竟也不知不覺在幾秒鐘過後沉沉睡去。
黎明,即將東昇。
風吹過乾淨平坦的道路,離了枝頭的枯葉飄落在綠油油的草地上,天氣好得可以出去郊遊野餐,爬山戲水,但有人卻驅車來到這個偏僻的河岸邊,停妥後站定在一處花園房宅前,朝對講機的黑色按鈕按下去。
按完後,宋銘淵好整以暇地等著李俊軒前來應門。
三分鐘過去,只見李俊軒蹙著雙好看的劍眉將門一開,不甚愉快地盯著來人,身上那件白襯衫僅扣了中間兩顆鈕扣,微亂的劉海挑明他才剛被「吵」醒。
「有事?」
「沒事不該來?哈,我帶了披薩,一塊吃吧!」亮了亮手裡的被薩及可樂,宋銘淵打算直接入內。
「現在幾點?」他卻冷冷地擋住好友的去路。
「現在?」望了手錶答。「早上十點啊。」
「早上十點就有被薩可以買?」
「哈,問得好,這可是我特地請人做的,還熱呼呼……」聲音驟地打住,宋銘淵錯愕地瞥見一個女孩畏首畏尾地站在迴旋梯上方,又快速地閃人不見。怔忡中,他迅速撇過頭來望著李俊軒,眼珠子睜得圓大。「那是誰?」
只見李俊軒眉間的陰影凝聚得更深,他遲疑地一頓。「你看到了什麼?」他沒打算讓歡鈺的事曝光,但看來紙是包不住火的,何況他這位好朋友,也是出了名的狡黠和機靈,一旦和女人有關,就更難瞞住他了。
「女人啊!」宋銘淵的表情十分誇張。「鬼鬼祟祟地跑出來又匆匆忙忙地跑回去,難不成有小偷是白天才犯案的?」不理會好友的阻止,他腳下未停地鑽進廳裡,仰首張望著二樓欄杆,巡視半天卻啥也沒瞧見。
「人呢?人怎麼不見了?」
「你知不知道你是不速之客?」李俊軒也不發火,淡漠地把自己扔到寬大沙發裡,並不擔心好友會不會跑上樓去一探究竟。
「嘿!你開竅了是不?讓個女人在這兒過夜?」宋銘淵沒理會他理性的抗議,逕自興奮地大聲嚷嚷道。「我還以為除了袁亞梨,你這傢伙不會再看上別的女人……啊!難不成是你上回說的那個小女孩?不會吧?她不是才幾歲而已,你真的朝她下手了?你是因為那天見到亞梨後受到刺激,所以才決定開始吃葷的?」
一連串的問話沒有難倒李俊軒,因為他只有四個字想答。「無可奉告。」
「不會真的這麼小器吧?好歹透露點訊息讓我瞭解一下情況,不然咱們多年的朋友豈不是當假的?」
「我沒有什麼好說的。」攤開手,他依舊故我。
打算不識趣到底的宋銘淵將披薩及可樂擱到桌上,哼了一聲也坐下來。
「好吧!那我們就來大眼瞪小眼吧。」打開披薩盒,他無所謂地拿起一片鳳梨火腿,大口塞入嘴裡嚼食。
「很好,麻煩你吃完快點走人。」
宋銘淵用力嚥下食物,扭開可樂瓶,仰頭灌了好幾口。
「可以啊,等我瞧見她的廬山真面目我就走。」他語調涼涼地答。
「你今天是來找碴的?」他冷眼睨著宋銘淵。
「本來不是,不過現在是了。」
「宋銘淵……」
「怎麼樣?要不要叫她一塊下來吃?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們兩位應該都還沒吃過東西吧?」宋銘淵笑得好不曖昧。
「我說過,等你吃完就可以走人。」
「這麼說來,你是真的不打算介紹一下了?」吞下最後一口披薩,宋銘淵的笑容僵在嘴邊,可憐兮兮地歎起氣來。「原來我真的這麼不受歡迎。」說的時候卻耍帥地撥了撥劉海。
「既然知道了,大門在哪你很清楚。」
「……算你狠,我今天總算看清你的真面目。」宋銘淵老大不高興地直起腰桿,傲慢地居高臨下斜睨好友。「原來你不過也是個重色輕友的傢伙罷了。」
聳動肩膀,李俊軒似乎沒有反駁的意思。
這刻,宋銘淵是真的看破了。「哼!算了算了!我走就是,你用不著擺個大便臉,算我倒楣認識你。」
「不送了。」儘管對好友有那麼多過意不去,但為了保護歡鈺,他只好把心一橫做了送客的動作,怎知一起身,卻看到堂歡鈺傻呼呼地站在樓梯上端。他震住,難以置信她竟然自動下樓來。
宋銘淵正奇怪他怎麼沒跟上來,一扭頭,順著目光瞧見了「佳人」,登時愣住不動,思路清晰的腦筋卻快速運轉著。
「嗨!」露出招牌的迷人微笑,他朝著那個表情看似鎮定、其實眼神閃爍著尷尬光芒的丫頭舉手招呼。
堂歡鈺飛快地看了李俊軒一眼,四肢僵硬地慢慢走下階梯,並晃過他身前。
「我該回去了。」她低低地說。
「等等。」顧不得宋銘淵還在,李俊軒軟化了臉上的硬線條,急忙拉住她的手臂。「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
「就是啊!這兒這麼偏僻,你可攔不到計程車,更甭說有公車經過了。」為了提升自己身利用價值,宋銘淵忙不迭地搶白。「要不我送你吧!我的車就在外頭。」嘻皮笑臉的模樣讓李俊軒很想狠狠賞他一拳。
堂歡鈺心裡七上八下的,一點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只是被動地望向李俊軒,抿住的唇瓣顯得蒼白。
三個人僵持了一會兒,宋銘淵大概也感覺出自己太過多餘和機車,拍了額頭決定成全他們。
「唉唉,好吧!我看我還是先走一步好了。」
「可是,我是真的要回家了。」堂歡鈺垂下頭。
「那現在是什麼情形?」歪著嘴,宋銘淵簡直無所適從。
「你留在這裡。」半晌,李俊軒終於開了尊口。
「啊?」
「我送她回去,你留在這裡把你的被薩和可樂解決掉!」做出決定後,李俊軒帶著歡鈺迅速離開現場。
待他們走後,宋銘淵只覺一陣冷風迎面撲來,激起他一身的雞皮疙瘩。
「唔,好冷。」
摸摸鼻子,返回原位繼續他的披薩大餐,腦中卻不斷回想著那個小女孩。
嘖,什麼鬼日子!
俊軒要不是瘋了就是飢不擇食,才會挑上個乳臭未乾的丫頭。
「我惹你不高興了,對不對?」
一坐上駕駛座,李俊軒便聽到堂歡鈺忐忑難安的問話,他愕然地將視線移至她蒙了層黯光的臉上,定格兩秒後,勾動唇角並伸手摸摸她的頭,像在安撫她的不安,也像在撫平自己心頭被挑起的起伏波動。
「我為什麼要不高興?」
「因為我跑下樓。」她輕咬下唇。「還故意讓你朋友知道我的存在。」
「你是故意的?」
「……嗯!」她勇敢承認,卻沒有勇氣看他。
「所以……你是故意破壞遊戲規則?」
「對。」把心一橫,她抬頭迎視他炯炯有神的眼眸,卻在對上他目光時回想到昨夜的點點滴滴,一張粉臉不禁湧上緋色,身體裡的情熱分子微微鼓噪著,連忙又別開視線,有些心虛地扭絞十指。
哪知他卻灑脫一笑,動作俐落地啟動引擎開車上路,俊逸面容泰然自若,沒有絲毫責怪她的意思。
「你為什麼不說話?」她不解地發出疑問。
「你覺得我應該要說什麼好?」
「你都不知道了,我又怎麼會知道。」
李俊軒淡淡地聳肩。「雖然你破壞了遊戲規則,但我不會怪你,畢竟我朋友來得不是時候。」況且,我早就不當我們之間只是一場遊戲而已。